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9 聲討

    他們出班辯護的結果就是引發了更大的騷亂！不少勳貴直接下場駁斥他們的言論，還描述了底層士兵的苦生活！尤其是劉昊嘉更是帶頭聲討這些官員！

    他和那些勳貴不同，是紮紮實實在社會底層生活過一段時間的，而且接觸過不少底層士兵，所以講出來的事情都是真實的，更有說服力！

    尤其是他講述給士兵們發完餉銀，結果那些士兵們全部衝到泉州城裏面去買糧食，幾乎講泉州糧食買空的事情更是聽得萬曆帝和部分官員眼圈發紅！

    在劉昊嘉嘴裏，海軍的士兵們簡直就是忠勇的典範！在以前餉銀不足的情況下，他們餓着肚子守衛海疆！可是如今成立海軍了，反而連原來的餉銀都得不到，還要同海盜繼續廝殺，還取得了那麼多的戰果！如果不是對聖上，對朝廷一片赤膽忠心，怎麼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等到最後，劉昊嘉幾乎是聲淚俱下的大聲說道：「陛下呀，這些忠勇的士兵可謂天下少有！可是他們卻被一幫貪鄙之徒逼到了絕路上！陛下，千萬不能讓這寫士兵既流血又流淚呀！」

    他的控訴將整個大殿裏面的氣氛帶到了高潮！引得衆多勳貴們對着文官窮追猛打，態度慷慨激昂！文官們雖然竭盡全力的爲自己辯護，可是他們的語言在如此多的實例面前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甚至就連張居正等幾位閣老都十分的動容！甚至申時行還低聲的向身旁的王錫爵問道：「這些士卒的日子真的這麼悽慘嗎？」

    王錫爵沉思片刻低聲說道：「這武寧伯所說的事情必然是有誇大的，但是想來誇大的也是有限！可見民間的日子過的還是艱難啊！」

    申時行乃是長洲人，就是如今的江蘇蘇州。他家中是當地的富商，所以他也算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根本就沒見過底層百姓的疾苦！

    至於王錫爵更是如此！申時行家中只是當地的富商，而王錫爵家中則是豪商，更是生活優越，身邊全是小廝丫鬟，不知底層百姓的艱難！而等他們入仕之後，隨着步步高昇，起居八座，更是完全跟底層的民衆徹底隔絕了關係，所以有這種疑問也是實屬正常！

    申時行聞言嘆了口氣說道：「這次還真被這些勳貴們抓到把柄了！七八個月沒餉銀，着實是過分了一些！只是不知陛下如何處置？」

    張瀚這時插言說道：「放心吧，這些人別的不敢說，做賬的本事一流！明面上恐怕是挑不出什麼來，最後也就是個失察的罪過而已！」

    就在雙方辯論成一團的時候，張嘉押着一羣書吏，擡着賬冊走入大殿。看到他們進來，大殿中央辯論的人這才安靜下來各自回班。

    張嘉上前對萬曆帝施禮說道：「萬歲爺，戶部和兵部的書吏都已經在此了，不知萬歲爺想先查哪一家？」.

    萬曆帝坐直身體說道：「讓戶部的人出來說話，說清楚這幾個月到底給海軍撥了多少餉銀下去？」

    張嘉擡手用拂塵指了指其中一個書吏，他身後的宦官立刻用力的推他一把。那書吏本身已經嚇得要死，跪在大殿上已經是渾身顫抖，結果被宦官一推差點撲倒在地！

    這時就聽張嘉說道：「你不要怕，給萬歲爺說一說，這幾個月撥給海軍的餉銀應該撥多少？往日裏實際撥多少？現在又實際撥出了多少？」

    聽到張嘉問的是這個，書吏明顯安心了許多！這些人一輩子同帳冊打交道，可以說是爛熟於心！所以說到他們本職工作的時候膽子明顯壯了不少！

    隨後書吏聲音顫抖的報出一連串的數字來，聲音也慢慢的穩定下來。而且說的極爲有條理，從海軍成立的時覈算的應付餉銀是多少，以前每月實際撥出的有多少等數字說的清清楚楚的！

    衆人一聽就明白了，往年撥給海軍的銀子大約是應該撥

    給銀子的七成左右。衆人一聽就知道這銀子數目應該是對的。至於缺少的三成有一個很有趣的名目，叫做漂沒！

    其實漂沒這個詞是專指水路運輸時，因爲漏水和翻船等事故損失了糧食或其他物資。可是到了明朝中後期的時候，漂沒這個詞被擴大了無數倍，就連陸路運輸的東西都會出現漂沒！而實際上這些銀子和東西到哪裏去了大家都知道，就是裝入了個人的私囊而已！

    不過書吏報出來的數字有一點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就是戶部撥給兵部的銀子，是往年七成的四成！也就是說照比往年實際付出的銀子少了一半！

    有了書吏的作證，郭孝行和幾個戶部的官員明顯安心了許多，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訴說着的戶部的如何不易，聽的衆人直皺眉頭！

    萬曆帝不耐煩聽這些，直接揮手示意幾個官員停止哭訴，對張嘉說道：「讓兵部的出來答話！」

    不過這次張嘉就沒有單獨指出一個人來，而是示意幾個書吏輪流說話。看來在來的路上張嘉已經事先詢問過了，做了功課。

    這幾個書吏跪在那裏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個通透，讓大家清楚知道了海軍餉銀的去處。那些餉銀不是被送到了某處修築營房，就是採買兵器甲仗或者派出了其他用途。總之，從他們所說的話來看滴水不漏，確實是用在了正經的用途上。

    等他們都說完了，張嘉將賬本逐次呈上並指點給萬曆帝看。萬曆帝大致翻看了一下，發現確實是記錄着一筆筆用在的流向。雖然他無法短時間內算出具體的數目，但是他也知道從賬面上是看不出什麼問題來了。但是這些銀子真的是否修了營房，採買了物資，就需要往下面去查了。

    想到這裏萬曆帝合上賬本對張嘉說道：「張嘉，把這些人先全部收監，然後去兵部把經手的人一併看押，好好查一查銀子都到哪裏去了，看裏面有沒有貪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