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9 兩百年前的軍律

    這時再看張嘉的動作也暴露出了問題，因爲他拿着書冊直接打開，立刻就找到了需要他的唸誦的內容，可見他已經翻過多次，早已經熟練了！但是緊張中的朝臣們完全沒有打擾或是追究的意思，只是聚精會神的等他念出內容！

    隨着只見的唸誦，朝臣們頭腦中嗡嗡作響，一個個全是目瞪口呆的樣子！別的他們都忘記了，就記得只見最後最後高聲唸誦的話，說道：“……授錦衣衛有臨機專斷之權，可披甲，可動用弓箭弩弓，不可使用踏張弩，車弩。火器亦可使用！”

    此時張居正和幾位閣老已經暗自苦笑起來，他們已經明白劉昊嘉肯定是逃過這一劫了！而且他們還想明白事情的原因到底怎麼回事了！

    剛纔張嘉唸誦的錦衣衛軍律是真的，裏面允許錦衣衛可以使用弩弓等遠程器械也是真的！

    因爲那個時候大明國朝初立，反對大明朝的人還很多。而且當時朱元璋爲了剷除各種不穩定因素，甚至是有大功在身的功臣，所以殺戮極重！

    但是這些人都是經過連年混戰洗禮出來的人，反抗的意志堅定不說，手中也存有各種武器！而作爲抓捕這些人的急先鋒——錦衣衛，自然也被准許使用各種大威力的武器！

    但是時過境遷，錦衣衛的軍律經過幾次修改，早已經和當時不大一樣了。再加上時間太久了，錦衣衛已經逐漸退化成了一個特務部門，完全失去了軍隊的特性，自然不會有人記得這事。

    而且現在錦衣衛動手都有一定的規矩，更不要說他們抓人的時候只要一亮出身份，被抓的人就被嚇得肝膽俱裂，根本不敢反抗，自然不需要披甲持弩，所以他們自己都忘記了曾經的輝煌！

    更何況錦衣衛裏的武人讀書的時候少，就是讀書也不會去讀早就沒用的廢棄軍律，所以他們也不知道有這條規定。至於現在的讀書人和朝臣就不會關心一本過時的軍律，所以他們早已忘記了太祖朝時期錦衣衛軍律裏面的內容。

    但是此事妙就妙在“祖制”兩個字上面！要知道，文官轄制皇帝最厲害的一條就是“祖制”！你不按你祖宗說的辦，你就是不孝，是昏君！所以我們得監督你按你遵守祖制！等皇帝妥協了，說的算的就是文官了！

    但是現在他們坐蠟了！如果文官們強行依靠現在的軍律判定劉昊嘉有罪的話，那麼以往他們依靠“祖制”獲取的優勢就要全盤喪失！如果他們若是想要維護“祖制”的存在，那劉昊嘉反咬一口趙明華等人誣告和大不敬的罪名就徹底坐實了！

    而且若是萬曆帝依靠“祖制”二字追究的話，朝廷裏大半的朝臣都要背上一個違反祖制和大不敬的罪名！誰讓他們上書的那麼起勁那！現在奏本全在倉庫裏放着那！

    最讓朝臣們驚恐的是，這兩個罪名可大可小，就在萬曆帝的一念之間！萬曆帝若是狠心，一大半的朝臣都要倒黴！雖然朝臣們篤定萬曆帝會輕輕的揭過這件事情，哪怕他想追究，恐怕張居正等幾位閣老也不會同意。但是趙明華等幾十個人就死定了！至少也是個罷官奪職，永不敘用的結果！

    所以想通了的羣臣卻被眼前的局面難爲住了，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但是劉昊嘉卻不肯放過他們，他大聲說道：“陛下，微臣彈劾趙明華等人誣告微臣，對太祖皇帝不敬！微臣請陛下將這些人交由錦衣衛捉拿並細細拷問，看他們是何居心！”

    朝臣們聞言又是一陣喧譁！終於明白這時劉昊嘉得理不饒人了！就在他們想辦法的時候，有一名朝臣邁步出班，衆人都看得清楚，這人是督察院的副院判宋成偉宋大人！

    只聽他說道：“陛下，這本軍律乃是太祖開國時期定下的，現在已經過去將近兩百餘年，恐怕知道的人都沒多少了！所以並不能以此爲依據判斷趙大人等人污衊和大不敬的罪名！而且……”

    不等他說完，劉昊嘉就大聲說道：“他不知道並不代表這本軍律不存在！”

    宋成偉大聲說道：“可是大明朝的軍律自立國以來歷經數次修改，早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自然要以現在的軍律爲準！”

    劉昊嘉嘿嘿一笑說道：“哦，原來祖制兩個字在宋大人這裏並沒什麼分量啊！怎麼，對你們有利的時候，你們左一句祖制，又一句祖制的，唯恐陛下不按祖制行事！現在出問題了，祖制就是用不上的老物件，可以拋在一旁了是不是？”

    隨後劉昊嘉轉向萬曆帝說道：“陛下，微臣彈劾宋成偉等人欺君之罪！他們平日裏拿着祖制當幌子轄制歷代帝王，逼迫陛下和先帝們按他們的意思行事！可是一旦對他們不利的時候就立刻將祖制拋開，依靠人數衆多的優勢繼續轄制帝王，這種人萬萬留不得！”

    朝臣們聞言頓時一陣譁然！他們完全沒想到劉昊嘉這麼狠，直接掀桌子！這層面紗要是掀開了，指不定要死多少人！

    因爲這些文官們可是清楚的知道，他們用祖制二字壓制了歷代的皇帝許久，逼迫他們按照文官集團的意願行事！如果事情對他們不利的時候，他們自然會舌綻蓮花般的扭轉局勢！反正官字兩個口，怎麼說都由的他們！

    萬曆帝這時來了一記助攻！他摸着下巴說道：“好像真的是這樣啊！張嘉，去將宋院判以往的奏本全部拿出來，朕想看看裏面對祖制到底是怎麼個看法？”

    話音未落，宋成偉，趙明華等人立刻嚇得臉色蒼白，冷汗涔涔！他們心裏第一個想法就是萬萬不可以讓萬曆帝查閱之前的奏本！要知道他們在裏面提到祖制的時候可是不少！

    這時候就聽劉昊嘉獰笑着說道：“宋大人，你們現在承認我呈上的軍律可用，那你們就有誣告和大不敬的罪名！若是你們不承認的話更好，那欺君之罪就坐實了！怎麼樣，選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