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再苦一苦天下的士紳豪右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明君在位悍臣滿朝字數:2630更新時間:24/06/26 21:24:17
    常言道,事以緩成。

    朱翊鈞不介意再逼一逼這些人。

    但用鈍刀子割肉,消化的好。

    還不會引起地方的劇烈反抗。

    “皇爺,這已經是魏國公和南直隸諸公的私產了。”馮保不得不提醒皇帝。

    這已經逼迫過分了。

    朱翊鈞大笑一聲,震的祭壇附近靈能激盪。

    “私產?什麼私產,損公肥私之產爾。”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朕順天應人,昭彰天理,有何不妥。”

    “不過是苦一苦天下的士紳豪右,罵名朕來擔。”

    “便是他們要反,朕也自有法子制他。”

    “大伴儘管放手去做。”

    馮保苦着一張臉離開了。

    但皇帝所言,可謂振聾發聵。

    朱希孝和焦竑,以及周圍的禁衛、靈脩也面露疑惑。

    皇帝對私產重新定義。

    話語權掌握在誰的手裏就很重要。

    若是在其他人口中,皇帝就是在與民爭利。

    至於這次南直隸送來的血稅。

    朱翊鈞說道:“將這批人送到西宛去。”

    “陛下慈悲。”玄都觀觀主邵元節,神出鬼沒的從帷幕後露出半個身影。

    朱翊鈞隨意的擺擺手,邵元節便悄然隱匿身形。

    社稷壇上,衆人皆不解其意。

    “陛下,臣有惑。”焦竑第一次站出來發問。

    和皇帝相處久了,就發現皇帝也有喜怒哀樂。

    甚至於比大部分人還像人。

    朱翊鈞揮袖一拂,一個蒲團送到跟前:“坐。”

    焦竑按耐住激動複雜的心情,拱手作揖,盤坐在蒲團上,坐而論道。

    此刻,朱翊鈞不再以皇帝的身份來交流。

    志同道合是爲同志。

    同尋大道是爲道友。

    “陛下此強幹弱枝之法,爲何不適用於全國。”

    焦竑神情肅穆,一臉板正。

    他素來堅定的認同大一統的觀念。

    只有一個強而有力的中樞,大政府,才能將人類統合起來。

    所以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極致。

    誰手裏掌握的人才越多,說起話都要硬氣幾分。

    不是每一個將軍都像戚繼光那樣,對廟堂言聽計從。

    朱翊鈞手中一個縮略的大明坤輿圖緩緩浮現。

    這就是星炬的力量。

    衆人不自覺爲之着迷。

    朱翊鈞輕輕將這個虛幻的地圖投擲而出。

    衆人彷彿身臨其境。

    只聽朱翊鈞緩緩道來:“大明兩京一十三省,萬萬之衆。”

    “一道政令落實下去,能執行一分,朕就謝天謝地了。所以,稅絕不能加。”

    否則大明的官僚們,會讓皇帝知道什麼叫層層加碼。

    藉着皇帝的聖旨撈錢,曲解聖意的膽子大大的有。

    “朕身爲大明天子,總領萬方,自然是特事特辦。”

    “若是有人膽敢效仿,那便是瀆職,是欺君,是大不敬。”

    這就是權力,在不同的人手中,所能發揮的效果。

    衆人有些遺憾。

    焦竑則沉浸在堪輿圖上,他望着令人心馳神往的山河、草原、荒漠、山川、雨林,頓時瞭然:“大好河山,皆是先祖們篳路藍縷所得,豈可落於敵手,陛下聖明。”

    一直困擾焦竑的問題在此刻迎刃而解。

    他此前到底在糾結什麼愚蠢的問題。

    靈能的存在是客觀的事實。

    從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

    從頭頂天門涌現的靈光在泥丸宮中盤旋。

    焦竑衣袍無風自動。

    衆人只覺焦竑附近的靈能都被壓制。

    調動起來十分艱澀。

    朱翊鈞隨手散去坤輿圖。

    “真是完全不講道理啊。”朱希孝豔羨無比。

    這種動不動就頓悟的天才,真的是羨慕不來。

    朱翊鈞十分欣慰:“這就是靈能,不是嗎。”

    在一定程度上壓制其他人的時候,自己卻依舊如臂指使。

    太雙標了。

    與此同時。

    和朱翊鈞這邊欣欣向上的氛圍不同。

    王崇古和楊博兩人正當場對質。

    王崇古懷揣着一腔怒火而來,率先發難:“天官素有賢名,卻不想改換門庭如此之快。”

    “想來,早就將咱們賣了個乾淨吧。”

    王崇古這段時日,總算理清了其中的聯繫,感情這都是自己人的背刺啊。

    “到底是什麼時候?”王崇古咄咄逼人。

    “君不見,識時務者爲俊傑。”楊博漫不經心的吐露出自己的祕密:“託張四維的福,蒙陛下天恩,吾已至丹境。”

    楊博朝着王崇古舉杯示意:“長生可期也。”

    王崇古渾身都顫抖起來,只覺眼前一黑:“你......”

    楊博毫不客氣的說道:“我勸明公早做準備,有些事是壓不住的。”

    “這早就是一筆爛賬,你卻偏偏要在陛下面前,用一個謊言來填補另一個謊言。及至陛下厭棄,張四維就是前車之鑑。”

    “至於彈劾衍聖公府和宣大將門的奏章,我已經爲你準備好了。”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楊博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嗯,這酒不好,太烈,有礙修行。”

    “汝好好想想吧。”

    只留下王崇古一人。

    面對錯綜複雜的爛攤子發愁。

    若只是貪污受賄也就罷了。

    從宣大截留朝廷和順義王的貿易開始。

    邊軍爲他們保駕護航。

    上則勾連陝西等地的茶馬走私。

    下則會同山東的奴隸貿易。

    用的是松江的船。

    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若非如此,那不遠萬里的魅魔從何而來。

    禮崩樂壞的時代。

    好一點的追求奢靡浮誇之風,揮灑千金,恣意放縱。

    絕望的修士們,則乾脆摒棄了人性,慘絕人寰的事情屢見不鮮。

    楊博由陛下保着,已經抽身而去。

    但這場大雷遲早要炸。

    誰來擔責。

    往誰頭上推呢。

    張四維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而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上本!大不了,我拉着你們一起死。”王崇古心下發狠:“誰都別想好過!”

    內閣中。

    楊博渾身輕鬆,笑着對張居正說道:“太嶽,大事成矣。”

    譚綸和高拱、王國光等位列張居正左右。

    事實上已經形成了以張居正爲首的政治團體,且一家獨大。

    因爲最大的張黨頭目,就在那社稷壇裏。

    張居正一番苦心孤詣。

    求的就是將敵人分化瓦解,再將他們連根拔起。

    正是隆冬之時,白災降臨。

    大運河被強制徵用。

    除了星炬勾連的烽火臺外,各地幾乎無法串聯。

    消息閉塞。

    山西、山東、松江,三地相隔甚遠,無法守望相助。

    晉黨已支離破碎,不成氣候。

    左有土默特部的人馬立功心切,右有戚繼光虎視眈眈。

    京營在定國公徐文璧的帶領下,抵達松江,大軍壓境。

    屆時只需一支人馬順流而下,直入山東。

    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

    “此乃天教分付與疏狂。”張居正起身環視左右,拱手道:“諸公,拜託了。”

    他要先殺山西的晉商祭旗。

    再誅徐階之心。

    奉天子討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