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上古神龍現

    三十三重離恨天，兜率宮，太上老君的道場。

    鐵拐李已經在門前躊躇了半天，兩名童子守在那裏，說是太上老爺正在煉丹，已經到了最要緊的關頭，連他們二人都被攆了出來。

    鐵拐李也很是無奈，這天上一天，人間就是一年，自己這一耽擱回頭再下界去，恐怕就更找不到什麼蛛絲馬跡了。

    “李玄，你且進來吧。”

    鐵拐李正在焦急等候的時候，從兜率宮裏，傳出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李玄謹遵師命——”

    鐵拐李先是衝着兜率宮裏遙拜了一下，然後在兩名童子的引導下，慢慢向裏行去。

    兜率宮內少有人來，除了兩名童子值守，就是太上老君的弟子時常會有前來問安的，更顯得此處空曠無比。

    “弟子李玄，見過老爺——”

    太上老君有幾名徒弟，例如長眉真人、四大天師之首的張道陵，亦或眼前的鐵拐李等，可是他們見了太上老君也只是稱呼一聲“老爺”，真正叫“師尊”的，僅玄都法師一人爾。

    “你是從下界剛剛回來嗎？那飛劍究竟被何人得去了？”

    太上老君手中正託着一粒丹藥，這是他剛剛煉製而成的，卻不甚滿意。

    老君的心緒方纔竟然有一絲波動，這是億萬年來，從未有過之事。

    要論起推演之術，太上老君就算不是三界第一人，也絕對是排在最頂端的少數幾人之一。

    可是，他推算了半天，卻對丟失的飛劍毫無頭緒，甚至他已經感覺不到那些飛劍的存在，好似已經不在三界內一般。

    要知道，那十三把飛劍，可是太上老君親手鍛造的，要想徹底將他的印記抹去，除非是遇到了天道聖人或者是那幾件先天至寶。

    有那可能嗎？

    真是天道聖人出手，或者是那幾件先天至寶，又有誰還會去在意那十三把飛劍呢？橫豎合起來，也不過是一件後天靈寶罷了。

    “啓稟老爺，弟子無能，當弟子趕到的時候，已經找不到那些飛劍的任何痕跡。”

    “在場的衆人裏，那沙悟淨斷然不敢也無力攝去，天蓬師兄更不會藏匿，剩下的唐僧、小白龍和那位大唐的晉王殿下，就算是想拿去也沒那個實力。”

    “唯獨孫悟空有些手段，不過弟子也探查了，他應該沒有出手，而且弟子不覺得他會對那十三把飛劍感興趣。”

    鐵拐李將現場的衆人一一分析道，他的這番分析也算是合情合理，甚至太上老君都沒有挑出什麼毛病來。

    “只是弟子剛到沒多久，南海的觀世音菩薩帶着惠岸行者就趕到了，他們是來讓唐僧收下沙悟淨爲徒，同時助他們西渡流沙河的。”

    流沙河的情景太上老君自然知曉，對於西遊一事，他本身也算是知情人之一，唐僧收下沙悟淨和觀音菩薩出手助其渡河，也都在意料之中。

    只是，出了飛劍丟失這檔子事情，讓太上老君不禁多想了一些，這並不算太難的事情，真的需要觀音菩薩親自到場嗎？

    “李玄，你將自己所見、所聽到的，事無巨細都講與爲師知道。”

    太上老君即便是再善於推演，也萬萬不如親臨其境來的真切，鐵拐李不敢怠慢，就原原本本地將整個事情的始末講述了一遍。

    包括他如何跟豬八戒打招呼，他如何問詢並探查了他所能探查的一切，以及觀音菩薩到來之後，其先後與唐僧和晉王李治的對話。

    “你是說，觀音尊者有意收那大唐晉王爲親傳弟子，反而被他給謝絕了？”

    太上老君聽完，似乎覺得自己抓住了重點，在所有的細節裏，只有這一點最是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道，觀音菩薩的形象，在整個人族中都是極其被推崇的，都知道那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恨不得漫天神佛加起來都不及觀音菩薩的熱度。

    就算是大唐崇尚道教，而太上老君也算是道教掌教，他都沒信心自己的信衆能夠超過觀音菩薩。

    就是這樣被世人推崇的一尊強者、智者，當面提出要收親傳弟子，居然被大唐的晉王殿下給生生拒絕了？

    被太上老君這麼一問，鐵拐李也覺得其中貌似有些不太正常。

    “老爺，恕弟子愚鈍，那大唐晉王李治，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而且還是‘天漏之體’，弟子看不出來他有何過人之處？”

    “哦，又是一個‘天漏之體’？”

    太上老君眉頭緊皺，瞳孔收縮，似乎想到了什麼怪異之事？

    “此事你不用再追查了，區區十三把飛劍而已，好像捲簾將的刑罰也到期了。”

    “李耳道友去了何處？你設法替爲師找到他，有些事情也許由他出面去做，結果會更好一些。”

    李耳，就是被人族稱作“老子”的，也是太上老君的化身之一，人間的道教其實算是李耳所立。

    如今人間的李唐皇族，更是尊李耳爲先祖，太上老君莫非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兒？

    上意不可揣測，鐵拐李躬身領命，慢慢退出了“兜率宮”。

    ……

    “小白龍，你真感覺到此處有寶貝嗎？”

    流沙河水底，孫悟空和李治，已經陪着小白龍敖烈在此尋找三天了，卻一無所獲。

    別說什麼寶物，就算是像樣點兒的尋常之物都沒有，也不知道沙和尚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一直就這樣苦修嗎？

    “大師兄，咱們還是再找找吧，我的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好似有什麼人在召喚着我——”

    孫悟空給了他一個白眼，兩天前這小白龍就是這麼說的，兩天時間過去了，依然還是這套說辭。

    “大師兄，敖師兄，流沙河底這麼大，要不咱們分開找吧，誰先找到了就捏碎信符，其他兩人也能儘快趕過去。”

    看到孫悟空的無精打采，而小白龍卻躊躇滿志的樣子，李治無奈地提議道。

    就這樣，三人從原來沙和尚居住的場所分開，小白龍往南，孫悟空向北，李治最是偷懶，直接向西而行，最多也就八百裏路而已。

    不說孫悟空和小白龍如何，單表李治。

    機緣既然是小白龍敖烈的，李治就沒太上心，這種事情也不是上心就能解決的。

    到了流沙河底，李治才真正感受到了“避水珠”的妙處。

    身前身後三丈左右的距離，沒有任何一滴水存在，不遠處那漫無邊際的水層，讓李治覺得一切都那樣的不真實。

    想起來在“鷹愁澗”水下那次尋寶，李治才記起他丹田之中尚有朵“太陽真火”的幼苗。

    平日裏忙於修煉“滄溟訣”和技戰之法，還真沒怎麼顧及到這“太陽真火”，此處再次“尋寶”李治才想了起來。

    心念一動，李治的左手上，“太陽真火”的火苗跳動了起來，似乎有些羞澀，又有些興奮。

    如果不是李治用法力禁錮着，“太陽真火”的火苗似乎都要脫離掌心而去了，吸引它的竟然是那漫無邊際的弱水？

    水火不相容，“太陽真火”的火苗一露頭，四周的河水彷彿就躁動了起來，想要朝着李治衝過來，卻又被“避水珠”給隔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

    李治有些不解，左掌心那“太陽真火”的火苗一上一下的，像是在衝着李治點頭，又像是在乞求？

    “小家夥，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你是想離開我，還是想去跟那些弱水玩玩？”

    李治不解其意，卻又傻呵呵地對着手中的火苗在說話，沒想到，那“太陽真火”的火苗更加興奮了。

    “難道真的是？......”

    李治右手一招，引來些許弱水，大約有大半碗的樣子，拘在自己的右手心。

    左手“太陽真火”，右手一灣弱水，平舉在身前。

    李治控制着右手中的弱水，一點一滴地滴在左手的“太陽真火”上，竟如火上滴油一般，冒起一絲絲白煙。

    然後，“太陽真火”的火苗，似乎真長大了一點點？

    李治傻眼了，還可以這樣操作嗎？

    “太陽真火”的養成和使用之法，李治已經完全學會了，這“太陽真火”可嬌貴的很，除了使用李治本身的法力溫養，就是需要天材地寶才能完成它的生長。

    讓李治沒想到的是，這流沙河裏的弱水，居然可以用來培養“太陽真火”，這樣一來就好辦多了。

    茫茫流沙河，那得有多少弱水啊，足夠把“太陽真火”給養大吧？

    既然發現了這樣做有效，李治索性不再耽擱，盤膝在蒲團之上，一手託着“太陽真火”，一手引來弱水，開始對“太陽真火”的投喂。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左手“太陽真火”的火苗，不斷地煉化李治引過來的弱水，肉眼可見地在不斷變大、變強。

    流沙河底照不進來陽光，李治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好在他早已不受光線的限制，任何情況下都目能視物。

    “哈哈，好有趣的小子，居然想到用弱水來煉火？不對，你手中的是‘太陽真火’嗎？”

    突然，李治的腦海中傳來一個聲音，彷彿離得很近，又彷彿離得很遠。

    “什麼人？——”

    李治顧不得修煉“太陽真火”，急忙再次將它收入丹田之中，“滄溟訣”功布全身，警惕地望向四周。

    可惜，李治目力所及之處，什麼人也沒能發現。

    “哈哈，小子別找了，你是看不見我的。方纔你用弱水煉化‘太陽真火’時，冒起的那絲絲白煙倒有些意思。老夫不知沉睡了多久，竟然還是經不起這種美味的誘惑。”

    美味？誘惑？

    李治不明所以。

    “閣下到底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的不見首尾，如果真的不願現身，請恕在下不奉陪了。”

    孫悟空和小白龍都不在旁邊，李治也不願節外生枝，衝着虛空拱了拱手，繼續向西行去。

    “喂，小子別走啊，是你驚醒了我老人家，陪着聊聊天總可以吧？你如果再把那白煙弄出來，讓我老人家吸上兩口就更好了。”

    李治心頭狂汗，這位難道是位癮君子嗎？

    貌似華夏整個仙佛體系中，還沒有聽說過哪位有這樣的癖好。

    李治找不到對方的蹤影，索性不再開口說話，而那個聲音卻不願意停下來，似乎真的是太久沒跟人說話了，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

    “好了，我老人家的時間也不多了，雖然不知道我要到哪裏去，不過能在走之前遇到你這小子，也算是一場緣分。”

    “可惜啊，我的功法你雖然也能修煉，卻有些太過浪費，你要是條龍就好了。”

    那聲音繼續嘟嘟囔囔地說道。

    “前……前輩，您是說您要找一條龍？”

    聽到最後，李治停下了腳步，或者說，他發現自己無論怎麼走都是徒勞的，那個聲音就像陰魂般總響在自己的耳邊。

    “對啊，我老人家就是條龍，我的功法當然是龍更容易傳承一些，你這個人族嘛，根骨還算馬馬虎虎，可惜肉身太差了些。”

    被對方說的一錢不值，李治也不好發火，要說自己的肉身，在同階中絕對算是出類拔萃的存在，可是也分跟誰比。

    如果對方真的是一條龍，那完全就沒有可比性了。

    “前輩，其實是這樣的……”

    李治簡單地講述了自己的情況，重點說明自己是陪着小白龍敖烈一起來的，而敖烈正是西海龍宮三太子，純正的一條火龍。

    “轟——”

    一聲悶響，李治的面前竟憑空出現了一座大殿，黑色的大門，黑色的牆瓦，透露着一股古老的陳舊。

    “召喚你的同伴過來吧——”

    又是那個聲音，李治卻聽不出對方的情緒。

    “前輩稍待，晚輩這就讓他們過來。”

    說完，李治就捏碎了自己手中的信符。

    這種信符很是奇特，以同樣的手法製作出來，無論數量是多少個，一旦一方捏碎了，其他人就能收到消息。

    同時，捏碎一方的具體位置也會被傳遞過去，便於同伴在最短的時間裏尋找過來。

    好在李治他們分開的時間不算太長，又是在水底尋找東西，各自行走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不起來。

    時間不大，孫悟空和小白龍就先後趕了過來。

    “小師弟，還真是你先找到了啊？——”

    這是小白龍敖烈的驚歎，在他的心目中，早已將李治當成“福星”般的存在，如果說有一個人能在這裏觸發他的機緣，那人就一定會是李治。

    “好陳舊的氣息，這還是三界的氣息嗎？”

    孫悟空卻一眼看向了眼前的大殿。

    當年學藝之時，孫悟空曾經被授業恩師送往洪荒碎片中歷練，那裏就是眼前這大殿給他的這種感覺。

    因此，孫悟空才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並不屬於三界之物。

    “有點兒意思，一個居然是混世四猴中靈明石猴，一個倒真是我龍族，看起來像是蒼龍老弟的後代，可惜血脈差了些，勉強只是一條四爪金龍而已。”

    龍是有爪的，而且爪數量的多少，就預示着這條龍能有多厲害。

    傳說中，祖龍就是一條九爪神龍，而目前四海之中，最厲害的龍也不過金仙巔峯的修爲，區區五爪金龍而已。

    “靈明石猴？什麼靈明石猴？你是誰？——”

    小白龍沒有說話，卻莫名地感覺到一絲威壓，彷彿那是烙印在血脈上的。

    孫悟空卻不管那麼多，覺得對方是在說自己，卻又不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

    “大師兄，咱們還是辦正事要緊，關於混世四猴的事情，改天小弟再給你細細講來。”

    但凡本領超凡者都會有自己獨特的怪癖，更何況大殿中這位，很可能是一位年代久遠的老怪物。

    李治擔心孫悟空那毛躁的性格，一旦說錯了話，有可能耽誤小白龍的機緣，趕忙將大師兄給攔了下來。

    “老夫時間也不多了，你們都進來吧——”

    “嘎吱吱——”

    大殿的門被從裏邊打開了，黑洞洞的大殿內，一點亮光都沒有，縱然幾人能夠暗中視物，也總覺得有些陰森森的。

    小白龍見狀，急忙從儲物袋中拿出一顆夜明珠，雖然沒有李治見過敖凌用的那顆大，卻足以照亮此間大殿。

    “哼，現在的小輩，就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嗎？——”

    這分明是在訓斥小白龍，但本性剛烈的敖烈，卻連一絲回嘴的勇氣都沒有。

    因爲，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今日是怎樣的一個機緣了——這是遇到了傳說中的老祖宗嗎？

    龍族之中，故老相傳，在上古時代龍族有着極其輝煌的歷史，也曾經是這方天地的主宰。

    上古十大神龍的強橫，是如今每一個龍族心中嚮往，卻不敢炫耀的尷尬。

    “你叫敖烈？方纔這小子說你在此感覺到了自己的‘機緣’，讓老夫看，也是，也不是。”

    “你無非佔了有一副龍身的便宜罷了，不是這小子來此，你是無法感知到我的。”

    大殿內空蕩蕩的，並沒有半個人影，那個低沉的聲音彷彿直指人心。

    “小子敖烈，給龍族前輩見禮了——”

    那聲音可以無視小白龍，敖烈卻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罷了，起來吧，你是蒼老的子孫也就不算是外人，既然遇見了這套功法就便宜你了。”

    突然，一點亮光閃爍，從大殿中央飄過來，直接沒入了小白龍敖烈的眉心。

    “九轉神龍訣？——”

    “小子多謝老祖宗厚賜，今後一定勤加修煉，不辜負老祖宗的厚望，小子斗膽，敢問老祖宗您是哪位？”

    得到了一部強大的功法，小白龍對這個聲音最後的一絲疑慮也打消了，連“老祖宗”都很自然地叫了出來。

    “我的名姓你無需知道，即便是知道了，恐怕對你也沒什麼好處，你先退出去吧——”

    小白龍無奈地笑笑，更不敢多言，默默地退出了大殿。

    “靈明石猴？你們還真的存在啊，說起來，你我也算是同根同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