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靈魂分離手術

    迪卡·凱恩是一位瘦削、略顯佝僂的老者。

    他頭頂光禿禿，鬚髮蒼白，滿臉溝壑縱橫，皮膚呈現爲終日在外奔波的棕黃色，臉上還有老人斑。

    但無論普普通通的外貌，還是那身粗布縫製而成的破爛長衫，都無法掩蓋其‘賢者’的本質。

    這位老者此刻正手杵柺杖，斜挎着破爛布袋和一本夾滿書籤的厚重書本，氣喘吁吁地快步行走着。

    莉亞在一旁小心地攙扶着他，一臉心疼：“叔叔，您慢點……在大教堂地下吃了這麼多苦，您需要休息。”

    “哦莉亞，好孩子，我現在片刻都不能停歇。”

    迪卡凱恩杵着柺杖狠狠喘了幾口粗氣，雨後的新崔斯特姆城鎮裏的氣味不算好聞，卻讓剛從大教堂地下魔窟裏被解救出來的迪卡凱恩甘之若飴。

    “爲什麼，叔叔？無論隕星帶來的災害還是大教堂最深處甦醒的骷髏王李奧瑞克，不是都已經被骷髏騎士大人解決掉了嘛？”

    說起骷髏騎士，莉亞不由得看向前方騎馬慢踱的身影，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傾慕。

    她親眼見證了這位英勇無比的騎士是如何帶着她闖入羣魔肆虐的大教堂地下，無論死靈還是惡魔都根本無法阻攔骷髏騎士哪怕一瞬間，悉數被斬成碎塊。

    他們就這樣毫不停歇地直闖入大教堂地下深處，並從一頭巨大惡魔手中解救出莉亞的叔叔，迪卡凱恩。

    對，迪卡·凱恩名義上是莉亞的叔叔，但只是收養。

    莉亞的真實身份是暗黑破壞神1代遊戲的主角戰士‘艾丹王子’與三神教的巫女艾德利亞所生的孩子，身體裏繼承了那來自艾丹王子體內的黑暗靈魂石‘恐懼魔王’的血脈力量。

    而迪卡凱恩是赫拉迪姆兄弟會最後的傳承者，這個孤寡老頭曾在暗黑破壞神1中與艾德利亞是朋友，他後來遇到了孤苦伶仃的莉亞決定將其收養，於是兩人以叔侄相稱。

    六天前，迪卡凱恩和莉亞在舊崔斯特姆大教堂整理文獻，結果被從天而降的隕星波及到。

    隕星擊碎了大教堂的地板並貫穿到地下最深層，而迪卡凱恩不慎落入到巨坑之中不見蹤影，莉亞被四周甦醒的邪魔死靈逼退，拼命逃回到新崔斯特姆後尋求幫助，想要找人與自己一起前往大教堂營救叔叔，卻一直未能得到援助，直到海瑟一行人到來。

    骷髏騎士營救了迪卡凱恩後並未立刻帶着叔侄倆離開，而是繼續深入。

    在大教堂最深處，他們發現了崔斯特姆四周邪靈橫行的源頭，曾經崔斯特姆的‘瘋王’，骷髏王李奧瑞克。

    早已死去的他被隕星喚醒，並隨之釋放出了強大的邪靈之力。

    但再強大的瘋王也不是喚水劍的對手，只一回合，骷髏王就被骷髏騎士一劍斬殺，再無復甦的可能，崔斯特姆四周的邪靈也隨之變得衰弱甚至重歸寧靜。

    三人繼續深入，然後在骷髏王墓穴的最深處找到了那顆隕星。

    隕星的真面目是一柄碎裂的寶劍，那曾是高階天堂正義大天使泰瑞爾的聖劍，艾德魯因。

    這柄寶劍此時已經殘破不堪只剩個劍柄，被骷髏騎士放到馬背側面。

    帶着叔侄倆回到新崔斯特姆後，骷髏騎士很‘體貼’地把他倆趕下馬，自己走在前面，給叔侄倆竊竊私語的機會。

    莉亞不理解迪卡凱恩此時如同朝聖般的心態。

    因爲她沒見識過地獄魔王和無窮惡魔大軍的可怕，自然無法理解骷髏騎士所展示出來的不同次元的戰力。

    迪卡凱恩見多識廣，在他看來，哪怕二十年前那羣深入地獄斬殺恐懼魔王的勇士也沒有骷髏騎士強悍。

    從艾丹王子開始，迪卡凱恩接連兩次目睹了恐懼魔王崛起然後被羣毆致死的場面，也目睹過來自世界各地的人類勇者們勇敢抵抗惡魔大軍的英勇姿態。

    但從未有骷髏騎士這般輕描淡寫無論何種敵人都一劍斬殺的輕快。

    堪比高階天堂的大天使長們，又或是能夠媲美地獄的魔神和魔王們，這是迪卡凱恩的判斷。

    而按照莉亞的說法，像骷髏騎士這麼強的勇士還有很多，此時全部聚集在屠牛旅館，聽候一位名爲海瑟的勇士的命令。

    有如此強大的人類勇士站出來，迪卡凱恩看到了庇護所世界在天堂與地獄的夾擊下得以喘息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奢望。

    談話間，三人趁夜來到屠牛旅館門前。

    推開大門，迪卡凱恩還沒來得及感受一下久違的溫暖爐火和食物香氣，愕然看到一道劍光兜頭劈來。

    噗通！

    劍光越過迪卡凱恩，徑直劈在迪卡凱恩身邊的莉亞身上，少女頓時癱倒在地上。

    “莉亞！我的孩子，你怎麼了？”迪卡凱恩嚇壞了，哆哆嗦嗦地橫起柺杖想要擋在莉亞身前，卻被骷髏騎士輕描淡寫地一把奪過柺杖扔到一邊。

    “迪卡凱恩先生，請不要做無謂的事情。”

    速斬收劍入鞘，從地上將昏迷不醒的莉亞攙扶起來，一雙猩紅的眼眸看向迪卡凱恩：

    “這是爲了你和你的侄女好。”

    “你們……這、這是……”迪卡凱恩這才注意到莉亞被劈中的地方沒有任何傷痕，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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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莉亞和她體內屬於恐懼魔王迪亞波羅的血脈都已經陷入幻術帶來的沉睡之中，輕易無法被喚醒。

    “別說你不知道她的母親是誰，迪卡凱恩。”

    海瑟走過來，彎腰打量了一番昏睡的莉亞，嘖嘖有聲：

    “不愧是讓無數暗黑粉絲鬼哭狼嚎意難平的莉亞，光從外貌來看絕對繼承了艾丹王子的英氣與艾德利亞的美貌。”

    “等等……你是說，莉亞是艾丹王子的女兒？我只知道艾德利亞是她的母親，生父是誰卻從未有人知曉。”

    迪卡凱恩心底發涼，如果是正常人時期的艾丹王子那還好說，要是那個已經將黑暗靈魂石鑲嵌在前額、用自己的肉體困縛恐懼魔王、被人們恐懼地稱爲‘黑暗流浪者’的艾丹王子，那就壞了。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莉亞體內有迪亞波羅的血脈，這位恐懼魔王一直伺機以莉亞的身體爲容器重新轉生。”

    海瑟笑眯眯地示意速斬將莉亞攙扶到火爐前，那裏已經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並用未知的紅色顏料塗抹出複雜的法陣。

    “請、請不要傷害這孩子，先生。她非常善良，絕對沒有被恐懼魔王腐蝕，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向您保證。”

    迪卡凱恩哀求着，雖然他跟莉亞沒有血脈關係，但這麼多年來他早已將莉亞視如己出，後者也將迪卡凱恩看作最親的親人。

    哪怕莉亞有恐懼魔王的血脈，迪卡凱恩也絕不願意看到莉亞受到傷害。

    “誰說我要傷害她了？手術前打個麻醉不是常識嗎？放心啦，只是個相當於拔智齒的小手術。”

    海瑟說話間，麻醉醫師速斬已經動作輕柔地將少女放在法陣中央。

    然後，赤着雙足一襲綠色和服的七實悄無聲息地走上前，手心捧着一顆散發着橙色光芒的璀璨寶石。

    下一刻，橙色的光芒席捲整個旅館大廳。

    靈魂分離手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