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圍城

    北風堡外。

    此起彼伏的喧囂吵鬧充斥着四野。

    “爲了燃燼之巢！”

    “佔領北風堡！”

    烏壓壓的飛龍如同洶涌的烏雲，籠罩天空，擁擠的狗頭人、地精如同渾濁的潮水，覆蓋大地。

    北風堡郊外的天空、大地，都被眷屬們佔領，而這景象在城內的衆人看來，仿若末日降臨。

    “天啊.”

    站在城牆上城衛軍仰望天空，喃喃自語。

    燃燼之巢的飛龍騎士們從城市上空掠過，投下雪片般的勸降傳單。

    傳單上寫滿了投降後承諾的優厚待遇，以及他們所效忠的布拉德.拉克曼公爵的那份契約的復刻版，甚至還有北風堡血奴的影像。

    最後還有一句字字誅心的話——

    【你們真要爲一隻吸血鬼而效忠至死嗎？】

    一些之前從未露面的軼聞學院吟遊詩人出現在城內，這些詩人都會運用他們的天賦讓觀衆們入迷。當掌聲響畢，觀衆們將可能會發現自己對所有深信不疑的事情提出質疑，從他們對當地神殿中神職人員的信仰，到他們對君主的忠誠。

    而這些詩人所講述的內容，都是拉克曼家族的黑暗往事。

    還沒等這些軼聞詩人們講完，他們便被衛兵抓走，甚至是當場亂刀砍死，以起到殺雞儆猴，威懾衆人的作用。

    但詩人們卻渾然不懼，臨死前還高喊着：

    “一條命換上千貢獻，這條命值了！”

    “爲了燃燼之巢！”

    比如說此刻一位id爲“寂寞如雪”的吟遊詩人玩家被衛兵拽着，還高聲喊道：“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雖然人們聽不懂其中的意蘊，但能聽出這語氣中的慷慨激昂。

    隨後他被帶到街上，當場斬首示衆。

    隨着唰的一聲響，一顆頭顱滾落，血液四濺，嚇得不少膽小者瑟瑟發抖。

    很快，也許是有人刻意誘導，也許是自然而然，一些別樣的聲音出現在城內。

    人們很快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那些被抓走的“叛徒”，也許真的成爲了所謂的血奴，成爲布拉德.拉克曼公爵的祭品，在聯想到先前的魔鬼契約案，這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但是沒有人敢於說出這種想法，這只會招來殺身之禍。

    他們只能默默地把這種猜測、把這種恐懼藏在心中，不過待到合適的時機，它們終將爆發。

    北風堡的儀政大廳門口，雄鷹廣場上，驚惶失措的市民們被召集在一起。

    也許是吸取了道森伯爵遭遇炮擊身亡的教訓，他們並沒有把集會地點設置在靠近城牆的位置。

    北風堡的總軍事統領、明面上的最高指揮官——布蘭登伯爵環顧四周。

    在高臺下的廣場上，有穿着華麗的貴族、身着鎧甲的士卒、衣衫襤褸的乞丐、滿身補丁的農民此刻他們都聚集在這裏，眼神中滿是惶恐和不安。

    “公爵大人說過，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拖延時間。”

    “只要大人完成了偉大的儀式，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必須發揮出這些人最後的利用價值。”

    想到這裏，布蘭登緩緩開口。

    “公民們，我能理解你們的恐懼。”

    “畢竟你們將要面對的敵人是傳說中的‘煉獄天災’，曾經摧毀了三萬聯軍的惡龍，可能是近百年來安澤塔出現的最可怕、最強大，也是最邪惡的怪物，我們全部的軍隊加在一起，也很有可能不是那怪物的一合之敵。”

    人羣一片譁然。

    即使是燃燼之巢的軍隊已經將北風堡圍困，即使城內消息滿天亂飛，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不清楚那傳聞的真實性，甚至有人將所謂的煉獄天災當作聯軍將領推脫責任的幌子。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揭曉。

    “沒錯，我無意隱瞞，也無法隱瞞，那條紅龍和他們的邪惡眷屬已經降臨北風堡，將我們的整座城市圍困。但我們難道要就此投降，束手就擒，淪爲怪物的奴僕，就此接受惡龍的殘暴統治嗎？”

    人羣頓時陷入沉默。

    布蘭登伯爵環顧四周，看向臺下的一個中年士兵。

    “士兵，對，我說的就是伱。”

    “請如實回答，你有子女嗎？”

    見到伯爵大人親自問話，那士兵有些緊張，但還是磕磕絆絆地回答道：“有，是，是個女兒。”

    布蘭登微微頷首：“女兒，很好。”

    “可是據我所知，那頭紅龍是色孽之龍、暴怒之龍，他曾經化爲四米多高的猙獰人形，肆意地欺侮了一位美麗少女，然後又殘忍地將他吞下去，這可是暗中潛伏的正義之士所親眼見證的、真實的案例。”

    他刻意地語氣一頓，才緊緊盯着那位士兵，繼續說道：

    “想想看吧，當這頭惡龍統治北風堡，他會對你的女兒做什麼？你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女兒遭受非人的折磨，最終悲慘的喪去性命嗎？你能忍受回到家打開門，卻發現家中一片狼藉，只有你女兒的斷體殘肢、血腥殘骸嗎？”

    “不！不能！”

    似乎是想到那樣的可怕場景，那位士兵頓時雙目赤紅，青筋暴起。

    布蘭登伯爵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將放在士兵身上的目光收回，轉而看向一位商販。

    “請問你有妻子嗎？”

    “有。”

    又是相同的套路，相同的結局，但在伯爵精妙的話術誘導下，這番對話使得演講的煽動力更上一層樓。

    “快到火候了。”

    布蘭登暗想到。

    見到人們的情緒到位，布蘭登終於環顧四周，看向在場的所有人，並且高高舉起長劍。

    “在座的各位，無論你們的身份如何，無論你們是貴族、軍士、農民或是商販。此時此刻，沒有什麼尊貴的公爵，只有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你們同我一樣，都只是孩子的父親，妻子的丈夫、父母的兒女，都只是想要保護自己親人的人。那請問在座的各位，你們能容許自己的至親之人遭到非人的對待，淪落到惡龍的魔爪中嗎？”

    “不能！”

    “不能！不能！”

    人羣先是沉默片刻，隨後掀起此起彼伏的浪潮。

    在北風堡這三萬多城民中，確實有許多人被伯爵的慷慨激昂所感染，但也有人對此嗤之以鼻，只是被人羣的大勢所裹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