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2 緣由

    惡少沒回話，他先將腳下的梨子踩扁才說道：“呸，他是個什麼東西，也配爺跟他計較！要不是今天你們幾個，爺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說完他又狠狠地踩爛了一個梨子，才大搖大擺的領着僕役向前走去。而他也不是每個攤販都禍害，在他前行的過程之中，又有四五家店鋪和攤位倒了黴，不是被砸了攤子就是被摔了東西！凡是被他禍害過的店主還不得不連連鞠躬！

    萬曆帝看到這個景象已經是義憤填膺！他剛要邁步上前，卻被張嘉一把拉住，他低聲說道：“大少爺，有古怪！”

    萬曆帝惡聲惡氣的說道：“有什麼古怪？”

    張嘉指着前面被摔壞瓷瓶的那個老闆說道：“少爺，你看那個店老板哪裏像是被欺負的樣子？”

    而來的扭頭看去，看見那個老闆笑眯眯的將地上的瓷片一個個的撿起來，再丟到一個小竹筐之中後交給夥計。那個夥計不僅沒有把瓷片丟掉，反而將籃子放在了門旁邊臺階邊緣，人碰不到的地方，彷彿是要長留下來的樣子！

    萬曆帝看到他這幅樣子也是覺得有些奇怪，被欺負的人不應該是如喪考妣，在背後指着惡少破口大罵才對嘛！就算是不敢大聲罵，也該笑聲詛咒兩句的，怎麼還一臉笑眯眯的表情？

    萬曆帝眼珠一轉，就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向店鋪走去。老闆看到他過來，一看裝束就知道是個貴公子，急忙招呼說道：“這位少爺可是要爲家裏添些瓷器嗎？小老兒這裏有上好的瓷器！不過我外面擺着的都沾了灰塵，不如您到店裏細看一下？”

    萬曆帝邁步進了他的店鋪之中，只見店鋪之中層層豎立着多排多寶格，上面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瓷器。以萬曆帝的眼光來看，這些瓷器雖然算不得你上品，但也有可觀之處！

    他順手拿下一個馬踏飛燕放在手中裝作仔細觀看，同時漫不經心的說道：“剛纔那個橫行街市的惡少是誰呀？你們怎麼不報官呢？”

    老闆說道：“這個人我們都知道，是顧寧伯府家的二少爺，姓劉！他每隔二三十天總要來這一帶逛一逛！今天已經是第二次來到我們這個街面了！至於說報官的事情就就沒必要了！”

    萬曆帝眉頭一皺說道：“哦，爲什麼呀？這等橫行街市之徒不應該報官嗎？難道他的後臺極大不成？”

    老闆笑着說道：“在這京師裏面，一個伯爺還真算不得什麼！不過要是說來頭嘛，他的來頭確實極大！”

    萬曆帝聽到老闆賣關子，就將手中的馬踏飛燕放下說道：“怎麼，還賣上關子了？來，詳細說說他的後臺是誰？我看看有沒有我家的後臺大！”

    只聽老闆笑眯眯的說道：“這沒什麼不能說的，這劉二少爺的後臺其實就是銀子！”

    本來以爲能聽到一個熟悉名字的萬曆帝卻被“銀子”這兩個字弄得楞了一下，他不由自主的重複了一下：“銀子？”

    老闆肯定的說道：“沒錯，就是銀子！當初劉少爺到我們街上打砸東西的時候，我們也曾想過報官！可是畢竟是民不與官鬥呀，更何況是貴人了！就在我們以爲要認倒黴的時候，就有劉家的僕役告訴我們，損失什麼東西可以直接到顧寧伯府去領賠償！”

    萬曆帝聽了很感興趣的說道：“那你們去了嗎？難道真的給銀子了？”

    老闆笑着說道：“第一次的時候，真的沒幾個人敢去！結果還真有幾個愣頭去登門了，沒想到這顧寧伯府還真的給了銀子！而且還給多打賞了不少跑腿錢！所以等到後來大家也都知道了，劉少爺砸了攤子，摔了東西都是給錢的，他只不過是來玩玩而已，所以我們也就陪着他一起瞎胡鬧了！”

    說完他指着門口的籃子收說道：“您看這東西我都留着呢，一會兒夥計自然會拿着東西去顧寧伯府裏面領錢回來！保證是按原價包賠，不會賴賬！”

    萬曆帝疑惑的說道：“那他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嗎？這豈不是瞎胡鬧嘛？”

    老闆賠笑着說道：“這怎麼會呢？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

    老闆說完這話就站在一旁笑而不語，結果萬曆帝沒明白過來。他身後的張嘉上前將萬曆帝剛纔看過的那個馬踏飛燕拿過來，又拿了幾錢銀子一起重重的塞進老闆懷裏。

    老闆一連聲的吩咐夥計趕緊將馬踏飛燕包起來，再將銀子塞進袖子裏，然後笑着說道：“這事小老兒還真的知道！其實不僅我知道，這一片兒店鋪的老闆差不多全知道，只是大家不說而已！”

    萬曆帝不耐煩的說道：“銀子也給你了，怎麼還賣關子？快點兒說！”

    老闆賠笑着說道：“您別着急，小老兒就給您說個明白！想來您也聽說過食味齋的名頭，哪裏的夥計經常往顧寧伯府送些時鮮菜蔬，那些夥計當中就有一個家住在這片兒的。據他所說，顧寧伯府的規矩大，對兩位少爺管束極嚴，每日裏要讀書練武的！大少爺倒還熬得住，可是這二少爺可是熬不住的，所以他時不常的到這裏來攪擾一番，就當是玩耍了！反正顧寧伯府又不曾少了我等的錢財，所以我等就當陪着劉二少爺玩耍就是了！”

    萬曆帝聽了恍然大悟，說道：“這劉少爺做的是好事啊，你們怎麼不說呢？平白讓他背上了一個紈絝的名聲！”

    老闆笑着說道：“這其中原因最是簡單，這劉少爺每隔一段時間到這裏玩鬧一番，已經成了京師中的一個景緻，引得不少人都經常來這裏逛逛，盼着能碰到這件事，連帶着這裏客流都增加了不少！所以我們哪裏捨得把這事兒挑明！再說劉家的僕役早就說過，二少爺現在年紀小可以胡鬧，等到明後年元服了，恐怕就沒有機會出來鬧了！而且小老兒這雙眼睛還算點兒眼光，看得出您是爲位貴人，不會胡亂傳話。否則這話我都不會跟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