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羣賢畢至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明君在位悍臣滿朝字數:3248更新時間:24/06/26 21:24:17
    就好像一個信號。

    整個六月以來,你方唱罷我登臺,令人目不暇接。

    頻繁的人事調動,如走馬觀花。

    手握天子劍,平章國事的常務副皇帝,大明帝師張居正終於開始發動。

    張居正率先提拔了被高拱罷黜的張佳胤,原爲應天府尹,使其巡視京畿域內。

    專人專項,負責爲期半年的掃黑除惡。

    對境內的遊俠兒、浪蕩子、土匪、地痞流亡,進行重點打擊。

    第二位是兵部左侍郎汪道坤。

    使其巡視宣府、大同、山西三鎮。

    對白災期間的各地民生、驛站、長城以及各地烽火臺進行巡查。

    修復去歲被黃金家族的人馬所破壞的夯土城牆。

    畢竟,不是每一段城牆都有堅強的烽火臺。

    這些薄弱之處就是人馬所攻擊的地方。

    第三則是召回一直巡視薊鎮遼東的兵部尚書,譚綸。

    大戰將至,作爲兵部尚書,朝廷需要一位老成穩重的將帥,備帝諮詢。

    最後則是派成國公朱希忠,前去中都鳳陽高牆內,查看鎮壓在此的朱姓皇族。

    以上的一切,自然都是以高拱的名義發出去的。

    燈火通明的社稷壇附近。

    社稷壇各個方位仍然有大量的大漢將軍們在巡邏。

    朱希孝望着天空飄蕩的鵝毛大雪,有些擔心的望向了南方。

    成國公朱希忠,拿到的差事可實在不好辦。

    偌大的祭壇附近,只有幾個人可以自由從事。

    馮保步伐極輕,但是氣勢上咄咄逼人。

    他從祭壇附近捧執御物,一身白袍的欽天監修士面前,徑直走過。

    裏面只有皇帝、張居正兩人。

    馮保也被大漢將軍們堵在祭壇下。

    朱翊鈞換上了一身繡有道德經的青絲道袍,頭束紫金冠,一根玄色的綢帶從肩頭垂落。

    他盤腿坐在蒲團上。

    身後就是青銅所鑄造的九鼎。

    張居正目不斜視,將一份奏章獻於皇帝:“陛下,這就是今歲的人事調動,只有薊州鎮和遼東鎮不宜輕動。”

    朱翊鈞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單,又徑直推了回去。

    “先生辦事,朕自然放心。”

    獨木不成林。

    所以這上面必定大部分都是張居正的同黨。

    而朱翊鈞所負責的,則是內閣和六部的堂官。

    朱翊鈞笑着說道:“高先生要離開了,先生有何舉薦?”

    在彈劾徐階的奏章上簽名後,高儀總算離開內閣。

    張居正仔細打量皇帝,突然問道:“臣愚鈍,請陛下明示。”

    “海先生...”朱翊鈞慢吞吞的說道。

    海瑞最近在京畿內到處巡視。

    一個天人境界的大修士,幫着百姓幹起來清掃積雪的事情。

    效率倒是高,但朱翊鈞不得不說,海瑞是真的幹實事。

    這樣埋頭苦幹,不忘初心的人,實在太少了。

    不信你看,當今世上,也沒幾位大修士願意幹這事兒。

    或許也就是潘季馴。

    這位丹境修士每天下場親自挖沙,治理河道。

    被其餘的修士們罵的狗血淋頭。

    其餘的嘛,要麼就是對水事一竅不通,要麼就是顧及體面。

    張居正直接拒絕:“陛下,還是讓他去都察院吧。”

    實在是得寸進尺了。

    海瑞前腳踩着葛守禮進入都察院,後腳就要進內閣。

    張居正表示拒絕和這個傢伙,在內閣中兩看生厭。

    “那便寧缺毋濫,空着也好。”朱翊鈞也不以爲意。

    這些事情,就是在討價還價中不斷均衡的。

    不是海瑞這種無欲無求的傢伙。

    內閣裏隨隨便便加一個人。

    那必然會和張居正爭權奪利。

    同時,前戶部尚書張守直因頻頻出現的火龍燒倉,被迫辭職隱退。

    時任戶部左侍郎的王國光,作爲張居正的親信,走馬上任。

    刑部尚書劉自強致仕。

    但接任他的,卻是一直被皇帝閒置的王崇古。

    這位曾經的宣大總督,總算拿到了他積極促成合議的回報。

    朝臣們以爲這是皇帝的意思。

    但實際上,這些卻是張居正的意思。

    另一位沒有在新舊交替及時站隊,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禮。

    當天黯淡離場。

    工部尚書朱衡則外出治理漕河,疏通河道。

    於是閒賦在家的潘季馴,這位號稱隻手束縛蒼龍的丹境大修士,曾以一手水法縱橫天下。

    被皇帝中旨特招,回京聽用。

    朱翊鈞對於士林的輿論風力,素來秉持着反對的態度。

    他們愈是反對,越說明朕作對了。

    處理完新一輪的六部堂官。

    朱翊鈞忽然興致勃勃的說道:“這些離職退休的老先生們,朕打算將他們留在京師,給各位老先生養老如何?”

    張居正臉色奇怪無比,皇帝這是打算白嫖啊。

    說是養老院,實則就是利用這些人的門生故吏。

    他們的老座師請他們過去坐一坐,不得過來請教請教。

    地方上彼此勾連,正好以毒攻毒。

    “君父慈悲,這用意是極好的,想來他們也必然感激涕淋。”張居正撫着自己精心打理的長髯說道。

    朱翊鈞撫掌而笑:“太好了,那就請先生去挽留他們吧。”

    張居正臉色有些崩壞,差點沒扯下一根鬍子:“臣謹遵帝命!”

    他已經加班加點的工作一旬了。

    沒日沒夜,起早貪黑。

    這個常務副皇帝的位置,好像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痛快。

    要不是皇帝一直在社稷壇中燒着。

    朱翊鈞在社稷壇一待,就是近一個月。

    底下的抱怨和議論已經快壓不住了。

    朝九晚五的日子,對於大明的官僚來說,實在是一種折磨。

    張居正已經不知道風花雪月是什麼樣子。

    朱翊鈞渾然不覺張居正滿身怨氣。

    作爲究極工具人就要有自己的覺悟啊,先生。

    這才哪到哪。

    天天十二個時辰輪軸轉的日子,你們想必沒有體會過吧。

    朱翊鈞立志於爲大明帶來福報!

    痛快不會消失,但會轉移。

    再苦一苦大明的官僚們,罵名朕來擔。

    只有死亡,才是這一切義務的終結。

    送走了張居正。

    朱翊鈞渾身舒坦,中氣十足的說道:“大伴,進來吧。”

    “何事?”朱翊鈞看着馮保面露糾結的樣子,於是問道。

    “葛守禮走前,扔下一份彈劾龍虎山的奏章。”馮保幹脆直呼其名。

    此刻,朝廷上下已經炸開了鍋。

    因爲嘉靖時期長期執行着打擊佛教的政策。

    無論是西藏吐蕃,還是國內,佛教都不可抑制的受到了限制。

    搗毀所有佛寺廟宇,驅逐喇嘛。

    嘉靖四十年,詔令所有僧侶還俗。

    龍虎山作爲道門魁首,還是相當體面的。

    朱翊鈞狐疑的瞥了一眼馮保,少頃,他恍然大悟:“大伴,你莫不是收受賄賂了?”

    不然龍虎山的事兒,和馮保什麼關係。

    外面走進來的田義,差點就沒憋住笑意。

    不要怕敵人強大,他總會犯錯的。

    馮保支支吾吾,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朱翊鈞索性置之不理:“這些小事,朕都交給先生處置了。”

    “我要把精力放在祭祀上。”

    “大伴,下去吧。”

    馮保最近是飄了啊。

    居然敢拿自己的私事來忽悠皇帝。

    眼見着皇帝一臉冷色,馮保誠惶誠恐的離開了祭壇。

    與此同時,在南海附近。

    地方不斷增兵,各地聚攏的船隻近萬。

    但即使暹羅屢次保證他們會供應一個月的糧草。

    殷正茂答應的很好,就是不挪地,不動彈。

    反倒將大量的兵力散落在兩廣沿海地方。

    總督行轅安坐如山。

    別問,問就是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反正烽火臺沒反應,陛下沒催,他們就不動。

    殷正茂不會去賭暹羅的良心。

    作爲兩廣總督,第一利益是維護大明,第二則致力於消滅混沌。

    敵人是東南亞的蕃國。

    而這些大明的孝子賢孫們可都是牆頭草。

    殷正茂也在等待京營的精銳。

    那些全部由靈修組成的天兵。

    後方的船廠,軍械廠則加大生產。

    殷正茂手裏捏着龐大的軍力,對着兩廣的士紳豪右們進行敲詐。

    這麼多人馬,每日人吃馬嚼就是一筆巨大的花費。

    順帶着對各地的匪患開始進行清理。

    因爲高昂的貧富差距,土地兼併,而不斷爆發的社會矛盾。

    隨着戰爭機器的運轉,逐漸趨於穩定。

    總而言之。

    廟堂上假裝發號施令。

    地方上假裝打仗。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