第27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此時此刻，以水銀蛇爲原點，一個範圍無法想象之巨大的‘渦流’正在成型。

    永恆戰場所在的混沌界正在迅速淪陷，周遭的景色原本是狂風雷暴與昏暗天光並存的無垠荒野，此刻它在所有人的視界中卻顯得飄忽不定。

    清醒與幻夢交織融合，有些地方光是目視就會感覺到無法遏制的虛幻暈眩。

    萬物的線條開始變得扭曲蜿蜒，現實世界變得曖昧，虛幻之夢逐漸崛起。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醫生只感覺自己腳下踩得不再是實體地面，而是猶如身處雲端，或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泥濘沼澤裏，就好比普通人發高燒時的身體狀態。

    他耳邊傳來偉大人偶的聲音——

    【這是水銀蛇的‘夢幕’。】

    “夢幕？”

    【夢幕，水銀蛇的拿手好戲。他能用自己的夢概念製造出虛幻的夢之漩渦，任何被這虛幻漩渦捲入的現實事物都會被強制置入夢的維度。

    夢幕之中乃是水銀蛇的王國，一切都任由他支配，絕對不能被卷進去。】

    話是這麼說，但醫生現在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軀體和靈性正在被強大的引力拉扯向虛幻的夢之維度。

    夢……不睡覺的話不就沒事了？愈發心慌的醫生靈機一動，趕忙用概念力在自己體內產生了得自某個世界的古怪病症，名爲‘不眠無夢症候羣’。

    我不睡覺也不做夢，那你還怎麼把我拉扯進……咦？？

    不知是不是錯覺，醫生怎麼感覺自己被拉扯向夢之維度的速度更快了？

    【別犯傻，水銀蛇的夢概念絕不是所謂的不眠和無夢症就能應對的。

    你或許可以控制你的大腦不做夢不入眠，但你的靈性以及肉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會在夢概念的影響下沉睡，最終連你的火種也會陷入夢境。

    甚至於你腳下的世界、頭頂的星空、乃至整個宇宙最終都會陷入夢境維度，成爲夢的食糧。

    因此‘水銀蛇’利奎德又被人們稱作——‘食星蛇’。】

    醫生嚇了一跳，隨即陷入悲哀，外鄉人與外鄉人之間的差距居然這麼大？

    哪怕離着這麼遠，自己光是被強者之間的戰鬥所散發的餘波捲入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那自己這一路走來的悲傷與歡笑豈不全成了笑話？

    似乎感覺到有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醫生耳邊再度響起偉大人偶的話——

    【別擔心，如果對手是考斯墨，那可能今天這場仗輸多贏少。

    但對手是水銀蛇的話，我想我還有辦法來應對。

    接下來儘可能地將你的概念力都用於保護火種，越晚進入夢之維度越好。

    我來對付水銀蛇。】

    咯吱！

    話音剛落，醫生就聽到鋼絲繃緊時的響聲，但仔細聽又似乎只是幻覺。

    緊接着，醫生就感覺到自己墜入夢之維度的速度明顯放緩，彷彿有什麼東西後面緊緊拽住自己。

    不止是他，腳下的大地也發出轟鳴聲，什麼東西在強行穩固住混沌界在現世的錨點。

    偉大人偶的【星辰傀儡線】！

    醫生心中明悟，偉大人偶和水銀蛇這兩個位於外鄉人金字塔頂端的超級強者開始過招了！

    上百公裏外的戰場另一端，恢復成牛頭人姿態的純愛戰神米諾陶正趴在地上咳着血。

    被新鸚鵡螺號的電子熱線炮陣列打成虛弱狀態，冷不丁又被水銀蛇的夢幕波及到，純愛戰神從天之公牛狀態強制退回到人形態的同時也遭受到巨大反噬。

    即便他的‘牛’概念賦予了他天生的超強生命力和防禦力，【神造兵器·天之公牛】的反噬依然險些讓他喪命。

    啪嗒！就在純愛戰神趴在地上喘着粗氣竭力恢復時，不遠處響起輕微的落地聲。

    全身被布袍和面具籠罩的繪星者悄然出現。

    “嘖嘖，真是可憐。如此壯麗炫目的天之公牛被粗蠻手段強制剝離，實在是讓人心碎。”

    繪星者不緊不慢地踱步走向純愛戰神，雙手背在身後，語氣帶着一絲哀婉：

    “不美的事物不具備繼續存在下去的價值，你也肯定是這麼想的吧。

    幸好我有辦法能讓美重新煥發的辦法，這需要你做一點小小的配合。

    讓我們來攜手重現那拔山涉海、貫通天地的天之公牛姿態吧。”

    純愛戰神勉強翻過身來，仰躺在血泊中，氣喘吁吁地說道：“呸！純愛的牛戰士從來不會屈服於邪惡！”

    “這可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而是能不能。偉大人偶疲於應對水銀蛇，而水銀蛇已經因爲他的小跟班的死亡而陷入暴怒，無暇顧及戰場的小小一隅。

    你的性命將會成爲我的貢獻度。哦，偉大的天之公牛，殺了你的話一定可以讓我的貢獻度躍升至整個異邦戰的前三名。”

    繪星者似乎完全不在乎夢之維度的拖拽，

    “必須在你被夢幕完全拖進去之前幹掉你。

    說了這麼久，你依然沒有任何反擊措施，看得出來你確實已經沒有反抗的餘地了。

    這樣我就真正放心啦。”

    一幅空白畫軸出現在繪星者手中：

    “可否請你成爲我那永恆藝術館裏最耀眼的藏品呢？”

    純愛戰神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卻因爲擅動而導致傷勢惡化，噗地噴出一大口血，好不容易積攢的精氣神也一下子泄了下去。

    唰！畫軸憑空鋪開在繪星者身前，他站在距離純愛戰神不到5米的位置，豎起大拇指開始朝着純愛戰神比劃。

    就在這時，繪星者腦袋旁邊忽然響起可愛的童音：

    “嘻吼？人類畫畫就是這個樣子嗎嘻吼？”

    繪星者頭也沒回，一道濃墨油彩猛地擊向身旁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撲了個空。

    “嘻吼！好壞的人！突然襲擊嘻吼！”

    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純愛戰神仰躺着的肚皮上。

    這是一個二頭身的可愛小雪人，它頭戴深藍色頭套，脖子上有深藍色圍脖，腳踩藍靴，面容抽象可愛，舉止就像個5歲的天真孩童。

    那是……傑克霜精！

    繪星者立刻揮動手掌，濃墨油彩匯聚成一道鋒利的繪線，朝着傑克霜精和它腳下踩着的純愛戰神劈去。

    【長筆·躍墨】！

    同一時間，傑克霜精的小短手豎起手指搖了一圈，指向繪星者。

    “【瑪哈布芙達因】！”

    激烈的寒氣立刻憑空涌現，將襲向傑克霜精的濃墨悉數冰封住。

    緊接着，以傑克霜精和它腳下的純愛戰神爲中心向着四周迸放出無數尖銳冰刺，繪星者也不得不向後避去。

    這傢伙……是偉大人偶所寵愛的人格面具！該死，到底被分配了多少概念力，只是簡單的冰系法術居然能凍住我的躍墨！

    這還沒完，傑克霜精似乎看繪星者非常不爽，小短手指向天空又朝着繪星者猛地一揮：

    “【大冰河時期】！”

    比之前還要猛烈數倍的強寒氣立刻出現，化作無數巨大霜精雪人朝着繪星者撲去。

    “嘖……既然是偉大人偶的代行者，那我也得拿出點真本事了。”

    繪星者反手從背後摸出新的畫軸，這次的畫軸風格與之前明顯不同，具有濃烈的東方風格並且用特定的封印繩捆縛着。

    一掏出畫軸，封印繩立刻燃起，畫軸自動展開顯露出上面的畫作——一條燃着火焰、張牙舞爪的龍。

    “【超獸僞畫·焰龍作雨】。”

    水墨凝成的巨龍掙脫畫軸朝天空飛去，墨化作火焰纏繞在它的身上，那些霜精雪人剛一接近就被水墨繪製的‘火焰’浸染上墨水的色彩。

    緊接着，那些霜精雪人開始在焰墨的影響下急速融化。

    墨點如雨般灑落，下方的傑克霜精和純愛戰神光是沾染到一點點墨水都感受到難以忍受的灼燙。

    沾上些許墨點的傑克霜精被燙得連連哀叫，但它還是沒忘記自己的使命，抓起純愛戰神就要奪路而逃。

    但攔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副巨大的畫卷，上面用水墨繪製着下山猛虎。

    “【封印術·虎視眈彈】。”

    天空中的霜精雪人已經悉數被水墨炎龍熔得丁點不剩，繪星者輕笑着展開第二幅猛虎畫卷：

    “你和純愛戰神都跑不掉，乖乖成爲我的藝術品吧。”

    傑克霜精驚慌失措左顧右看，但四周全部都被封死，根本沒有退路。

    畫卷上的猛虎已經掙扎着脫離畫面，作勢要咬住傑克霜精將其拖回到畫卷裏封印起來。

    就在這危急時刻，四周響起一聲嘆息——

    “請不要爲難我的使者，好嗎？”

    偉大人偶！？繪星者身子微微一僵，立刻看向四周。

    在傑克霜精不遠處，出現了一個機器人。

    這臺機器人身高三米，上身是強壯的機器人型身形，下身則是坦克履帶，表面由青色鐵皮完全覆蓋，面部有騎士面盔般的鐵面罩以及豎在頭頂的戰斧，額頭有倒三角標誌。

    ……替身！只是看了一眼，繪星者立刻就知曉其真身。

    就是不知道它有什麼能力。

    沒等他繼續猜想，就聽到咔嚓一聲輕微的碎響。

    這臺機器人替身面部的騎士面罩上多了一道不顯眼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