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判罰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於秋隕S字數:3531更新時間:24/06/30 05:30:29
受到傳喚之時,夏侯蘭還在軍中飲酒呢。
他也算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了。
兗州之戰,徐州軍雖然才打了不到兩個月。但是夏侯蘭自從追隨張恆以來,先後奔關西,戰李儒,入雒陽,謀董卓,已經大半年了。
這半年時間,他一直盡忠職守,作戰勇猛。
如今戰事總算告一段落,而且可以預見,今後幾個月將不會再有戰事,夏侯蘭緊繃着的神經也難得鬆懈了下來。
恰逢劉備犒賞全軍,夏侯蘭便跟着趙雲前往大營,與諸將一同飲酒作樂,拉近同僚之間的關係。
我打了大半年的仗了,就不能好好享受享受嗎!
不光是他,就算是趙雲,也放鬆了下來,舉杯與衆人痛飲。
張邈的殘軍下午就被關羽控制了起來,城防也被自己麾下接管,我就出來喝頓酒而已,能出什麼事!
然後,正在交杯換盞的大營,就被張恆的親兵闖入了。
衆將皆面面相覷,望着這個冒失的傢伙。
“長史有令,命趙子龍、夏侯伯雅前往城中!”
面對滿屋子的高級將領,這位親兵卻面色清冷,口中喝道。
一聽這話,衆人頓時坐不住了。
趙雲連忙起身,開口問道:“發生了何事?”
一邊的夏侯蘭卻喝得有些高了,還有些暈暈乎乎的。
這親兵傳達完張恆的軍令後,卻趕忙向趙雲抱拳道:“將軍,城中出了點事,長史震怒,您怕是不好交代。”
一聽這話,滿屋子的武將都愣住了。
大戰剛剛完畢,能有什麼事讓張恆震怒?
趙雲明顯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開口道:“這位兄弟,到底發生了何事,可否細細說來?”
不管啥事,你總得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吧。
“方纔長史在城中巡查,卻發現了……有士卒在城中劫掠,鬧出了不少人命。”
這名親兵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讓滿屋子大漢都震驚了。
徐州諸將,有一個算一個,都知道張恆最在乎百姓,也最看重軍紀。
趙雲心中一突,總算明白了緣由,連忙繼續問道:“劫掠的士卒,是何人麾下?”
“正是夏侯司馬麾下……”
此言一出,夏侯蘭當場臉色煞白,嚇得酒都醒了,一拍桌案怒吼道:“這羣天殺的畜生,豈敢如此肆意妄爲!”
趙雲強忍心中的震驚,繼續問道:“死傷了多少百姓?”
“小人不知,但應該不少於數十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事情大條了!
……
等候的過程中,張恆也沒閒着,命親兵幫着這家人收攏屍體,同時統計損傷。
也正是這個過程中,他瞭解到這戶人家姓王,也是定陶城中有數的大戶。祖上甚至出過二千石的高官,也算一隻腳邁進了士族的門檻。
當代家主名叫王翼,早年甚至當過定陶令,後因故免官。
而剛纔一場劫掠屠殺,闔府老幼都受到了波及。
三十多名家僕命喪當場,二十多名婢女遭到姦淫,更有十多名女子被淫虐至死。
這其中,就包括了王翼的兩個女兒,一個孫女。
王翼的長子,因帶領家僕抵抗,也遭士卒砍殺,死狀極其悽慘。
老頭年事已高,又遭此劫難,如今已然有些神情恍惚,看的張恆眉頭直皺。
這事兒一旦處理不好,可就不單單是劫掠百姓那麼簡單了,兗州士族一定會藉機發難,攻訐徐州。
就在張恆滿心煩惱之時,不遠處響起一陣馬蹄聲。
張恆向外看去,只見十多人縱馬而來。
爲首者正是趙雲,身後跟着夏侯蘭。
除此之外,就連張飛、高順、韓浩等人也跟過來了。
劉備設宴款待張邈和袁遺,智囊文臣都去作陪了,因此軍中便只剩下了一堆壯漢。
他們顯然很明白此事的嚴重性,卻又想不出補救的辦法。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跟趙雲一起過來。
萬一張恆盛怒之下,要砍了夏侯蘭,他們也能求求情。
至於張飛……純粹是看熱鬧的。
趙雲和夏侯蘭衝到府邸前,就看到張恆站在臺階上負手而立,趕緊下馬迎了上來。
“末將管教無方,還請長史降罪!”
趙雲和夏侯蘭同時跪地請罪。
張恆卻沒看他們,反而把目光看向後面幾人。
“怎麼,都過來看熱鬧?”
“不敢,不敢!”
衆將一激靈,連忙擺手道。
只有張飛大步走了上來,笑道:“子毅,此乃無心之失,別發這麼大的火嘛,你看給人家伯雅嚇得。”
“翼德,此事與你無關。”張恆皺眉道。
張飛討了個沒趣,不禁摸了摸鼻子,對夏侯蘭送去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低頭看着二人,張恆開口道:“進去看看吧。”
“這……”
夏侯蘭額頭上滿是冷汗,正支支吾吾,卻被趙雲一把拉了起來。
“遵命!”
趙雲明白,這時候多說廢話,只會讓張恆更加憤怒,倒不如坦然受罰。
只是進去之後,二人心中的忐忑,頓時變成了滿腔怒火。
“畜生,畜生!”
夏侯蘭望着滿地的屍體,以及剛剛才穿上衣服的女子,哪裏還不明白剛纔的慘狀,不由怒吼道。
鏗!
盛怒之下,夏侯蘭拔出佩劍,就向被綁縛的屯長身上砍去。
這時,一直皺眉不語的趙雲忽然出手,打落了夏侯蘭手中的利刃。
“長史自有發落,不可動用私刑!”
說罷,趙雲轉過身來,對張恆拱手道:“此乃末將管教不嚴,甘願受罰!”
夏侯蘭也忙拱手道:“長史,末將甘願受罰!”
“好,敢作敢當就好!”張恆冷笑一聲,“伯雅,你做過軍正,通曉軍法。給大家說說,縱兵劫掠,該當何罪?”
“回長史,擄掠百姓,姦淫婦女者,該當死罪!”夏侯蘭聲音發苦道。
“那你呢,管教不嚴,縱容下屬行兇,又該當何罪?”
“回長史,末將亦該當死罪!”夏侯蘭絕望道。
“很好,來人,行刑!”
此言一出,衆將頓時慌了神。
方悅連忙上前勸諫道:“長史息怒,息怒,夏侯司馬破敵有功,還請長史高擡貴手,饒過他這次吧!”
“伏請長史息怒。夏侯司馬雖管教不嚴,卻是無心之失,何至於死罪!”韓浩也抱拳道。
就連一貫沉默寡言的高順,也開口求情。
“長史,末將以爲,夏侯司馬雖然有錯,卻未及死罪!”
張恆冷冷看着衆人,“功是功,過是過,軍法如此。不殺他,何以向苦主交待?”
聞言,衆人皆沉默了。
院中的數十具屍體就躺在那,還在散發着無聲的控訴。
這時,張飛的聲音忽然響起。
“子毅,你處事不公啊!”
張恆立刻扭頭瞪了他一眼,“他所犯之罪,按律當斬,我如何處事不公了?”
張飛嘿嘿笑道:“軍法如此是沒錯,但人家伯雅也沒犯這麼重的軍法啊!”
這下張恆徹底生氣了,“數十條性命非同兒戲,你休要在此胡攪蠻纏!”
“怎麼,話都不讓人說了?張長史好大的官威啊!”張飛陰陽怪氣地叫道。
“好,你說吧!”張恆咬着牙道。
再看張飛,卻依舊不緊不慢地笑道:“人家伯雅剛纔說了,管教不嚴,縱容下屬行兇者,該當死罪,是也不是?”
“是。”
“管教不嚴是實情,但他一直在軍中與我等一同飲酒,又何來縱容下屬行兇之說?
既然不是有意縱容下屬行兇殺人,又何來死罪之說?”
不得不說,每到關鍵時候,張三爺總能發揮出他的聰明才智,一下就發現了華點。
聞言,衆人皆眼前一亮。
方悅趕緊開口道:“長史,翼德將軍此言有理。夏侯司馬只是無心之失,卻非故意縱容,不當死罪!”
言下之意,已經從求情變成了辯論。
高順和韓浩也趕緊點頭附和。
連張恆也是眉頭一皺,開始思索着張飛剛纔的話。
這麼說的話,似乎好像真的可以不用死。
沉默片刻後,張恆長長鬆了口氣。
“夏侯蘭,你雖非有意縱容下屬行兇,卻也着實是管教不嚴。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按軍法,當重打三百軍棍!”
聞言,早已滿頭冷汗的夏侯蘭面露狂喜。
“多謝長史,多謝長史!”
旁邊,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的趙雲,也長長鬆了口氣。
張恆又把目光看向了趙雲,“趙雲,你亦有管教不嚴之罪,按軍法,當重打一百軍棍!”
“末將知罪!”趙雲抱拳道。
張恆頓了一下,再度開口道:“身爲統帥,我亦有不察之責,當自領五十軍棍。”
這話一出,在場衆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可啊,長史!”方悅連忙勸道。
“軍法如此,休得多言。”張恆搖了搖頭。
夏侯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首道:“長史,今夜之事,皆是末將一人之過,豈能連累於您。”
“長史,您身爲軍中統帥,若是輕易受刑,豈不威嚴掃地,末將願代爲受過。”趙雲抱拳勸道。
“我意已決,休得再勸!”
張恆低喝一聲,衆人皆不敢再勸。
只有張飛衝張恆豎起了大拇指。
子毅這貨,對別人狠也就算了,居然對自己也這麼狠,是條漢子!
只是不知你這小身板,能不能抗住五十軍棍。
“至於其餘人等……”
張恆目光一掃那些被綁縛着的士卒,聲音忽然變得無比冷冽。
“劫掠百姓,姦淫婦女,殘害無辜,罪無可赦,全部腰斬!”
判決一出,這些人當場就嚇破了膽,開始哭喊起來。
“長史饒命啊!”
“長史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張恆冷笑一聲,“爾等罪大惡極,萬難饒恕。全都帶下去,待明日召集全軍,當衆行刑,以儆效尤!”
“遵命!”
方悅抱拳應道,帶領親兵將這些士卒押了下去。
“至於你二人……”張恆看着趙雲和夏侯蘭,“也明日一同行刑,屆時通報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