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時代變了,諸公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明君在位悍臣滿朝字數:2742更新時間:24/06/26 21:24:17
    “抓起來,聽候處置。”海瑞徑直望向那名壯漢,伸手一指。

    這位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膀大腰圓,一股兇悍之氣幾乎撲面而來。

    兩位緹騎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讚道:“好漢子!”

    這人有了本事,但胸中若沒有三分惡氣,難免爲人所欺。

    敢作敢當,捨得一身剮,就是天王老子也得留下點物件再走。

    倒讓他們高看一眼。

    作爲罪魁禍首的壯漢反倒閉口不言。

    海瑞冷哼一聲:“多嘴!”

    而馮保則屈膝蹲了下來,看着已經成了一攤爛泥的許從誠。

    這玩意,陛下和諸公會認嗎?

    手下的東廠番子也湊到近處問道:“乾爹,怎麼辦?”

    這玩意能拿去覆命?

    “先收拾起來。”馮保摸着光滑的下巴,眯起雙眼。

    “?”

    “蠢笨,記住了,駙馬都尉身上的零件一塊都不能少,明白了嗎?”

    最後馮保拿着一箱土和殘屍,打算回京覆命。

    海瑞剛離開窯洞所在,就正好撞見田義帶着兩位大漢將軍堵在路口。

    田義抱着拂塵說道:“海公,陛下口諭,此人當交由陛下處置。”

    海瑞轉頭看了看那位魁梧的大漢,忽然想到,此事未嘗不是一線生機。

    “將此人交給田公公。”海瑞讓開道路。

    而幾經轉手的壯漢忽然察覺到其中異常。

    他心臟激烈的跳動起來,臨別之時,他十分感激的朝着海瑞微微鞠躬。

    海瑞和緹騎們駐足在原地,等候馮保帶着人馬過來。

    “馮公公,回宮覆命吧。”

    “陛下把人帶走了。”

    馮保微微一愣,這下豈不是連罪魁禍首也沒有?

    駙馬都尉許從誠尚的是嘉善公主,這般敷衍,那位公主豈不是要瘋?

    人死了,連兇手都找不到。

    當海瑞和馮保踏進乾清宮時,朱翊鈞正拿着摺子逐一批閱。

    西山煤廠的各個窯洞後面,站着的是朝廷的衆多勳貴和大員。

    聽說了這件事,頓時鬧騰起來。

    世襲罔替的勳貴們也知道皇帝厲害。

    所以都是家中的命婦去求見太后。

    皇帝的生母常年潛修,但是另一位陳太後,還是時常在宮中設宴。

    可惜,那位母后倒也謹慎,什麼要求一概不允。

    這點不痛不癢的效果,朱翊鈞因此對他們更加輕視了。

    勳貴們都被養廢了啊。

    “海先生回來了,先坐吧。”朱翊鈞吩咐道。

    一屋子人正坐在堂下。

    看到海瑞空手而歸,馮保帶着一具殘屍。

    底下頓時暗流涌動。

    海瑞自個兒找了空位坐定。

    朱翊鈞拿着東廠的訪單,對衆人說道:“這上面的事情,真是令人觸目驚心,整座西山煤廠都掛名在朝堂袞袞諸公的名下。”

    “將屬於百姓的土地強取豪奪,然後再僱用他們,這不是慷慨的美德。”

    “而是偷竊!”

    “朕的錢!”

    擲地有聲的憤怒敲擊在衆人心頭。

    大明朝最嚴重的問題,土地兼併。

    而只要皇帝想查,就沒有查不到的東西。

    成國公雙手攏在袖袍中,不受控制的顫抖。

    看吧,這種事非要捅到明面上。

    皇帝稍微一查,大家屁股底下都不乾淨。

    吃相最難看的當屬駙馬都尉。

    其他人好歹還知道理虧,看在靈脩的份上,稍微讓出一點銀錢。

    至少讓這些人能夠果腹,黎庶黔首若不是活不下去,怎麼會揭竿而起?

    定國公徐文壁看着英國公和成國公,兩個老狐狸一臉沉默寡言的樣子,還渾然未覺。

    “徐文壁!”朱翊鈞隨手一揮,一份奏章就砸到他跟前。

    “臣在!”作爲御用的大祭司,徐文壁已經很久沒有受到皇帝訓斥了。

    徐文壁有些慌張的跪倒在大殿中。

    “首當其衝的,就是你啊。”

    “掛靠在你家的土地和窯洞最多,你作何辯解?”朱翊鈞說道。

    現在的問題不是刁民聚衆鬧事。

    而是朝臣們內外勾結,土地兼併,從皇帝手裏偷錢。

    甚至利用朝廷背書,強買強賣。

    皇帝要追究他們的連帶責任了。

    徐文壁一句話也說不出,當場愣在原地。

    “陛下,臣,實在不知啊!”他聲淚俱下的哭訴。

    一年有大半時間,徐文璧不是在祭祀,就是在祭祀的路上。

    “成國公!”

    “元輔!”

    “...”

    朱翊鈞一個接一個的點名,直到堂下跪了一地。

    張居正也不例外,手下的管家收了別人的賄賂,將他牽涉其中。

    高拱和高儀則是被座下的學生奉獻。

    好嘛,朝廷上下,貪墨成風啊!

    只有海瑞格外顯眼的坐在原地,不爲所動。

    “說說吧,如何處置?”朱翊鈞按耐住脾氣,按着額頭問道。

    高拱面色漲的通紅,他反腐反腐,反到上上下下一網打盡,都被腐化了。

    這幾乎成了一個笑話。

    張居正看着在場的人低着腦袋,悶不做聲,終於仰頭說道:“陛下,臣有一言!”

    “張先生起來說話。”朱翊鈞轉過身去,懶得看衆人面上精彩至極的臉色。

    “臣遵旨!”

    張居正起身,走到近處,躬身說道:“可點檢京師內外權貴豪右,各家府庫田園店莊,勘實登記,凡不當而得者,悉數充沒官府。”

    衆人頓時瞪大了雙眼!

    好你個張居正,這就把大家夥的老底都掀開了?

    這是要挖大家的根啊。

    “陛下以爲如何?”張居正看着皇帝猶然怒氣未消,低聲問道。

    朱翊鈞冷哼一聲:“不過身外之物,朕要之何用?騰蛇乘霧,終爲土灰。”

    靈能時代的財富,是信息和能量。

    是把握靈能修爲的關鍵功法,典籍。

    是如何更加有效的從亞空間獲取能量。

    畢竟大部分普通人,沒有足夠的資質,向內挖掘獨屬於自己的力量。

    朱翊鈞看着滿堂公卿,充滿惡意的想到,若是把朝中貪腐過甚的垃圾放逐到亞空間...

    或許這個朝堂上會乾淨許多。

    大明從來不缺乏當官的人,大不了換的勤快點。

    勳貴則可以從旁支中選人繼承爵位,如此香火也不曾斷絕。

    這冰冷的惡意幾乎凝結成實質。

    成國公也無可奈何,他也不甚乾淨啊。

    而有底氣說話的海瑞,則冷眼旁觀。

    張居正近乎哀求的問道:“陛下?”

    朝廷貪污受賄,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大抵是從宋朝開始的。

    士大夫與皇帝共治天下,而元朝則進一步解放了他們,包稅制成爲了士大夫的福音。

    哪怕當朝太祖,殺的人頭滾滾,但一茬又一茬的士大夫依舊死性不改。

    終於,在太祖朱元璋對自己的軍隊勳貴集團大清洗後,他也拎不動刀了。

    世廟沉湎修道,後期朝堂上烏煙瘴氣。

    穆廟自個兒都貪圖享樂,若不是金座束縛了他的時間,幾乎恨不得收羅天下美人。

    而且還對手底下的官吏寬容放縱,乃至於此。

    海瑞冷眼旁觀,他早就知道了這些人是什麼樣子。

    他不介意皇帝來一場大清洗。

    銅壺滴漏的水聲像死亡的倒計時,敲擊在衆人心頭。

    他們總算是慌了。

    陛下,法不責衆啊!

    以前的規則,不是將事情推諉到家中奴僕,請皇帝寬宥,甚至已經是既定成俗的玩法。

    朱翊鈞忽然笑了。

    他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