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以身化山

    武夷渡。

    楚寧出現在了迷霧山林之中。

    迷霧延綿數百裏，楚寧神識散開，在這迷霧的中心區域，也就是這條武夷河的起始處，有着一條蛟龍棲息於此。

    迷霧，便是由這蛟蛇散發而出。

    風從虎，雲從龍，蛟蛇帶迷霧。

    此刻這有着百丈身軀的蛟蛇卻是瑟瑟發抖盤在原地不敢動彈，一對蛇眼充滿恐懼的看向楚寧。

    對於蛟蛇來說，他在這裏修煉了七百年，離着踏入元嬰只差最後一步，可眼前這位人族強者讓他心悸。

    “吾盤踞於此，不曾害人，只是以迷霧阻攔人族進入。”

    蛟蛇顫顫兢兢開口，楚寧淡淡道：“服下這顆丹藥，成爲本座的護山靈獸，日後許諾你元嬰。”

    楚寧右手一彈，一顆丹藥射出，蛟蛇接過來，臉上有着猶豫之色，可又不敢不吞服。

    丹藥入肚，蛟蛇雙眼一亮，他發現自己體內妖力竟然變得更加純粹了，許多雜質被排了出來。

    像他們這些妖獸，修煉時候也是吸收着天地靈氣，但他們和人族不一樣，人族功法可以將天地靈氣的大部分雜質給排除在外，而他們妖獸卻做不到這一點，連同着雜質一同吸收的。

    爲此他們想要突破，就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將體內妖力的雜質給排解出來，若是沒能排解出來，是絕對抗不過雷劫的。

    “多謝前輩賜丹，我願爲前輩當護山靈獸。”

    蛟蛇沒有了先前的害怕，這位前輩的境界深不可測，隨便一顆丹藥就能夠讓他體內雜質排解出來，跟着這樣的強者當護山靈獸並不會委屈。

    楚寧點了點頭，沒有再理會蛟蛇，而是朝着周圍羣山躬身：“諸位，佔據寶地，多有得罪。”

    話音落下，楚寧雙手結印，念唐山的山種落在了這些山林之中。

    孕育山魂。

    第一步便是要以身入山。

    這也是爲什麼楚寧要先敲打天火域那三家的原因，當他以身入山之後，一般情況下不能再離開念唐山，且他的意識也會陷入沉睡當中。

    山魂由本心決定，而是意識。

    所謂本心便是楚寧在沒有意識控制下的行爲。

    楚寧站在寧唐山山巔，腳底先是被山石給慢慢的覆蓋，數個月後，周身便是有了一層石膜。

    遠遠看去如同一個石人。

    先是石人，後是巨石。

    一年後，楚寧變成了一塊巨石，念唐山的高度恢復了萬丈。

    蛟蛇繞着念唐山飛了一圈，雙眼的震驚之色卻是越來越濃。

    在這山腰處有被迷霧籠罩之地，雖然他沒敢進去，但他感受到了靈藥的氣息。

    這些靈藥只怕是一株就能夠讓他突破到元嬰。

    蛟蛇沒敢動小心思，能夠種植如此多高階靈藥之人，要捏死自己跟捏死一條蟲子沒區別。

    蛟蛇最終趴在了巨石下方，決定安靜的當護山神獸。

    ……

    ……

    武夷渡。

    武夷渡的船伕們在狂風過後，一個個都震驚住了。

    這些船伕發現瀰漫在河畔一側的迷霧不見了。

    在他們祖祖輩輩相傳的迷霧山林露出了真容。

    一座萬丈之高的山峯。

    迷霧山林有這麼高的山峯嗎？

    雖然他們沒敢進入迷霧山林，但祖輩還是有人進去過的，而且城裏的老先生們也說過迷霧山林裏的情況。

    這些老先生是從一些本城古籍書本上知道的，迷霧山林裏面是成羣的山峯，可沒有說過有那麼高的山峯。

    迷霧雖然散去了，但船伕們還是不敢靠近，而於此同時，關於武夷渡迷霧散去的消息，開始在周圍散播開來。

    周遭越來越多的百姓前來看熱鬧，但迷霧山林這麼多年來的傳說，讓得這些百姓也只是看看而已，誰也不敢登山嘗試。

    ……

    ……

    入冬，白雪皚皚。

    “小眠，爺爺今天捕到了幾條大魚，一會到集市賣掉，就能給小眠買幾套新衣服了。”

    武夷渡不遠處的一間茅房，一位佝僂着身子，滿是溝壑飽經風霜的臉上有着高興之色。

    “爺爺你先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小女孩懂事的將煤爐上的水壺提起來，給老人倒了一碗熱茶：“爺爺，小眠有衣服穿，不需要買新衣服的。”

    小女孩摸了摸身上的小棉襖，棉襖上的刺繡圖案都已經散線看不清了，這一伸手更是露出了半截手臂。

    “要買的，你這棉襖都短了，在家等着爺爺回來。”

    老人摸了摸自己孫女的腦袋，他兒子和兒媳婦死的早，就留下了這麼個孫女和他相依爲命。

    喝了口熱水，老人走出了茅屋，轉手將茅屋木門給帶上，而後拿起了放在左側的魚簍。

    魚簍空空，哪裏有什麼魚。

    今年這場雪下的很大，河面都結冰了，根本捕不到魚。

    老人將魚簍重新別在腰間，從堆放木柴的小屋子裏拿了一把柴刀，他準備去山上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捕捉到一些野味。

    以前因爲有迷霧的原因，沒有人敢爬山，城裏的貴人要吃野味就只能去外地買，一隻兔子都能賣到二兩銀子。

    現在雖然迷霧沒有了，但大家還是不敢去山林。

    老人決定去山林，爲了自己的孫女，他們爺孫兩人要想在這個大冬天活下來，就只能冒險。

    一刻鍾後，老人來到了武夷渡這座山峯腳下。

    雪太厚，這邊的路又沒能走，老人膝蓋處全部大雪覆蓋，走起來自然不快。

    老人有些後悔了，地上這麼厚的雪，就算遇到了野兔之類的，只怕也抓不到。

    就在老人萌生退意的時候，幾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周圍。

    幾位持着長刀的男子正一臉戒備的盯着他，老人嚇的面色蒼白，莫不是碰到了山賊？

    以前聽說書的老先生說，世上有許多山賊的，可他們武夷渡因爲迷霧的原因，可沒有山賊來這邊。

    “伱是何人？”

    “我……我是漁……漁夫？”

    “漁夫來這裏幹什麼？”

    “河……河邊結冰了，我……我來看看能不能抓到野味，拿……拿去賣。”

    老人聲音結結巴巴，幾位男子互相對視了一眼，從同伴眼中看到了殺意。

    這老人是附近的漁民，若是放他離去，只怕會泄露他們的蹤跡。

    “讓老人家走吧。”

    一位青年男子出現，哪怕是大雪天，男子也只是一身勁衣。

    “蕭先生？”

    幾位中年男子有些着急。

    然而勁衣男子並未理會這幾人，而是走到了老人身邊，從腰間拿出了幾兩碎銀。

    “老人家，這大冬天的不容易，我這幾個夥計嚇到了你，這點錢是賠禮。”

    “使不得……使不得。”

    兩人不敢去接，勁衣男子微微一笑，將老人的手掌鬆開，把碎銀放在老人掌心。

    “一份心意，老人家您今天也沒見過我們。”

    老人一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沒……沒見過。”

    目送着老人離去，勁衣男子掃了眼周圍幾人，淡淡道：“若是將這老人殺死，那我們與那些人又有何區別？”

    “可是先生，若是這老人把我們的蹤跡告發出去？”

    “他不會的。”

    蕭先生淡淡一笑，老人是個漁民，求的是生活平穩，不會對財帛動心的，若是年輕漁民怕是會動心思。

    “入山吧。”

    ……

    ……

    春去秋來。

    武夷渡的船伕們終於敢到那座高山山腳了，發現不會中毒後，越來越多的船伕在撐船之外也是開始了打獵。

    武夷山。

    是武夷渡的百姓對這座突然出現的高山的稱謂。

    “蕭叔，我爺爺他……他走了。”

    許多外地善於打獵的人，有不少都遷徙到了武夷山山腳，都是當地百姓的遠房親戚。

    蕭二郎，是這些獵人中最厲害的。

    而武夷渡的百姓們只知道，蕭二爺是李老頭的遠房表侄，三年前來投奔的李老頭。

    有了蕭二郎的幫助，爺孫相依爲命的李老頭生活也是好了起來。

    男子聽到小眠的話，沉默了一會。

    “給你爺爺挑好墓地了嗎？”

    “沒有。”

    小眠紅着眼睛，爺爺走的很突破，她才八歲，根本不懂怎麼操辦喪事。

    “那就把你爺爺葬在這武夷山上吧。”

    “我聽蕭叔叔的。”

    老人最終被葬在了武夷山百米高的山坡上，下葬的時候送行的人不多，除了小眠就只有蕭二郎，以及另外一位小男孩。

    山巔巨石下，蛟蛇眼皮眨了一下，最終又閉了起來。

    武夷山第三年，初春。

    出現了第一座墳。

    老人下葬去世後，小眠便是跟在了蕭二郎身邊。

    六年後。

    “言哥哥，等等我。”

    武夷山上，少年快步行走，身後少女氣喘吁吁跟着。

    少年停下了腳步，但不是因爲少女在身後的呼喚，而是在他前面出現了一座道觀。

    山上什麼時候有道觀的？

    少年在武夷山腳生活了將近十年，可從來不知道這山上有道觀。

    “言哥哥，蕭叔交代過，不讓我們爬太高的，我們快回去吧。”少女趕上來，還沒看到道觀便是先着急勸說。

    “小眠，這裏有個道觀，我們先進去看看。”

    少年搖搖頭，他現在好奇這道觀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道觀裏有沒有人。

    “還……還是不要吧。”

    小眠看着前面道觀，眼底也是有些好奇，但想到蕭叔叔的交代，又連忙搖頭。

    “怕什麼，都來到這裏了，就看一看。”

    少年卻是不管，徑直朝着道觀走去，然而整個道觀空無一人。

    “言哥哥，我們走吧，這道觀陰森森的好可怕。”

    少女拉着少年的衣角，少年有些遺憾，他去過幾次城裏，聽說書人講過，有些高山上居住着一些厲害的人，甚至還有仙人，若是遇到了，會得到仙人機緣。

    “咦，這是什麼？”

    就在少年轉身離去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在道觀的一角有本書冊。

    “《牛魔勁》，這是本武功祕籍？”

    少年拿起書冊，翻了一眼，心中大喜。

    “小眠，我找到厲害的武功祕籍了。”

    “言哥哥厲害。”

    少女不知道厲害的武功祕籍是什麼，可言哥哥這麼開心她就跟着開心。

    兩人歡喜的離開道觀，卻沒注意到在道觀的屋檐上，一頭巨蟒趴在那裏，雙眸一直盯着兩人，直到兩人下了山腳才收回視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