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同人不同命

    小白龍敖烈，被那道神祕的聲音喝退到了殿外，大殿裏就只剩下了孫悟空和李治二人。

    沒想到，那聲音居然又主動說起了孫悟空的跟腳——靈明石猴。

    “可惜啊，你雖然是靈明石猴，可先天的特性卻不知爲何被人完全遮掩住了，半點也沒有發揮出來。”

    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前輩，我大師兄許是被人給算計了，不知前輩可否施以援手？”

    看着一旁孫悟空那迷茫的樣子，李治急忙替他接過了話茬問道。

    “哈哈，你小子還真會順杆爬，不過，老夫也只是一縷殘念在此，如果是老夫本體巔峯狀態，助他恢復本源或可一試。”

    “靈明石猴，通變化，識天時，知地利，移星換斗。而今唯有‘通變化’這一技尚存，看來也不過是後天學來的術法罷了，實則完全本末倒置了。”

    那人似乎很是替孫悟空惋惜，卻又無能爲力的樣子。

    正如他所說，二者原本就是同源？

    “既然如此，也請前輩給大師兄指條明路，下一步如何行事，我等也好有個章程。”

    孫悟空的事情，那就是他李治的事情，猴哥不知道其中的深淺，李治卻略知一二。

    無論是當年大鬧天宮時的“齊天大聖”，還是取完真經修成正果之後的“鬥戰勝佛”，孫悟空始終都沒能顯現出他靈明石猴的特性。

    如此看來，他定然是被什麼人給算計了，否則，除非孫悟空根本就不是什麼靈明石猴。

    此事細思極恐啊，難道那麼多與孫悟空親善的大能，就沒有一人能看出孫悟空不正常的狀態嗎？

    “辦法倒不是沒有，可惜也太過於虛無縹緲了，老夫觀他是被迷了心智，如想徹底解除尚有二策可尋。”

    “其一，他本身能夠達到準聖之境，借斬卻一屍之時，無論善惡，自此善惡不再，或當迴歸本源。”

    “其二，若說世間尚有一物可解此症狀，非十二品淨世白蓮莫屬，可惜，此蓮自從現世之後就不知所蹤。”

    李治無奈地笑了笑，他倒是都聽明白了。

    可對方所提這兩策，一個即便是億萬年修行之人都未必能夠完成的，另一個就更加渺茫了，說跟不說也沒太大的區別。

    話說當年混沌青蓮本爲三十六品，一共結了五顆蓮子，分別爲青、白、紅、黑、金。

    其中青色蓮子成熟了，化作二十四品造化青蓮，因爲造化青蓮太過逆天，一出世就一分爲三，又化作了太乙拂塵、三寶玉如意和青萍劍，爲三清所有。

    另外四顆尚未成熟的蓮子，則分別化作十二品業火紅蓮，爲冥河老祖所有；十二品滅世黑蓮，原爲魔祖羅睺所有，羅睺死後也下落不明。

    十二品功德金蓮，爲西方教接引道人所有，後用來鎮壓佛教氣運，可惜被蚊道人吞噬了三品，已經變成了九品金蓮。

    最後一個，就是那十二品淨世白蓮，從未認主，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它的去向。

    “即便如此，小子也替大師兄謝過前輩指點之恩。我等算是受了前輩的恩惠，不知可有何處需要晚輩略效綿薄的？”

    李治見對方又是給小白龍傳授功法，又是替孫悟空解惑，總不會都是無償在發福利的吧？

    與其等對方提出來，還不如自己主動開口問一句，至少做晚輩的姿態還是要擺到位的。

    “哈哈，你這小子那點兒鬼心思就不要在老夫面前賣弄了，老夫適才已經說過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此處這道殘念，也是當年老夫留下的一道備手，沒想到還真的就用上了，哎，可嘆我開天三族啊。”

    那道聲音無端地又低沉了下來，許是想到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老夫卻覺得你是一位值得託付的信人，我有一滴精血留給你，如果有可能，希望你在關鍵的時候能夠出手相助一下龍族。”

    說完，整個大殿裏的威壓驟然降低，一滴拳頭大小的赤紅色血珠，彷彿從虛空中而來，緩緩地飄到李治的面前。

    “這……無功不受祿，小子怎敢接受前輩如此的厚贈！”

    即便李治只有橙色級的“破妄金瞳”，他也能看出這滴赤紅色精血中蘊含着巨大的能量，就連一旁的孫悟空看到了，都羨慕的兩眼放光。

    “小子，你還是收下吧，這樣老夫也走的安心一些，或許咱們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

    “也許在三界之內，也許在洪荒之外，希望你我到時是友非敵。二位保重，老夫燭龍去也……”

    話音一落，大殿憑空消失，四周再次明亮了起來。

    如果不是面前還漂浮着那拳頭大小的精血，李治都懷疑方纔的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已。

    燭龍？

    上古十大神龍排名第二，僅次於萬龍之首的祖龍。

    據傳聞，燭龍乃盤古大神的部分身軀所化，人面蛇身，赤紅色，身長千里。

    睜開眼就爲白晝，閉上眼則爲夜晚，它的雙眼折射出的光芒，能照透九幽黃泉下的冥界。

    吸氣爲冬天，呼氣爲夏天，一呼吸，就成萬里長風，撼動天地。

    能呼風喚雨，不喝水，不進食，不睡覺也不休息。

    ……

    “小師弟，你還是趕快將這滴精血收起的吧，方纔俺老孫已經覺察到，有數道目光前來流沙河查看，都被老孫一一遮掩了。”

    看到李治還在那裏發呆，一旁的孫悟空急忙提醒道，甚至急的有些抓耳撓腮的。

    “多謝大師兄——”

    一聲“多謝”，包含了李治多少的情感，孫悟空在李治心中的地位再次攀升。

    要知道，這可是燭龍的一滴精血啊？

    孫悟空如果伸手搶去了，估計很快就能重返太乙金仙巔峯，甚至直接突破到大羅亦未可知。

    燭龍精血入體，直接被李治收在了“丹田”之中，同那“太陽真火”的火苗在一起。

    那麼大的一滴精血，又是燭龍的精血，可不是現在的李治能夠輕易煉化的，他如果真那麼蠻幹了，恐怕最終的結果只能是爆體而亡。

    “大師兄，小師弟，你們終於肯出來了？”

    遠處傳來小白龍的聲音，目測距離此處至少有十數裏。

    李治有些不解，明明他退到了大殿之外，怎麼就出去了這麼遠？

    “流沙河乃是非之地，我等還是先行離開的好。”

    三人在此逗留了數日，李治和小白龍皆有所得，只有孫悟空算是白白地陪着兩位師弟走了一遭。

    他的心境卻也在無形中起着變化，腦海中不停地縈繞着燭龍那些話語，尤其是關乎他跟腳的事情。

    三人沒再停留，也沒貿貿然從水面直接離開，而是在流沙河底穿行，一直走到了西河岸邊，才出水上岸。

    “大師兄，小師弟，我想着我還是變回白龍馬爲好，一則不引人注意，二則我也能安下心來，好好地修行這部‘九轉神龍訣’。”

    “九轉神龍訣”，那是一部徹頭徹尾龍族的功法，也是小白龍長這麼大見過最高級別的龍族功法。

    有此功法在，小白龍有信心在一年之內，將自己的修爲從玄仙巔峯提升到金仙境界。

    修仙之人，實力爲尊，其他都是浮雲，有幾人會在乎外在的形貌？

    尤其是小白龍，他發現自己以白龍馬的體態，在取經路上行走，似乎每走一步還都是在積累功德？

    “一切都由你，那位龍族前輩將振興龍族的希望，放在了敖師兄你的身上，小弟也希望敖師兄修爲大進，早日打破龍族當年的詛咒。”

    既然燭龍沒有親自告知小白龍他自己的身份，李治也不打算從旁多嘴，有些事情還是等實力上來了再說也不遲。

    當初龍漢大劫，無論是龍族、鳳族還是麒麟族，都沒能在那場持續了千年的爭鬥之中，討得什麼便宜。

    反倒是，開天三族中隨着一個個強者逝去，整族都是元氣大傷，導致最終無一勝者，逐漸淪爲天地間的看客。

    在看如今的三界，龍族退守四海，鳳族歸隱天南，麒麟族更是已經淪爲了祥瑞之獸。

    要說龍族還更慘一些，當年被天道詛咒，這麼多年了，整個龍族中就再也沒新晉過一位大羅金仙者。

    三人上岸之後，辨別了方向，騰空而起去尋找早幾日上路的唐僧、豬八戒和沙和尚一行。

    ……

    話分兩頭，再說唐僧師徒三人。

    那日，在惠岸行者的幫助下，利用觀音菩薩給的紅葫蘆爲主體，沙和尚項上所掛了九顆頭蓋骨環形一週，製作成一艘能夠漂浮在流沙河上的法船。

    唐僧修行尚淺，自然是要在船上就座的，沙和尚作爲此間坐地戶卻是掌舵之人，豬八戒原本想着駕風而過，見獵心喜也就落在了法船之上。

    事先孫悟空已經同唐僧打過招呼，三人棄船登岸之後，先是拜謝完惠岸行者，然後並沒有在此停留，繼續西行而去。

    既然已經成爲了師兄弟，豬八戒跟沙和尚之前鬧得那點兒齷齪，自然也就煙消雲散了。

    這兩人才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識，在流沙河畔實實在在地比鬥了五天，彼此也對對方的本領讚歎不已。

    “沙師弟，在天庭之時，俺老豬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沒有孫悟空在，豬八戒似乎還更自在一些。

    師父唐僧在前邊行走，豬八戒扛着“上寶沁金耙”，有一搭沒一搭地，同挑着行李膽子的沙和尚閒聊。

    “二師兄，小弟原本就在大天尊的後宮執事，又不太喜歡與人交往，再加上很早之前就來到了流沙河，因此未能與二師兄相識也屬正常。”

    沙和尚似乎不是很願意談天庭舊事，敷衍了兩句，就緊走幾步趕上了唐僧。

    “師父，過了流沙河，就到了西牛賀洲的地界，從此多山多水多妖怪，咱們是否需要等一下大師兄他們？”

    流沙河也算是一個特殊的存在，那是南瞻部洲和西牛賀洲的分界線。

    當年沙和尚被罰在此，也是有心人的巧安排，凡是從東土西行靈山的人，必定要經過此處。

    你到他脖項下掛的那九顆頭蓋骨來自何處？

    那就是唐僧的前九世，或者說是金蟬子的九次輪迴，九世爲僧都心向西天。

    可惜，每次走到流沙河，都被困囚在此爲妖的沙和尚一一吃掉。

    說來也奇怪，每當沙和尚吃掉一個取經人，其他肉骨都可以入口即化，唯獨這頭蓋骨，堅硬無比且能漂浮在弱水之上。

    沙和尚見狀，就將這些取經人的頭蓋骨給收集了起來，積到九顆之後，環穿成駭人的項鍊，掛在了自己的脖項之下。

    此次助唐僧渡過了流沙河，那九顆頭蓋骨穿成的項鍊，也算完成了它們的使命，憑空消失了。

    九世輪迴，只爲了渡今生這一遭，唐僧是爲人所渡，又何嘗不是在自渡？

    十世的好人，卻要九世慘死，每死一次身上的功德就會自動累積到下一世，直到如今這第十世能夠渡過流沙河，直至西天。

    “不必了，爲師已經同悟空講好，我等只管西行，如果真遇到什麼妖怪對付不了的，爲師也會及時通知你大師兄，他們自會儘快趕到。”

    唐僧摸了摸懷中的那枚信符，那是臨別時，孫悟空暗中交給唐僧的，並告知了他使用的方法。

    “嘿嘿，老沙，這西牛賀洲俺老豬當年也曾來過，管他有什麼妖魔鬼怪，難道你我兩名金仙修爲還對付不了他們嗎？”

    近半年來，豬八戒的修爲在穩步回升，尤其是跟沙和尚惡鬥了五天之後，他覺得自己的戰技已經重回巔峯，所缺的無非是境界還尚未達到曾經的太乙金仙。

    不得不說，環境還真是能改變人啊。

    有李治在的取經團隊，上上下下早已形成了一股修煉之風，連唐僧都“淪陷”了，更何況是豬八戒呢？

    三人繼續西行，此時已時近隆冬，山風陣陣，除了唐僧之外，其他二人自然無懼嚴寒。

    即便是唐僧，一心想着鍛鍊自己的體魄，倒也強咬着牙關，一身單衣、大步而行，惹得後來的沙和尚一陣傾目。

    只說是西牛賀洲多山多水多妖怪，可是，他們一連走出去兩天了，非但沒有遇到任何妖怪，一路行來竟處處可見山明水秀。

    如果能夠等到春暖花開，可想而知這一路的風景能有多美妙，這倒不像是能有妖怪的地方，就算是有恐怕也會出神仙吧？

    ……

    這一日，唐僧師徒三人草草地用過午飯，趁着暖陽正好，繼續向前趕路。

    唐僧自從開始修煉之後，平日的食量也大了起來。

    可惜，最能“化齋”的兩個人，此時卻都不在隊伍裏，化齋的事情就只能落在了二師兄豬八戒的身上。

    “師父，俺老豬中午都沒能吃飽，今晚咱們就早點找地方歇了吧？您也好多一點兒打坐誦經的時間。”

    關於豬八戒的食量問題，李治還專門好心地給他“檢查”過，在李治看來，這就是一種病。

    後世，曾經有不少人總愛拿豬八戒舉例子，來否定那些減肥理論。

    比如，運動減肥法，豬八戒一趟西天走了十萬裏路，也沒見他瘦下去。

    又比如，節食減肥法，一路西天，那風餐露宿的，吃不好睡不好，何曾見到豬八戒瘦了？

    可惜，李治給出了治療的方案，老豬卻死活不幹。

    那就是“切胃”，胃變小了，胃口就自然小了。

    豬八戒在那裏小聲的抱怨，唐僧和沙和尚卻只當是沒聽見，如此荒郊野外的，難道真當能遇到人家啊？

    早早的休息和多走兩步路又能有什麼差別，反正都是露宿荒野，吃喝什麼又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

    走着走着，轉過一個山頭，日頭還掛的老高呢，走在最前邊的唐僧，居然真的看到了一處山莊？

    “悟淨，那是？……”

    “哈哈哈，師父，俺老豬真是有福之人啊，想什麼就來什麼，這下總能好好的吃一頓了吧？”

    豬八戒也看到了，不遠處的山谷中，有着一處莊園，急忙興沖沖地頭前跑了過去。

    “好大一所莊園啊！師父，這怕真是碰到了大戶人家了——”

    沙和尚穩了穩肩上的行李擔子，心中也是一陣欣喜，主要是他有些心疼唐僧了。

    肉體凡胎的，徒步而行竟絲毫不落他和豬八戒的下風，無形中對這個新拜的師父，沙和尚心中涌起了一絲敬意。

    ……

    “莫家莊——”

    當唐僧師徒來到這座宏大的莊園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李治三人，也剛剛離開了流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