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李象的教誨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林家龍女字數:4191更新時間:24/06/27 16:42:12
    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房遺愛的腳步都已經輕飄飄起來。

    “表哥,過幾天再喝啊!”

    他醉醺醺地招手。

    盧鉉衝他擺擺手,隨後放下簾子。

    “眼看着就要問出羊毛轉化成毛線的祕方了,沒想到他竟然睡着了!”盧鉉憤憤地說道。

    崔寔笑着說道:“說到底這也怪我,光顧着灌他酒了,我看他一個人,至少喝了三罈子葡萄釀。”

    “誰說不是,要說我這表弟還真是海量。”盧鉉說着,自己都笑了:“喝這麼多酒,就算是頭牛都得爛醉如泥,偏生他還能支應這麼一會兒。”

    說着,他對崔寔幾人說道:“下回咱們可得掌握好度,不能再灌這麼多了。”

    “我倒是有個辦法,不僅能夠讓他死心塌地跟着咱們,還能拉着房玄齡一起下水!”崔寔身邊的王謙忽然說道。

    “哦?”崔寔眼前一亮:“若能如此,當是大功一件啊!”

    “計策當然要並行,不僅如此,我覺得咱們還可以做做文章,利用高陽公主,敗壞一下皇室的名聲。”崔德讓也在一旁嘀咕道。

    “你們有什麼好辦法,快說!”崔寔連忙催促道。

    王謙和崔德讓聚在一起,低聲說道:“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好計策!”崔寔眼前一亮:“若如此時,不僅是房家入我彀中,就連這高陽公主,都要受到我等掌控!不僅羊毛的生意手到擒來,就算是,哼哼……”

    馬車當中的計劃,房遺愛是聽不到了。

    剛一走進房府,房遺愛便問身旁小廝道:“公……公主在家否?”

    “回二公子,公主還在酒樓當中。”小廝回答道。

    “備車!我,我要去找……找公主。”房遺愛還是那副醉醺醺的樣子。

    小廝想勸房遺愛,這麼醉醺醺再去找公主,當心被公主訓斥。

    但轉念一想,房遺愛這人有點渾,小脾氣有點暴躁,萬一說兩句嫌惡自己多嘴,上來就是一頓老拳,可就有些不值當了。

    這樣想着,小廝便去給他備車。

    等到小廝回來的時候,房遺愛卻表示不勝酒力,打算回去睡覺。

    小廝撓撓頭,二公子這折騰人玩兒呢?

    回到屋中之後,房遺愛的眼神一下就恢復了清明。

    憨傻歸憨傻,但畢竟是房玄齡這個“房謀”的兒子,幾十年的相處,就算是石頭都特麼醃入味兒了,多少也有一點腦子。

    但不多。

    他有一個不太常見的本領,那就是千杯不醉。

    晚上李漱回家的時候,房遺愛從牀上骨碌一下翻起身,走上前笑着討好道:“漱兒回來了?”

    “今兒這是吹什麼風?”李漱笑盈盈地看着比往常多了幾分主動的他,將外面的氅子遞給身後的婢女,又擺擺手讓人退出去。

    李漱有心理潔癖,自從下嫁房家後,房遺愛原本屋中的小廝和侍女都被她清除得一乾二淨。

    現如今房中的僕人,不是新招的,就是她從宮中帶過來的。

    “沒什麼,就是,那個……”房遺愛的語氣遲疑。

    李漱吸吸鼻子,臉色一下沉了下來。

    “喝酒了?”

    “嗯,表兄找我出去喝酒,喝了一點。”房遺愛誠實地回答道。

    “噢。”李漱頷首道,也沒細問。

    男人嘛,總歸是要有自己的社交。李漱雖說掌控欲比較強,但也不至於管束房遺愛,讓他沒有自己的社交。

    這兒就產生了誤會,李漱還以爲說的是另一個表兄。

    “不對啊,你和表兄也沒什麼交集。”李漱忽然說道:“怎地表兄忽然找你喝酒?”

    房遺愛這才恍然:“是舅舅家的表哥,盧鉉。”

    “盧家的?”李漱警覺地問道。

    “啊,還有兩個崔家的,一個王家的。”房遺愛撓頭說道:“漱兒,你是有所不知,表哥他們想套我的話。”

    李漱本來還想問問爲什麼和山東士族的人走那麼近,但聽到房遺愛這麼一說,她就放下了心。

    看來夫君還是很有分寸的嘛,李漱心中也挺滿意。

    憨傻是憨傻了一些,但勝在天賦異稟,又對自己一心一意,也挺好的。

    “套什麼話?”李漱笑着坐在牀上,衝着房遺愛拍拍左邊。

    “就是,想問我咱們家的羊毛製品是怎麼弄的,想從我這裏套出祕方。”房遺愛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甚至還灌我酒,想趁我酒醉把祕方套出來,結果我千杯不醉,嘿嘿。”

    模樣雖然老實,但話裏話外都是“快誇誇我”,邀功的意味十足。

    “夫君真棒~”李漱伸手抱住房遺愛的胳膊,珠穆朗瑪峯蹭着房遺愛的胳膊,讓小小房一下就小夥立正了。

    被美色上了頭之下,房遺愛又獻寶地說道:“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誰的夫君,表哥想把那個葉元奴送給我,我都沒肯,那可是名滿長安的清倌人啊!”

    我滴媽,還有意外收穫?

    李漱一下就警覺起來。

    “你說什麼?”李漱面色平靜地問道:“你們在哪兒吃的飯?”

    沒察覺到危險的小房同志還在兀自說:“表哥做東請我到平康坊,說是有花魁娘子葉元奴在,還用話激我,沒奈何,我就跟着去了。”

    “然後他們就讓那個葉元奴給我皮杯,當時,我是控制,控制,我再控制……”

    “皮杯是什麼?”李漱平靜地問道。

    “就是嘴對嘴喂酒。”房遺愛說着,咂咂嘴感嘆道:“太銀蕩了!”

    “然後呢?”李漱目光閃爍地問道。

    “對不起,漱兒,我沒控制住……”房遺愛哭喪着臉說道。

    李漱冷哼一聲問道:“沒控制住?你和那葉元奴嘴對嘴喝酒了?”

    “沒有,娘子,我抽過去了!”房遺愛此時已經察覺到了不對,他連忙就想補救,“娘子,我……我絕對抽過去了……”

    “真抽過去了?”李漱揚着下巴問道。

    房遺愛腿上一軟,牀也不坐了,撲通一下跪在李漱的面前,伸手指着天:“娘子,我對燈發誓,我真的抽過去了……”

    “哎呀,有這好事兒你能抽過去?”李漱鳳目含煞,站起身氣呼呼地說道:“伱能抽過去?”

    “我真抽了……”房遺愛哭喪着臉:“不信你可以問表哥,我真……”

    話音未落,李漱一拳悶在了房遺愛的臉上。

    到底是天可汗的女兒,武力值這一塊兒,屬實是拿捏。

    第二天早上,李漱氣呼呼地帶着鼻青臉腫的房遺愛,來到了酒樓當中。

    李麗質和裴雪青都在,看到低垂着腦袋的房遺愛,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你,去那邊站着!”李漱指着牆角,對房遺愛訓道。

    房遺愛可憐兮兮地看了一眼李漱,見她無動於衷,只能嘆一口氣,乖乖地站到牆角,面壁站好。

    李漱瞪了房遺愛的背影一眼,轉身走出房間喚道:“程處弼!”

    “在!”程處弼跑得飛快。

    “去把象兒給我請來!”李漱猶自沒有消氣。

    “是!”程處弼當然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從心的他二話不說,拔腿就跑。

    李象正在東宮中陪李厥堆雪人玩,看到程處弼過來,他笑着問道:“處弼,怎地這麼早就來東宮串門?”

    “禍事了,兄長!”程處弼憂慮地看着李象說道。

    “怎就禍事了?”李象心裏咯噔一下子,到底發生啥了?

    “高陽公主帶着駙馬房遺愛來酒樓了,我看房遺愛鼻青臉腫的,怕是被姑母揍了一頓,姑母還讓我來請你,你快去吧!”程處弼一口氣說道。

    “還有這種事?”李象提起來的心放了下來,他叫福寶備車,喚上薛仁貴一起前往酒樓。

    推門而入,李象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織帽子的裴雪青。

    和李麗質在一起,織得那叫一個歲月靜好。

    看到李象走進來,裴雪青放下手中的織針,起身柔柔地打招呼。

    “裴家姐姐不必多禮。”李象很挺拔地笑了。

    又和兩個姑姑打過招呼,便看着還在面壁思過的房遺愛問道:“姑母,我姑父這是怎麼了?”

    “呵。”李漱只是冷笑。

    “害,夫妻倆牀頭吵架牀尾和的,哪有過夜的氣性?”李象連忙安慰着李漱,去給房遺愛求情:“總歸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縱然姑父有千萬的不是,可終歸也是你的夫君不是?”

    倒不是說李象胳膊肘往外拐,在他看來,房遺愛這個老實人,怎麼可能做什麼對不起高陽公主的事兒?這事兒說出去誰信哪……

    “既然象兒給你求情,你就坐過來吧。”李漱嬌哼一聲,指着一旁說道。

    “噢。”房遺愛撓撓頭,坐到了一旁。

    李象也看到了房遺愛那鼻青臉腫的模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這咋回事?”他看着李漱問道。

    “呵,事情當然要從你的好姑父去平康坊說起!”李漱憤憤地瞪了一眼房遺愛,開始給李象講述昨天發生的事情。

    講到花魁坐在房遺愛身上,房遺愛抽過去的時候,李漱還在憤憤不平地罵道:“你說說,你給評評理,他說他抽過去了,你信嗎?”

    “這有什麼不信的。”李象笑着說道:“姑父都主動和你坦白了,就說明他的心中沒鬼。更何況阿翁也時常和我說,諸婿之中,唯有遺愛質純如初,定然不會做出騙你的事情。”

    “是嗎?”李漱揚起兩道柳葉彎眉。

    “這是當然。”李象笑着說道。

    李漱看看房遺愛,哼了一聲道:“既然是象兒給你求情,那我就原諒你這一次!”

    “謝謝娘子。”房遺愛立刻喜笑顏開。

    李象看着房遺愛那沒心沒肺的樣子,又瞅瞅他這位姑母,心裏倒是忽然蹦出一個念頭。

    或許只有房遺愛這沒心沒肺的人,才正好和李漱般配。

    “姑母,其實侄兒也要批評你兩句。”李象走到李漱的身邊,坐下勸道:“這夫妻兩人過日子,關起門來你怎麼揍都可以,但是在外面,總歸是要給男人一點面子的。”

    “你在外面給你的男人面子,信不信他回家給你洗腳都心甘情願?”

    “你年紀輕輕,懂什麼夫妻。”李漱白了他一眼,卻又看到一旁房遺愛那深表贊同的樣子,暗自嘀咕道:“難不成……當真如象兒所說?”

    “這是自然,男人嘛,都是好面子的,其實我也不例外,就算是阿翁也是如此。”李象笑嘻嘻地說道:“你看阿婆什麼時候在外人的面前,訓斥過阿翁?”

    李漱回想了一下,想到長孫皇后那溫婉賢淑的模樣,立刻開口反駁。

    “你這小象兒,阿孃可是一等一的賢淑女子,又怎會訓斥耶耶?”

    卻不想李麗質掩嘴輕笑道:“象兒說的確實如此,那時漱兒你還小,不記得事情,貞觀二年的時候,耶耶因爲只顧着弄他的鷹,沒時間去陪阿孃,當時王德在身旁又不好開口,結果阿孃在銀耳羹裏放了兩勺鹽……”

    李漱倒真是不知道這件事兒,狐疑地看看李麗質,總覺得有點顛覆自己對長孫皇后的完美回憶。

    沒奈何,有她最崇拜的人做例子,李漱只得承認錯誤。

    她起身走到房遺愛的身邊,有些彆扭地說道:“夫君,是我不好。”

    “嗨,只要漱兒開心快樂就好。”房遺愛喜滋滋地說道。

    李象撇撇嘴,什麼沸羊羊。

    瞧你樂的那樣,好像吃了二斤蜜蜂屎似的,出息!

    裴雪青坐在一旁,手中還在織着帽子,俏臉上恬淡地笑着,靜靜地聽着長孫皇后的事蹟。

    她打算和長樂公主好好打聽一番,長孫皇后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李漱和房遺愛膩歪了兩句,她便拉着房遺愛坐下,又恢復了原來那親密無間的樣子。

    “對了象兒,其實還有別的事情要和你說。”李漱忽然說道。

    李象挑挑眉,難不成我這姑父還有別的節目?

    “就是,昨日請你姑丈吃飯的,是他的表兄。”

    “表兄?”李象一下就坐直了:“可是樑國夫人的內侄?”

    房玄齡是樑國公,他的夫人自然也就是樑國夫人。

    樑國夫人出身範陽盧氏,這他當然知道。

    李漱頷首道:“象兒猜的不錯,你姑丈的表兄名盧鉉,昨日與他們一同在平康坊宴飲的,還有崔寔、崔德讓以及王謙。”

    李象一聽,心裏就有了計較。

    這事兒,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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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