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當面巧騙婚

    「勞煩將軍通稟一聲，就說人族李治，前來向大天尊交令——」

    在孫悟空和哪吒的陪同之下，李治終於來到了天庭，此時已經立身在「陶養殿」之外。

    爲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李治還刻意避開了大天尊在「凌霄寶殿」議事的時間。

    事實上，大天尊還真就在「凌霄寶殿」等了李治很久，甚至連李靖、王靈官、二十八星宿一一詢問過了戰情瑣細，仍然沒能等到李治的到來。

    不管怎麼說，明面上李治還是此次西征靈山魔族的主帥，「三界伏魔大元帥」的封號，那可是大天尊直接通告了三界的。

    李治這個主帥都沒有到來，對於其他有功的戰將，大天尊就算是有那個心思，也沒好意思先行封賞。

    靈山一行那麼多人呢，李靖等人也沒敢說謊，還是原原本本就大戰的各個細節當殿訴說了一遍。

    有些大天尊知道，有些卻是不清楚的，他雖然有「昊天鏡」在手，卻不是每個地方都能看到的，比如「九曲黃河陣」中，比如靈山的「大雄寶殿」。

    好在這兩處所在，王靈官、奎木狼等少數人也跟了過去，李靖有不清楚的地方，自然有這些人在從旁找補。

    當說到李治四人大戰如來佛祖之時，整個「凌霄寶殿」上鴉雀無聲，即便已經聽過細節的李靖和二十八星宿中人，也沒來由咽着口水。

    那可是佛門的世尊啊，又是在靈山「大雄寶殿」那樣的地方，嘖嘖......

    怎麼說呢，一個個暗中在替李治四兄弟點贊，好歹這四人裏邊，還有兩位是他們天庭出去的，就算是聽一聽都與有榮焉啊。

    「好了，李天王可以將我天庭此次出征的有功之人，一一詳列明表，待本天尊見過大元帥覈實之後，再做最後的封賞。」

    大庭廣衆之下，身爲三界共主的大天尊自然不能多說什麼，事實上，大天尊的心裏也像開了鍋一般。

    如來佛祖的戰力，貌似又精進了不少啊？

    至於其中那個更重要的環節，大天尊也聽了出來，至尊寶原來才是真正的孫悟空啊？

    好一個至尊寶，好一個李治，好一個佛門世尊！——

    這個不算細節的細節，「凌霄寶殿」之中大多數人還是聽了出來，卻沒一個人當場點破它，只是在自己的心中默默盤算着。

    大天尊雖然爲三界共主，可是，在真正封賞的時候，卻也只是照顧到他的「自己人」，他還真能給四海龍族、給巫妖兩族那些跑去助拳的人封賞啊？

    當然了，那些人能去靈山，也都是衝着李治去的，善後事宜自然由長安方面全權負責，大不了李治再來天庭「報銷」就是了。

    「凌霄寶殿」議事結束之後，大天尊就回了「陶養殿」，略作思忖之後，卻又意外地讓人到瑤池將王母娘娘請了過來。

    三界間地位最崇高的男女至尊才剛剛落座不久，外邊就傳來了李治求見的聲音。

    「大天尊若是有事要忙，本座就先行告辭了——」

    王母娘娘似乎不太想趟這灘渾水，即便知道大天尊特意找她前來，卻也想藉着這個機會離去。

    「呵呵，王母且慢，那人族帝君西征靈山已盡全功，當日答應他的事情，恐怕也得應諾了。」

    「別的都還好說，無論是天材地寶，還是瓊漿玉露，哪怕是仙丹靈寶呢，本天尊都可以滿足他。」

    「只是當初有過承諾，一則替他爭取‘人皇"果位，二則，就是涉及到紫霞仙子的婚事，王母心中可有決斷？」

    關鍵的時候，大天尊還真不是小氣之人。

    這些年來，他花費不少修煉資源，一直養着「天賜衛」，到頭

    來卻發現遠不如李治極其部衆來的效果好。

    最大的差別在於，一個是自己直屬的衛隊，一個是僱傭軍而已。

    當然了，對於大天尊來講，他要的只是結果，目的達到了他不會在乎過程和方式是怎樣的。

    「此事恐怕還有些麻煩......那日當面允諾之後，本座卻探知紫霞那小丫頭，竟然已經心有所屬了？」

    「我也曾詢問她兩次，雖然小丫頭一直支支吾吾的，沒有說一句痛快話，不過還是能看出確有其事啊。」

    說到這件事，王母娘娘心裏很是不痛快。

    天界之中，關於男女之事有着嚴苛的律條，卻屢屢有違禁之人。

    對於這樣的事情，無論是大天尊還是王母娘娘，反對的態度出奇的一致，每每遇到無不痛下殺手。

    當年的雲華仙子私配楊君，那可是大天尊的親妹子啊，連孩子都生下三個了，還不是硬生生給拆散了？

    奎木狼和「披香殿」那位侍女，兩人還都是天庭之人，並非仙凡有別，最終也沒落得好下場。

    再就是堂堂天蓬元帥了，不管怎麼說，他也是頂着調戲嫦娥的名頭，被貶下界的。

    當然，李治和楊嬋之事純屬例外，李治是一個例外，楊嬋是另一個例外，而李治和楊嬋的結合，卻是特定時刻發生的例外。

    現在，竟然又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更何況那紫霞仙子，還是出自王母娘娘的瑤池。

    「哼，此事由不得那小丫頭！王母啊，雖然紫霞這丫頭來歷有些特殊，你我對她的感情非一般人可比，可在大是大非之前，容不得半縷私情啊——」

    一旁垂手站立的太白金星，聽到大天尊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心裏也不禁有些愕然。

    難道說，那位紫霞仙子，還能有什麼與衆不同的來歷不成？

    「人族李治，特來向大天尊交令——」

    這個時候，李治三人已經來在了大殿門口，還沒等「捲簾大將」禺狨王再次通報呢，李治高聲唱和道。

    「哈哈，是咱們三界的大功臣來了嗎？太白，你親自去請他們進來——」

    事實上，高坐在上的大天尊，已經看到了門口站立的三人，尤其那位晃來晃去的猴子，讓大天尊心中再次泛起一陣膩歪。

    靈山之上發生的事情，大天尊已經掌握了大半，尤其是再次上演「真假美猴王」之事，讓大天尊明白了這背後隱藏的陰謀。

    好你一個佛門世尊，竟然在數十年前就把所有人都給欺騙了啊，一想到孫悟空化身的至尊寶，大天尊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愛之深，才會恨之切。

    想當年，在出雲子、小白龍、九車等多位「大羅金仙」中，大天尊從內心最青睞的還是至尊寶。

    背景乾淨、法力高強，這樣的人正是他大天尊夢寐以求的，能夠得到至尊寶一人，大天尊甚至覺得對「天賜衛」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兢兢業業那麼多年，至尊寶也算是任勞任怨，大天尊幾乎都要通過對他的考覈了，最終竟然來了個大大的反轉，至尊寶秒變孫悟空。

    這樣的反差，誰能受得了？

    「不敢勞動金星，本君等自己進來就是了......哦，原來王母娘娘也在，我等見過王母——」

    李治等三人邁步進入大殿，孫悟空和哪吒有意無意落後李治一步，一切事情都由李治來應對，他們竟然當起了兩名隨侍之人？

    「呵呵，方纔還聽大天尊提到帝君，西征靈山，短短兩月不到就全功而返，帝君這次的功勞可不小啊——」

    看到李治三人走進來，最吸引王母娘娘目光的，卻是李治身後的孫悟空。

    沒辦法，到現在爲止，王母娘娘還不知道實情，她並沒有出現在之前的「凌霄寶殿」，而瑤池派往靈山的九天玄女和紫霞仙子，竟然有意將此節隱去了。

    看到佛門的「鬥戰勝佛」跟了進來，王母娘娘就覺得有些詫異，這三人怎麼攪到一處了？

    「王母謬讚了，此行靈山除魔能得全功，上賴大天尊庇護，下賴三軍衆將用死命，本君不過坐享其成而已。」

    「此役雖徹底驅除三界之內的魔族，可我部也損傷慘重，此乃功勞冊及傷損實錄，還請大天尊過目——」

    李治一伸手，面前出現了一冊文卷，此中密密麻麻地記錄着人名、功績及相關戰損。

    當然了，既然是李治報上來的，自然就不會包括天庭的部分，就算是天河水軍也都一併省去，只寫了「淨壇使者」豬八戒一人。

    有些事情，可以偷偷地做，甚至光明正大的做，但是，就是不能擺到明面上去說。

    「哈哈，帝君辛苦了，帝君麾下皆是我三界功臣，但有所錄，本天尊必有所賞——」

    「太白啊，這份名冊就交於你來處理，務必按照帝君所請，封賞只能優厚，不可怠慢。」

    微微瞟了一眼，大天尊就能看出這裏水分之大，這李治還真敢開口啊。

    不過，大天尊並不打算在這些細枝末節上多費脣舌，還是那句話，他要的只是結果。

    凡間皇帝還不差餓兵呢，更何況他是大天尊？如果連這點東西都不捨得拿出來，今後還怎麼與人合作？

    是的，經此一事，大天尊倒是更看好李治了，或者說，他更看好同李治的合作前景。

    甚至，在大天尊的心中，李治已經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看看李治身後跟着那兩位就知道了。

    一個是「靈珠子」轉世，如今已經恢復記憶，境界上眼看也要突破到「準聖」了。

    另一個更不得了，這數百年來，貌似都沒他折騰的狠啊？

    「靈明石猴」本源已經覺醒，更是斬卻一屍，穩穩當當的「準聖」修爲，連如來佛祖的暗算都能夠躲過，又豈是簡單的「命大」能詮釋的？

    可是，就是這樣的兩個人，此時卻悄悄地跟在李治的身後，試問，他大天尊有這樣的牌面嗎？

    ......

    太白金星看了李治一眼，甚至還笑呵呵地衝李治點了點頭，拿着大天尊遞過來的文卷離去了。

    「大天尊，除去那份爲麾下將士請封的文卷，本君記得當日大天尊和王母另有承諾......」

    果然來了。

    大天尊和王母娘娘，不着痕跡地對視了一眼。

    「帝君啊，你等蕩盡三界之魔族，此功此德理當特表特賞，本天尊之前所諾，也絕對不會作廢，只是......」

    最終，還是大天尊開口了，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大天尊可是有何爲難之處？但是本君能夠做到的，大天尊不妨直言。」

    李治本就知道此行絕非易事，方纔文卷上所列，雖然也有獅子大張口的意味，對於大天尊而言，不過毛毛雨而已。

    「大天尊有所不知，那‘人皇"果位，當年乃是‘天道"所收，蓋因人族之氣數，已經不足以承受此果位。」

    「而紫霞仙子的婚事，卻是本座有欠考慮了，紫霞仙子雖爲本座弟子，卻一向視如己出，嬌慣之事是難免的。」

    「本座曾許她自擇道侶，其也曾在‘天道"之前立下誓言，若非能拔出‘紫青寶劍"者，不可委身之。」

    「帝君，此一公一私，大天尊既然應諾了你，自是要

    作數的，無非需要大天尊用自己的果位施壓和作保而已......」

    大天尊端坐在那裏一言不發，似乎還顯得很爲難的樣子，而旁邊的王母娘娘卻將話頭攬了過去。

    瞧瞧這話說的多漂亮？彷彿若是允諾了李治這兩件事情，大天尊就要觸犯了天條一般，還要用自己的「果位」去頂啊？

    「哼，俺老孫怎麼越聽越離譜了？玉帝老兒，你不會想食言自肥，拉屎往回坐吧？——」

    至尊寶變回了孫悟空，這說話行事之風，自然也該恢復了。

    「哈哈哈，本天尊還沒恭喜孫大聖呢！王母似乎還不知道吧？此時站在你我面前的，才是當年真正的‘齊天大聖"，而不是靈山上獲封‘鬥戰勝佛"的那位假悟空——」

    到底是坐擁三界多年的至尊，頃刻之間就做出了最有利的決斷，直接將真假悟空給區分了開來。

    真的是天庭的「齊天大聖」，假的才是靈山的「鬥戰聖佛」，反正那假悟空已經死了，就算是名義上扳回一局，大天尊也當仁不讓。

    「啊，這？——」

    果然，王母娘娘聽了大天尊的話，登時愣在了那裏。

    當年「真假美猴王」之事，雖然大多數的人都不曾看透，卻也不是人人都對那件事毫無疑問的。

    作爲三界的男女至尊，大天尊也好，王母娘娘也罷，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分存疑的，畢竟此事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處在他們這樣的位置，如果三界之中還有超出他們「認知」的存在，指定會留下陰影的，這麼多年也會時常惦記着。

    如今，真相大白，這二位再次對望了一眼，眼神中透露着太多複雜的情緒。

    西遊之行何等大計？那可是幾位聖人合謀定下來的啊。

    若是那位佛門世尊在此事之上，都能夠有這麼大的動作，那麼還有何事是他做不出來的呢？

    「三哥稍安勿躁，既然今日大天尊和王母都在，本君不妨就把話說明白了。」

    「‘人皇"果位和紫霞仙子的婚事，按理說都是當初二位承諾給李治的，既然大天尊有了爲難之處，不如咱們各自退讓一步如何？」

    看到孫悟空從身後轉了出來，李治也趕忙站了起來。

    方纔他之所以沒接話，是想琢磨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沒想到就那一愣神的功夫，孫悟空就炸了。

    想想也可以理解，畢竟聽大天尊和王母娘娘的意思，既不想給「人皇」果位，又不想將紫霞仙子賜婚了。

    這樣一來，李治此行天庭豈不是兩手空空？

    「哦，不知帝君所說‘各退一步"指的是什麼？」

    看到李治的主動退讓，大天尊倒是來了興頭。

    方纔他和王母娘娘之間，不過是配合着演了一場戲而已，紫霞仙子的婚事，那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嗎？

    大天尊只負責賜婚而已，最終成與不成，他可是不會負責到底的。

    至於那消失的「人皇」果位，還真就是大天尊動了「口角」而不是他動了「手腳」，收走的是「天道」，提議收走的卻是他這個大天尊。

    「‘人皇"果位和賜婚，本君二選一如何？——」

    爲了怕孫悟空性急捅破那層窗戶紙，李治也只能快刀斬亂麻了，吃點虧就吃點虧吧。

    「哈哈，帝君果然是成大事之人，紫霞雖然也是一等一的仙子，不過比起‘人皇"果位來，於帝君的助力可不能同日而語啊。」

    「以本天尊觀之，帝君如是完整得到‘人皇"果位，晉位‘準聖"當在頃刻之間也—

    —」

    雖然大天尊心中還是有些不捨，但是，畢竟是當初自己允諾的，如今李治又主動退讓了一步，他也只能見好就收了。

    「大天尊誤會了，‘人皇"果位本君可以放棄，還請大天尊將紫霞仙子的婚書賜下吧——」

    還沒等大天尊「難受」完呢，李治又開口道。

    「什麼？你......你不要‘人皇"果位，卻要紫霞仙子？爲什麼？」

    不僅大天尊不理解，就算坐在一旁的王母娘娘，也不理解李治爲何做出如此不理智的決定？

    「九郎，你......」

    「三哥別說了，區區‘人皇"果位而已，沒有了它難道我就成不了‘準聖"了嗎？還請二位將紫霞仙子的婚書賜下吧——」

    李治再次搶了孫悟空的話頭，轉過身來，急忙給哪吒使眼色，要他攔着點兒孫悟空。

    而李治看向孫悟空的眼睛裏，更是滿含着乞求之色。

    李治權衡再三，若是挑明了說，王母娘娘那邊不敢保證，大天尊一定不會同意紫霞仙子嫁給孫悟空的。

    「既然帝君自己做出了選擇，本天尊也不好說什麼。婚書在此，上邊已經有了紫霞留下的印記，帝君也來留一個吧。」

    這玩意李治還真見識過，當年他同楊嬋成婚之時，就走過一套這樣的流程，甚至比這還要複雜一步，多了大天尊和鎮元子的印記。

    這婚書就如同後世的結婚證一般，只是後世結婚證上是有鋼印的，而這婚書上，留下的卻是「天道」的見證。

    看到大天尊竟然如此輕易就拿出了婚書，李治就明白自己又「上當」了，對方恐怕早就準備好了的。

    「三哥——」

    李治掃了一眼婚書上的內容，沒發現任何的紕漏之處，隨手遞給了孫悟空，那意思好像要讓他幫忙「審覈」一番？

    「九郎，我......」

    事到如今，一向聰慧的孫悟空，焉能不知道李治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哈哈，大喜的事情，好容易大天尊和王母都同意了，三哥還要大煞風景嗎？」

    婚書遞給了孫悟空，李治又有意無意地擋在了孫悟空的身前，並暗中用神識傳音道。

    「三哥，速速簽上你的印記，只要‘天道"承認了此樁婚事，就算他們想反悔也來不及了！三哥，不要讓小弟這一番苦心白費啊——」

    ......

    「哈哈，你等果然是兄弟情深啊，惹得本天尊都有些羨慕了，既然此婚事已定，這個......什麼？——」

    婚書再次回到大天尊的手中，終於還是被發現了。

    「李治，這是何故？上邊怎麼會是孫悟空的名字？——」

    方纔種種，這分明是在騙婚啊？

    被人如此當面戲耍，大天尊就算是涵養再好，也有些壓不住心頭的火氣。

    「大天尊此事何意？我三哥和紫霞仙子本就兩情相悅，當初大天尊和王母允諾之時，本君本來就是爲我三哥求的親啊？」

    「如今三哥已經是斬卻一屍的‘準聖"，更是在靈山一役中屢挫魔賊，就憑他是‘齊天大聖"，又是本君的三哥，難道還不夠嗎？」

    反正「天道」認可的婚書已經簽下，再有人干涉孫悟空和紫霞仙子，那就只能是人爲和不會遭天譴了。

    如來佛祖那樣的「準聖」強者李治他們都碰過了，只要不是天譴，現在的李治還真不是太害怕有人爲的干涉。

    「你說什麼？難道紫霞心中之念，竟然是孫悟空不成？這......這莫非是天意嗎

    ？」

    王母娘娘一把奪去了婚書，看到上邊赫然是孫悟空的印記，思緒竟飛到了千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