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接應?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於秋隕S字數:4653更新時間:24/06/26 21:20:02
    “這……怎麼可能?”

    孔伷雖看不清爲首之人,卻能清楚地看到曹操軍的反應,頓時大驚。

    突然遭遇伏擊,即便是最精銳的軍隊,也會有片刻的慌亂。

    但這支敵軍卻異常鎮定,就好像知道會遇襲一般。

    這讓孔伷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但軍令已出,現在已無反悔之可能。

    不過他倒沒有像劉岱一般,親自率軍衝鋒,而是派麾下將領薛悌領兵,也算給自己留了些後路。

    “全軍聽令,反身衝殺,剿滅賊軍!”

    大纛下,曹仁拔出佩劍,大喝一聲。

    後軍頃刻間變作前軍,居然不退反進,向着孔伷軍主動發起了進攻!

    好好的一場伏擊戰,在曹操的提前防備下,變成了遭遇戰。

    不過片刻間,兩軍便展開了交鋒。

    曹仁可謂當世名將,如今雖尚且稚嫩,但手段也不是薛悌之輩能夠比擬的。

    不然以他二十出頭的年紀,也不會成爲曹操麾下第一大將。

    儘管手中只有五千人,但在他的指揮下,卻和薛悌的一萬人打得不相上下。

    看到這一幕,孔伷心中一緊,徹底坐實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敵軍果然有所防備!

    更讓他驚恐的是,敵軍既然有所防備,這些人肯定只是誘餌,主力絕對還在後面。

    反觀自己,已經精銳齊出,如此下去,怕是……

    嗚嗚嗚嗚……

    這時,一陣蒼涼的號角聲從遠處傳來,打斷了孔伷的沉思。

    急忙扭頭望去時,只見遠處官道上陣陣煙塵揚起,其間伴隨着劇烈的馬蹄聲,宛若山崩海嘯一般劇烈。

    曹操的後手,到了!

    大敗劉岱之後,曹操僅休整了一日,便率軍向定陶進發。

    就算沒有截獲劉岱與孔伷的書信,他也知道,孔伷肯定在前方設下了埋伏,等着自己往裏面鑽。

    既然如此,曹操索性將計就計,將大軍分爲三部。

    曹仁率領五千兵馬,在最前方當作誘餌。

    夏侯惇率領一萬大軍,在中間隨時接應。

    而剩下的兵馬作爲後軍,卻由曹操親自率領,充當預備隊。

    三軍彼此相隔五里,如此既不會打草驚蛇,又能隨時接應,可謂天衣無縫。

    如今殺過來的,正是夏侯惇的一萬大軍,也是曹操的絕對主力!

    “兄長果然神機妙算,敵軍中計矣!”

    夏侯惇大笑一聲,隨即便開始了自己的佈置。

    “文謙,你率三千兵馬趕往左翼,與子孝合圍敵軍!”

    “遵命!”

    樂進一抱拳,領兵縱馬而去。

    “文則,你率三千兵馬趕往右翼,切斷敵軍退路!”

    “遵命!”

    于禁也是一抱拳,縱馬而去。

    “妙才,你率三千兵馬,從正面殺入戰場,絞殺敵軍!”

    畢竟是自家兄弟,夏侯惇便把主攻的任務交給了自己弟弟。

    “遵命!”

    夏侯淵滿臉激動地一抱拳,揮刀縱馬而去。

    至於最後的一千兵馬,卻是由夏侯惇親自率領,充當後方督戰隊。

    凡見士卒貪生畏死,便立刻斬殺!

    方纔望見戰場時,夏侯惇便發現伏擊的敵軍並不多,只有一萬餘人,他當時便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或許……可以全殲這支敵軍!

    之後的一系列佈置,都是奔着這個目標去的。

    爲了拿下孔伷的大軍,夏侯惇算是發狠了。

    三路大軍各自行動,不過短短片刻的功夫,便四面合圍,將孔伷的大軍包圍在內。

    孔伷倒是沒有向劉岱那麼死心眼,眼見夏侯惇殺上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中計了,急忙下令撤軍。

    但戰場正處膠着之勢,大軍又如何能輕易脫身。

    就在薛悌邊打邊撤之時,後路已經被全部堵死了。

    接下來,就只是一場屠殺了。

    “可惡,可恨!”

    孔伷急得直跺腳,卻終究無法改變局勢。

    “使君,咱們中了敵軍的詭計了!”

    一旁的許靖也搖頭嘆息道。

    “這我當然知道!”孔伷大吼道,“劉公山何在,他爲何不來,明明約定好的!”

    此刻,孔伷心中的憋屈,當真如滔滔江水一般。

    明明前天你才傳訊過來,說一切如常,讓自己等待截殺敵軍就行。

    可現在,卻只有自己孤軍奮戰。

    爲什麼?

    “敵軍能毫無阻礙地施展詭計,想必劉使君那邊也……”

    許靖終究沒把戰敗二字說出口,但誰都聽出他的意思。

    “爲今之計,咱們該如何行事?”

    孔伷此時也是亂了方寸,急忙開口問道。

    許靖倒是機靈,眼見大勢無可挽回,只沉默片刻便拱手道:“使君,我軍敗局已定,還請使君速速撤走,免得引火燒身。”

    聞言,孔伷頓時瞪大了眼睛。

    許靖的意思很明白,咱們敗了。

    等包圍圈中的軍隊被絞殺完畢之後,必然會趁勢殺過來,倒不如趁現在趕緊跑路,還能撿回一條命。

    這話雖然輕飄飄的,但聽在孔伷耳中,卻無比沉重。

    這一萬兵馬,可都是他辛苦積攢的啊,任誰也不可能捨得放棄!

    見孔伷猶豫不決,許靖繼續勸道:“使君,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眼下當以性命爲要,如此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孔伷還是沉默不言。

    理智告訴他,許靖說的是對的。

    可是情感方面,他始終接受不了一萬大軍的損失。

    但孔伷終究不似劉岱那般頭鐵,沉默良久之後,眼看場中的抵抗越來越弱,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走,速走!”

    言罷,孔伷急忙翻身上馬,帶着親兵就要逃離。

    他倒是個行動派,既然已經下了決定,就立刻開始執行。

    見狀,許靖也急忙上馬跟了上去。

    戰場上的廝殺聲還在繼續,薛悌倒是沒有辜負劉岱的信任,哪怕明知必敗,他還是帶領部衆艱難抵抗。

    但殊不知作爲主帥的孔伷,卻已經帶着最後的兩千兵馬,踏上了逃亡之路。

    只是這逃跑之路,會不會如他想象中的那般順暢,卻是不得而知。

    既已戰敗,孔伷逃跑的最佳路線,自然是向東往山陽郡,與劉岱匯合。

    但敵軍正是從東邊而來,誰知道後面還有沒有接應部隊。再者此次劉岱並未如期赴約,更讓孔伷心存疑慮,說什麼也不敢向東了。

    如此,那便只能一路向南前往豫州,回到自己的大本營。

    這也是孔伷心中,唯一的安全地點。

    不得不說,孔伷打仗不行,但跑起路來,卻着實不慢。

    等到夏侯惇等人發現時,他早已逃之夭夭,勉強率軍追趕,卻也只抓了數十名掉隊的士卒而已。

    如此,曹操最後的預備隊,便沒有派上用場。

    等曹操率軍趕到時,這場戰場也已接近尾聲。

    在夏侯惇和曹仁雙面夾擊之下,這一萬豫州軍卻是一絲倖免的可能都沒有。

    被斬殺近半之後,剩下的士卒紛紛扔下兵刃,點了投降。

    統兵將領薛悌倒是個有骨氣的,仍舊率領親兵殊死拼殺,直至親兵耗盡,最終被夏侯淵和樂進聯手生擒。

    人押到曹操面前時,卻仍舊站立不跪。

    曹操此時心情大好,又欣賞薛悌忠義,自然不會和他計較。反而下馬來到他面前,親自與他答話。

    “今日戰敗,將軍何不棄暗投明?”

    薛悌冷笑一聲,直接扭過頭去。

    “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我投降,卻是萬難!”

    曹操忍不住搖頭嘆息道:“將軍何必如此愚忠,那孔伷又豈是值得效死之人?”

    “我主雖敗,卻仍比你強過百倍千倍!”

    曹操依舊不惱,甚至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哦,何以見得?”

    說着,曹操一揮手,命樂進押過來一名士卒,正是孔伷的親兵。

    曹操笑道:“告訴薛將軍,你主孔伷現在何處。”

    聞言,孔伷的這名親兵不敢怠慢,連忙開口對薛悌道:“將軍,開戰不久,主公見大軍陷入包圍,便拋下部衆,獨自逃命去了!”

    “什麼!”

    薛悌頓時臉色大變。

    這名親兵的一席話語,徹底擊碎了他的心防。

    ……

    不知跑了多久,天色漸晚,四周都被暮色覆蓋。

    孔伷實在累得受不了了,屁股也鑽心地疼。

    不僅是他,連胯下戰馬也已經到了極限,不得不停下來休息片刻。

    回頭看了一眼隊伍,卻是稀稀拉拉。

    如此高速且持久地奔跑,沒有坐騎的士卒早就掉隊了。

    就算是騎兵,也有許多沒有跟上來的。

    還能跟上的,已經不足半數。

    孔伷嘆了口氣,眼中滿是灰暗。

    自決定逃跑的那一刻起,他就預料到了這個結局。

    沉默良久之後,他才扭頭向許靖問道:“文休,前方是何處?”

    許靖此刻正在喘着粗氣,聞言急忙向前方望去,但如此昏暗的天色,他終究沒能看出什麼。

    “使君,在下亦不知此地何處。不過按照咱們的腳程,最多還有三十裏,便能抵達薄縣。”

    聞言,孔伷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薄縣正是豫州最南邊的縣,已經脫離了兗州地界。

    到了那裏,自己算是安全了。

    孔伷想了想,隨即下令全軍停下休息。

    狂奔半日,就算人還撐得住,戰馬也早就撐不住了。還有好幾十裏,若不讓坐騎休息一番,難道用兩條腿走過去不成。

    聽到孔伷的命令,剩下的一千多名士卒都鬆了口氣,甚至有人當場翻身下馬,躺在地上休息,再也不願起來了。

    孔伷也在許靖的攙扶下下了戰馬,雙腳沾地之時,屁股的疼痛卻更加劇烈了。

    掙扎着找了個地方休息,一坐下來,渾身骨頭好似散了架一般,令孔伷難以忍耐。

    戰事雖一敗塗地,但好歹沒被敵軍追上,總算逃得一條性命。

    如今狀況,孔伷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但就在此時,前方卻忽然響起一陣動靜。

    孔伷立刻條件反射一般地站了起來,目光向前方探去,可黑暗中又哪裏看得清楚,一顆心頓時到了嗓子眼。

    從戰場狂奔了兩個時辰,恐怕已經行出百里之多,敵軍居然追上來了?

    而且就算追過來,也應該是從後方出現才對,爲何動靜卻是從前方傳來?

    就在孔伷震驚惶惑之時,遠處的動靜卻越來越大,一支騎兵點着火把狂奔而來。

    “我命休矣!”

    孔伷不禁仰天長嘆,聲音中充滿了絕望。

    但這支騎兵發現了孔伷等人後,卻忽然停下了隊伍,慢慢靠攏過來。

    看這態勢,卻不像是要進攻的樣子。

    “前方可是孔使君?”

    正當孔伷想派人與之接觸的時候,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來。

    孔伷急忙對許靖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立刻起身大聲迴應道:“正是,未知閣下何人!”

    話音剛落,就聽得對面發出一陣驚呼,緊接着便有數名騎兵狂奔而來。

    到了近前,孔伷頓時知道了這支兵馬的身份,不禁面露喜色。

    因爲,爲首之人正是張飛!

    去歲討董時,他和張飛曾有數面之緣,因此認得。只是張飛身邊的年輕人,他卻實在認不出。

    這年輕人當然是郭嘉,只見他急忙下馬,走上前向孔伷行禮道:“徐州從事郭嘉,見過孔使君!”

    聞言,孔伷滿臉疑惑道:“郭從事怎會在此處?”

    “在下自然是在此等候使君。”郭嘉笑道。

    孔伷當然知道劉岱與徐州結盟之事,卻不明白爲何郭嘉能在此處尋到自己。

    不過既然遇上了,他正好也有一肚子問題想問。

    可還沒等他張嘴,郭嘉便繼續問道:“使君如此悽慘,不知是何緣故?”

    聞言,孔伷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有心將戰敗的經過講述一遍,卻羞於開口。

    最終,還是許靖複述了今日一戰的經過,聽得郭嘉連聲嘆息,搖頭不止。

    但眼中,卻分明滿是笑意。

    孔伷卻忽然激動起來,大聲質問道:“郭從事,老夫與劉公山相約夾擊賊軍,可他卻遲遲未至,致使我大軍深陷重圍。他人呢,爲何不來?”

    郭嘉嘆了口氣,“使君,劉使君不來,卻也是有緣故的。”

    “大戰當前,能有什麼緣故比我大軍更重要!”

    孔伷越說越氣,只可惜手中空無一物,不然早就扔出去了。

    但他沒發現的是,張飛身後的大軍,卻在慢慢靠近。

    而郭嘉的眼中,也忽然多了一絲冷意,緩緩開口道:“還能有什麼緣故,自然是與敵軍交戰不利,大敗而歸。就連劉使君,也身負重傷,至今昏迷未醒。”

    “什麼,這不可能!”孔伷立刻大吼道,“明明前日他還傳來書信,告訴我一切照舊,配合他夾擊敵軍。”

    郭嘉忽然笑了,“使君,那封書信是假的。”

    “何以見得?”孔伷瞪大眼睛問道。

    “因爲……它正是在下僞造的。”

    郭嘉陡然擡高了音量。

    “翼德,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