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紅與銀（二）

    隨着劇烈的空間波動，奧斯澤德羅身後的雲層中出現數道空間傳送門。

    “長老，就是他嗎？”

    “那就是肆虐北地的惡龍？”

    “我們會守護這裏的和平！以梅爾沃德的名義！”

    銀龍們從繚繞的雲霧中接連鑽出，在上古銀龍身後懸停着，發出整齊的、氣勢磅礴的低吼，爲他們所尊崇的長老助威。

    一雙雙銀色的雙翼揮舞，在空中映出粼粼的光輝。

    又有雲巨人、風暴巨人屹立於雲層之上，利用自身強大的類法術能力控制着周遭的氣候變化，維持着寒風呼嘯的領域，阻止紅龍的炙熱影響入侵。

    “‘龍王子’殿下，我們法裏亞氏族奉命前來幫助您！”

    “吼！無恥至極的金屬龍！”

    “主人，那頭銀皮龍好囂張啊！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而在紅龍的身後，以克裏斯蒂娜爲首的十三條來自法裏亞氏族的兇猛藍龍接踵而至，又有體型堪比古白龍的返祖白龍蒂妮婭騰空而起。

    這些五色惡龍齊齊昂首，張開血盆大口，發出威勢十足的咆哮，氣勢絲毫不弱於對面的銀龍。

    而在這些五色龍的身後，還有成百上千條飛龍雜亂地揮舞着雙翼，發出嘔啞嘲哳的嘶吼。

    紅龍與銀龍就這樣隔空對峙，身後各自是隸屬於他們的眷族，還有他們所操控的領域。

    這已經不像是單純的燃燼王國與北地聯合王國的戰爭，更像是一場微縮版的、金屬龍與五色龍間的“龍隕之戰”。

    兩條站在物質界頂點的巨龍遙遙對視，他們的眼中只剩下彼此的身影，除此之外的一切，在這種層次的戰鬥中都顯得毫無意義，只能稱得上是可有可無的陪襯和點綴。

    “這就是奧斯澤德羅嗎”

    “倒是沒有讓我失望，是個棘手的敵人。”

    凱修斯揮動雙翼，那雙淡金色的豎瞳緊盯着那條巨大的銀龍。

    【白銀之翼-奧斯澤德羅】

    挑戰等級：25（75000xp）

    這是他迄今爲止正面對上的最爲強大的敵人。

    這頭上古銀龍體長三十多米，幾乎已經達到銀龍這個種族的巔峯，即使是在紅龍最擅長的肉搏領域，他恐怕也佔不到多少便宜——而法術便更不用說了。

    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條銀龍的每一枚鱗片上幾乎都刻畫着複雜的魔法符文，在身體表面構成上百道法術。

    這是奧斯澤德羅作爲“法術囤積者”耗費千年的時光一點點雕刻、積攢上去的，這對於普通的龍類而言是一種精神疾病，但這條上古銀龍卻樂在其中。

    其爪子上滿是魔法戒指，手腕處也盡皆佩戴着精金、祕銀手環。

    在其銀色的脊背處、腹部的鱗片空隙中，還點綴着一顆顆閃閃發光的寶石，這些都是保護佩帶者的要害部位免於致命傷害的護命寶石。

    最引人注目的是銀龍的胸口處。

    一枚金屬圓盤被穿過前肢的絲帶固定在其胸口，十二顆顏色各異的魔法石鑲嵌在圓盤邊緣，其中心處銘刻着星辰與星雲的紋路——那是“北風之主”巴哈姆特的聖徽。

    “武裝到牙齒”這句話對這條上古銀龍來說，是個格外貼切的形容。

    因爲他真的做到了。

    被稱作“龍之顎”的複雜金屬裝置佩戴在銀龍的嘴裏，幾枚附帶着“銳齒術”的銀牙突出在外，其尖端閃爍着能刺破防護法術的靈光。

    在這條武裝到牙齒、渾身散發着豪氣的上古銀龍面前，就連一向自豪於自己渾厚財力的凱修斯都感到自慚形愧，深切感受到自己僅有數件傳奇裝備的貧窮。

    在雲層之上，奧斯澤德羅那光滑、明亮的板狀臉上也滿是凝重。

    “‘龍王子’凱修斯”

    他審視着遠處的紅龍，水銀球般的眼眸中閃過一道道複雜的魔法紋路，其中不由地浮現出一抹對於巨龍力量的單純欣賞。

    ——即使是作爲紅龍宿敵的銀龍，他也不得不承認，哪怕放到他長達千年的漫長生命中，這條紅龍也能排得上號。

    對方那堪比上古紅龍的超巨型軀體與他相差無幾，甚至從形態看，紅龍那肌肉虯結的龍軀還要更加強壯。

    紅龍的軀體中更是散發出難以想象的磅礴生命力，頭頂四根猙獰的犄角螺旋向上，胸口處的龍晶蘊藏着恐怖的能量，那股隱約的血脈威壓就像是龍族傳承中的那些祖代龍一般。

    不過到底是年輕龍，紅龍的身上似乎只有幾件傳奇級別的裝備，這也讓這條上古銀龍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優越感，龍類對財富的攀比慾望在此刻得到滿足。

    他有點窮。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所在。

    奧斯澤德羅很難想象，這還是一條處在青年、甚至更年輕階段的巨龍，但事實就這樣擺在他的面前，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炙熱的呼吸。

    “巴哈姆特陛下的神諭沒有錯，這是一條擁有無限潛能的異體龍。”

    “絕不能讓他投入提亞馬特的懷抱！”

    “否則——那對所有金屬龍、甚至是主物質界所有遵循善良與秩序的生物，都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上古銀龍這樣想道，他的眼神變得愈發堅毅，那水銀球般的眼眸中彷彿有浪潮在涌動。

    響亮的呵斥如同雷聲，從他的口中吐出，令在場所有人都嚴肅起來。

    “殘暴而野蠻的紅龍！”

    “命運賜予你強大的力量，你卻不加珍惜。”

    “你爲了自己的私利與野心，打破了人類與龍族間千年來的秩序，破壞了主物質位面的平衡，危害到整個艾雷澤蓋的和平與穩定。”

    “因此，我以北風之主的名義——”

    然而，清脆的鼓掌聲打斷了他的慷慨言辭，緊接着是語氣平靜的話語。

    “說得好。”

    “不愧是赫赫有名的‘白銀之翼’奧斯澤德羅閣下，您的虛僞還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凱修斯微咧開嘴，露出一個在人們眼中格外猙獰的笑容。

    “那麼——請問是誰挑起了這場戰爭？”

    他的語氣愈發激昂，【巧言者】在足以扭曲現實的超凡魅力作用下盡顯無餘。

    “是誰卑鄙無恥地對王國的商隊發動突襲？是誰派出數萬軍隊在王國的境內遊蕩，還美其名曰第一防線？”

    “又是誰四處壓榨民脂民膏、強徵壯丁、建立軍事聯盟，一手發動這場大規模的戰爭？”

    “伱”

    在他的連番質問下，連奧斯澤德羅都一時語塞，回答不上來，而地面上的人類們更是開始懷疑人生，甚至質疑這場戰爭的正當性。

    然而凱修斯只是吐出一口硫磺味的熱氣，繼續說道：

    “奧斯澤德羅閣下，既然你不願意正面作答，那就讓我來替你回答這個問題吧，我說的正是你所支持的北地聯合王國，更確切地說——是以博斯克家族爲首的北地貴族。”

    奧斯澤德羅冷笑一聲，不屑道：

    “狡辯！難道北地不率先發起攻擊，你和你的怪物國度會就此停下擴張的步伐嗎？你們的製造出的、破壞自然的武器難道只是用來自衛的嗎？”

    不過到底是活了上千年的銀龍，無論是應對變故的能力還是臉皮厚度，都是一等一的強。

    凱修斯不禁笑出聲來，在這點上，這條道貌岸然的銀龍倒是與自己出奇地相似：

    “哈哈哈哈，那當然是不會的，畢竟北地還有無數被貴族殘忍壓迫的人民，他們都在等待着王國的降臨，等待着自己能夠重獲自由，走向嶄新的美好世界。”

    “哼，新世界？”

    “謊言！你所謂的新世界，指的就是無盡的硝煙，堆滿荒原的屍體，血腥的戰爭？”

    銀龍發出一聲咆哮，隨着他蘊含着魔力的聲音傳來，無數燃燼王國碾碎聯軍、地面千瘡百孔影象出現在所有人的腦海中。

    “不，你錯了。”

    凱修斯輕輕搖頭，淡金色的瞳孔中彷彿有火焰在燃燒。

    “那是建立新秩序需要付出的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