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龍怒

    而在那最宏大的戰鬥中，在這場龍息的純粹碰撞中，凱修斯竟然漸漸落入下風。

    “轟——”

    銀龍的吐息中蘊含着一縷巴哈姆特的神性力量，那是無比神聖的、絕對秩序的，也是“北風之主”的氣息。

    這縷秩序神力抑制了紅龍原初噴吐的魔法裂變，使得那藍白色的高溫火焰愈發微弱，而極度的低溫也令附近的空間、時間愈發平靜。

    碰撞的中心在逐漸向地面移動，那純白色的吐息距離凱修斯越來越近。

    如果按照這個勢頭下去——

    紅龍也許會被籠罩在這巴哈姆特之息中，被抹去所有的人格，被動接受徹底的“淨化”。

    但凱修斯的猙獰的龍臉上卻絲毫不見恐懼，那淡金色的瞳孔中反而滿是亢奮。

    他渾身都興奮地發抖，龍軀中的基血管涌動着熾熱的火光。

    “嗞嗞嗞”

    燃燒爆裂的聲音響起，紅龍胸口的龍晶中出現一抹如血般的深紅，其堅硬的鱗片下也有血光泛起。

    緊接着，那抹紅色急速蔓延到其吐息上。

    那是代表着混沌、毀滅的極致神性力量，是卡瑞克斯的淨世之火。

    【混沌之息】

    凱修斯用盡全力去控制心性，甚至數日沒有進行過殺戮，只是爲了讓自己擺脫那枚“卡瑞克斯之心”的影響。

    但當緊張的戰鬥來臨，當他在力量的碰撞中陷入劣勢、遭遇生命的威脅時，那股誘人的、無比強大的力量還是不由自主地涌現出來。

    “轟！”

    又是一股爆鳴聲響起，深紅色火焰的混沌瓦解了巴哈姆特之息的秩序，打破了原本的平衡。

    火柱直接將那白色的冰瀑沖垮，並且急速反推回去。

    奧斯澤德羅頓時神情大變。

    凱修斯那淡金色的豎瞳中涌現出血絲，嘴角浮現出亢奮的笑容，身上也有血光浮現。

    紅龍揮動那寬闊的雙翼，掀起狂亂的颶風，他竟然一邊噴出熾熱的火柱，一邊讓自己龐大的龍軀騰空而起，緩緩地朝着高空中的上古銀龍逼近。

    凱修斯仰望着滿臉詫異的銀龍，心中涌現出一個念頭。

    殺了他。

    殺了他，殺了他。

    這樣我就能得到更強大的力量，還有那種極致的快感。

    纏鬥中的龍羣也注意到了戰局的變化，藍龍們紛紛昂首長嘯，發出興奮的高呼。

    “凱修斯大人！”

    “他要贏了！”

    “不愧是‘龍王子’殿下，上古銀龍在他面前也不堪一擊！”

    “奧斯澤德羅早該去死了！”

    “殺了他！把那個老家夥撕碎！”

    克裏斯蒂娜眼中滿是崇拜，連戰鬥都更有勁頭了，她氣勢洶洶，一爪子便擊倒了身前的銀龍。

    “不，不不.”

    半空中的奧利維婭不停地搖頭，眼中淚水充盈，她絕望地喃喃自語。

    望向不斷逼近的、吐出混沌之火的紅龍，她又記起那個充斥着毀滅欲的可怕眼神，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歷。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麼。

    ——凱修斯即將被力量所支配，淪爲毀滅的野獸。

    “吼——”

    凱修斯繼續揮動雙翼，不斷地逼近着，此刻他距離那條上古巨龍僅有不足百米的距離。

    滾燙的心臟在劇烈跳動着。

    它彷彿在爲即將狩獵到一隻強大的獵物而感到歡呼雀躍。

    燃燒的混沌之火終於將那白色冰瀑徹底吞噬，將天空化作火焰的國度。

    炙熱的火星濺到奧斯澤德羅的身上，讓他銀色的龐大龍軀上出現一道道點狀傷疤，散發出焦糊的氣味。

    毀滅與混亂的神性力量攪動着附近的魔網，製造出紊亂的術法洪流，讓嗜法龍的所有法術都無法施展出來，他甚至難以在空中立足。

    此刻，這條上古銀龍已經變得狼狽不堪，模樣頗爲悽慘。

    那破布般襤褸的銀色雙翼吃力地揮舞着，那些漏風的缺口發出刺耳的風聲。

    “嗷——”

    奧斯澤德羅發出一聲高亢尖銳的嚎叫。

    上古銀龍胸口處的金屬圓盤緩緩轉動，浮空而起，散發出陣陣神聖光輝，像盾牌般擋在他的身前，變成了直徑百米的大小。

    然而紅龍毫不在意地發出狂亂地怒吼，他渾身繚繞着混沌之火，一次次衝撞着金屬圓盤。

    “咚！咚！咚！”

    混沌的火焰在其上燃燒着，不斷瓦解着圓盤上殘留的秩序神性。

    最終，伴隨着清脆的響聲，那圓盤中心處竟然出現蛛網狀的裂紋，隨後便碎裂開來，化爲四散紛飛的銀色碎片。

    那象徵着神恩的銀白色寶石“巴哈姆特之風”也隨着圓盤的破裂而墜入地面。

    “我要殺了你！”

    凱修斯怒吼一聲，衝破頑強的阻攔而來，直向奧斯澤德羅衝去，那喉嚨中再次積蓄起深紅色的火焰。

    快要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奧斯澤德羅反而平靜下來。

    他那雙水銀球般的瞳孔毫無波瀾地映出襲來的紅龍，隨後流露出深深的嘆息。

    這條上古銀龍開始回顧自己的一生——他已經活了一千年，見識了太多滄桑，甚至在這過程中不自覺地變得虛僞而腐朽，以一場酣暢淋漓的、氣勢恢宏的戰鬥作爲自己的最終結局，似乎也還不錯。

    奧斯澤德羅這樣想道。

    “不——”

    “停下！凱修斯！那不是你！”

    “不要被那股力量所支配！”

    奧利維婭不顧一切地揮動翅膀，聲嘶力竭地呼喊着，想要衝上去阻止。

    然而那股能量相互碰撞產生的猛烈颶風，讓這條十多米長的銀龍在空中被吹得東倒西歪，止不住地掙扎。

    奧利維婭連在空中保持最基本的平衡都成了問題，更別說去阻攔紅龍的攻勢了。

    不過她的努力並非白費。

    紅龍似乎聽到了她的呼喊。

    凱修斯快要被毀滅欲充斥的大腦中，浮現出一抹僅存的理智——那並不全是銀龍的功勞，而是他近數月來不斷搜尋維持意志的方法、構築自身心靈堡壘的結果。

    而奧利維婭的呼喚顯然觸發了這種自動防御機制。

    “這條上古銀龍可是巴哈姆特的神選，梅爾沃德的長老。”

    “一旦殺了他，就意味着徹底與巴哈姆特翻臉，與所有的金屬龍族爲敵，斷絕了自己的後路，只能徹底投身於提亞馬特的懷抱。”

    僅存的理智在告訴他：不要將奧斯澤德羅殺死。

    但那“卡瑞克斯之心”的意志也在一次次試圖侵佔他的大腦，喚起他血脈深處的殺戮、毀滅慾望。

    “殺了他！”

    “我將獲得無上的偉力！”

    紅龍口中的混沌之火即將噴薄而出，將那條上古銀龍化作灰燼。

    在最後一刻，凱修斯目光微微閃爍，他稍偏開頭顱，那深紅色的火柱與上古銀龍的心臟擦肩而過，從其左翼處貫穿而出。

    “嗷！”

    奧斯澤德羅發出淒厲的哀嚎。

    他寬闊的左翼瞬間便被焚燒殆盡，那深紅的混沌之火還在沿着翅膀向身體蔓延，不斷地侵蝕着他的身體。

    這頭龐大的上古銀龍就這樣無力地從高空中墜落。

    這種截斷肢體、附帶混沌神性的傷勢，可能需要數百年的漫長時光才能逐漸恢復，除非是神明親自出手，否則即使是九環級別的神術也難以將其治癒。

    但奧斯澤德羅至少活下來了，沒有失去他寶貴的生命。

    “長老——”

    “叔父！”

    “快過去救他！”

    “我們快帶他離開這裏！”

    梅爾沃德的銀龍們焦急地衝上去，他們雜亂地揮舞着銀翼，不顧一切地將他們敬重的長老保護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