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成聖之道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明君在位悍臣滿朝字數:2748更新時間:24/06/26 21:24:17
    “卿這一生中最大的幸運,莫過於在人生的中途,在最爲年富力強的時候,發現自己的使命。”朱翊鈞擡手按在李時珍頭頂,沉聲說道。

    李時珍虔誠的看着由綠皮渾身骨血構建的法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

    而李時珍選擇放下治病救人的衣鉢,拿起法杖爲大明耕種。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

    中士聞道,若存若亡。

    下士聞道,大笑之。

    此刻的李時珍,甘願爲這宏大的理想而死。

    “李時珍,塞上民田少而軍地多。因循日久,俱爲豪右所佔。是以屯日益窘,軍日益貧。甚至當軍者無地,種地者非軍,豪強侵霸以肥家,公私因是而交困。”朱翊鈞緩緩收回手掌,對其說道:“今天下困厄,汝可願捨生而取義,立一個成聖之道。”

    古往今來,凡是想要成聖的,無不作出驚世駭俗的壯舉。

    四千年以降,糧食向來是重中之重。

    而李時珍就是要在糧食問題上要作出斐然的功業。

    解決這個纏繞芸芸衆生的終極問題。

    但朱翊鈞也知道,大明的土地不是養不活這麼多人。

    而是土地兼併的情況太嚴重。

    尤其是邊塞。

    這裏面的水可太深了。

    如何讓朝廷不加稅負就能收到足夠的糧食,讓小民得以果腹。

    李時珍感覺到自己肩上承載着重擔。

    “微臣願往。”李時珍擡起頭來,直視皇帝。

    “那你就去遼東吧,那裏的廣袤天地,大有作爲。”朱翊鈞對其說道。

    那裏有着漫山遍野的綠皮,可以隨意由李時珍支配。

    說罷,朱翊鈞徑直將這份法杖還給了李時珍。

    直到李時珍的身影離去。

    朱翊鈞伸手一揮,陶文龍突然出現。

    “陶道長,麻煩你親自看顧一二。”朱翊鈞慵懶的靠在玉枕上說道。

    陶文龍這些時日實心用事。

    是時候給他加加擔子了。

    陶文龍喜不自勝,一甩拂塵,撫須大笑:“此等造化之功,貧道感激還來不及,豈敢用麻煩二字,陛下厚恩,感激不盡。”

    送走陶文龍。

    朱翊鈞一轉頭直接望向馮保:“大伴,是朕親自動手,還是你自己來抹除方纔的記憶。”

    如何保守祕密。

    將自己的一部分靈魂永遠割去,這種方式比死人更保險。

    因爲你永遠不知道,死人的記憶會在亞空間如何扭曲。

    “老奴遵旨。”馮保只恨自己爲什麼管不住好奇心。

    他一咬牙,舉起手掌,一掌印在天門穴上。

    當時整個經脈逆行,靈能強行以新的方式排列。

    等馮保渾身被汗水浸透,兩眼發白,一切有關李時珍的記憶都成爲了空白。

    馮保茫然無措的站起身來,捂住額頭。

    他要幹什麼來着?

    朱翊鈞滿意的點點頭,這種手段近乎於毀滅自己的部分靈魂。

    已經和人道毀滅沒什麼兩樣了。

    “大伴,下去吧,朕乏了。”朱翊鈞逐漸放鬆,睏意止不住的上涌。

    馮保條件反射般的答應下來,隨後面色蒼白,腳下飄忽的離開了寢宮。

    朱翊鈞緩緩閉上雙目,強撐的精神終於懶散的放縱下來。

    帷帳遍繡雲紋,綴百果,使人入寢之時如在霧中。

    爲了讓皇帝睡的安心,睡的滿意。

    來自琉球島的鮫人獻上的鮫紗羅帳,繡着海水紋配銀線玉蘭花。

    在天光微亮之時,朱翊鈞好似如墜幻海。

    紫禁城外卻火光衝天。

    宮中的禁衛按照名錄挨家挨戶的搜查。

    而巡城御史則統領着兵馬司的兵士爲他們收拾後事。

    菜市場人聲鼎沸,絡繹不絕的囚徒被押赴刑場,等候處置。

    其中只有嘉善公主以身免,駙馬都尉許從誠的私藏甲冑的罪名,少不得分潤給了自己的子孫後代。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支將就此絕嗣,只等在至高天相會了。

    而另一位倒黴蛋,戴鳳翔正披頭散髮的被倒吊起來。

    扒光了身上的衣物,赤裸裸的肥胖身軀隨着繩索微微顫抖。

    六月的帝都,溫度驟降,細皮嫩肉的戴鳳翔哪裏受過這種罪。

    “吾不服!你們這是公報私仇!”

    在他看見海瑞親自趕赴現場後,這種憤怒到達一種極致。

    海瑞當年被彈劾的理由是什麼,是前所未聞的“魚肉士紳”。

    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在隆慶皇帝的退縮下,海瑞黯淡離去。

    心如死灰。

    而如今,攻勢逆轉了。

    葛守禮臉色鐵青:“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堵住他的嘴。”

    而在一旁,來自北鎮撫司的行刑官和來自太醫院的太醫正打着哈欠。

    爲了將凌遲的效果達到極致,還特意配備了太醫。

    海瑞一言不發,冷冷的站在一側。

    按理來說,他並沒權力干涉此事。

    但是誰讓人家一隻手就可以打死所有人。

    至於他和戴鳳翔的恩恩怨怨。

    海瑞早就不放在心上。

    但是陛下說,殺人就要誅心。

    於是,海瑞來親自監刑。

    “總憲何必看我,我只是來賞景的。”海瑞在一旁坐定,看着坐立難安的葛守禮,不由得開口說道。

    也是免的有人徇私報復,造出些冤假錯案。

    這些官僚的操守,就和混沌諸神的許諾一樣堅實可靠。

    下限極低。

    “剛峯兄好雅興!”葛守禮憋了半天,差點忍不住,直接大手一揮:“行刑!”

    誰他娘的三更半夜不睡覺來看死人啊。

    戴鳳翔看着提刑官和太醫接近,眼神中透露出絕望:“嗚嗚嗚...”

    鋒利的小刀像剖開熱油一般流暢。

    一片透亮的皮肉被提刑官放到木桶下,薄弱蟬翼。

    太醫催發靈能,飛速的止住了鮮血。

    衆人不忍的避開了目光,這簡直就是感同身受啊。

    戴鳳翔劇烈的掙扎着,淚水不爭氣的從眼角滑落,鮮血淋漓的傷口暴露在六月的寒風中,痛的無法呼吸。

    略顯興奮的提刑官和雙眼放光的太醫卻不曾停止。

    這麼精湛的手藝,提刑官都幾乎以爲再也用不到。

    海瑞聽着這刺耳的慘叫和哀嚎聲,終於消解一點心中苦悶。

    所有可恥的背叛者,都將迎來清算。

    這不是請客吃飯,而是要用徹底的暴力毀滅一切的變革。

    這是最好的時代,但是也最壞的時代。

    海瑞幾乎微不可查店說道:“魚肉士紳?呵。”

    他要告訴諸位,什麼才叫真正的魚肉士紳。

    隨即飄散在寒風之中。

    而午門城樓上,高拱和張居正在寒風中觀望。

    這一次,高拱站在張居正身後。

    兩人亦未寢。

    張居正忽然問道:“海剛峯會是攜私報復的人嗎?”

    “當然不是。”高拱眯起雙眼。

    “那就是做給咱們看的。”張居正若有所思:“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戴鳳翔是爲了保護誰彈劾海瑞?

    是徐階。

    海瑞如此剛烈果敢之人,豈會善罷甘休。

    新仇舊恨之下,兩人必然是一場龍爭虎鬥。

    張居正忽然笑了。

    或許,在長久的對峙中,萬變魔君也深深的影響了張居正。

    “太嶽,你要如何處置?”高拱直接問道。

    張居正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側身駐足而立:“元輔,某不僅是老師的學生,更是天子的門生。”

    他只需要順水推舟,坐山觀虎鬥。

    “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爲皆爲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