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韓馥:老鐵快點,我要投了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於秋隕S字數:3534更新時間:24/06/26 21:20:02
冀州治所鄴城。
新年伊始,韓馥便收到了來自東邊的問候。
這個東邊,不是別的地方,而是冀州治下最東邊的渤海郡。
自去年討董結束後,劉備潛心發展徐州,其他諸侯自然也不會閒着。
一直駐屯河內郡的袁紹,原本是想打算趁着董卓和酸棗聯軍兩敗俱傷的時候,上去幹董卓一傢伙。奈何局勢變化得太快,他還沒來得及動手,那邊戰鬥就結束了。
隨着董卓狼狽逃回雒陽,整場討伐戰就此落下帷幕,諸侯們紛紛各回各家。
但是吧……作爲聯軍共同推舉出來的盟主,從開始到結束,袁紹卻連上場都沒有,不免讓諸侯們有些失望,甚至是埋怨。
當然,也有些人大爲高興,樂於見到袁紹出醜,就比如他那位好弟弟。
在瞭解了整場戰事始末之後,袁術當即寫了一封信給袁紹,指責其擁兵自重,隔岸觀火,心懷不軌,並附帶了一些很惡毒的語言。
嗯……要不是有一層兄弟關係擺在這,他非得把袁紹祖宗十八代都罵臭不可。
面對袁術的奚落,袁紹大怒,卻終究無言以對。
沒辦法,誰讓這事是自己理虧呢。
但局勢如此,也只好退兵。
回到渤海之後,袁紹便開始了自己的計劃,潛心發展的同時,卻把目光瞄向了韓馥。
一者,渤海郡雖然富庶,但終究只是一郡之地,難有作爲。想要爭霸天下,還得取一州之地立足。
二者嘛,去年討董之時,韓馥作爲供給糧草的大後方總管,卻首鼠兩端。暗中沒少幹些剋扣軍糧的事,這就正好給了袁紹問罪的理由。
說起韓馥和袁紹的關係,其實很微妙。
韓馥是冀州牧,而袁紹是渤海太守,名義上袁紹歸韓馥統轄。
但討董聯軍的名分仍在,韓馥是成員,袁紹是盟主,所以……兩人其實是互爲小弟的關係。
自去年下半年開始,袁紹仗着自己盟主的身份,開始指責韓馥之前剋扣軍糧的事情,並明裏暗裏多番要挾,想要韓馥把冀州讓給他。
韓馥又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袁紹的意圖,但他卻並沒有一口回絕,反而在認真思考着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屬下一看韓馥居然在考慮,當時就忍不了了。
你身爲一州之主,麾下精兵十萬,糧食堆積成山,居然上趕着向別人俯首稱臣,莫不是失了智!
但邏輯鬼才韓馥卻有自己的理解。
你說冀州,冀州一屆一屆換過多少個刺史州牧了,哪個最終稱霸了,換湯不換藥了啦!
人家袁本初也有理由說的,我麾下是什麼人才,我麾下可是顏良、文丑、郭圖、逢紀這種大才,咱們有什麼去跟人家拼?
大漢現在什麼水平,就那麼幾個州,你劉岱、張邈什麼的都在爭地盤,他能爭嗎。
爭不了,沒這個實力知道嘛。
在這樣下去要輸董卓了,董卓輸完輸袁術,再輸劉備,接下來沒人輸了。
像這樣的亂世,我勸大家先把爭霸的這個理念先搞懂,在滎陽被董卓打得大敗,你倒告訴我該怎麼解釋呢?
臉,臉都不要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句話,韓馥是真的怕袁紹。
他本身就沒有什麼雄才大志,又是袁氏故吏出身,擔心一旦開戰會弄丟性命。索性趁着雙方還沒翻臉,把冀州讓給袁紹。
如此不僅能安穩享受榮華富貴,也能落個好名聲。
正是看出了韓馥的遲疑,袁紹才再接再厲,頻頻派人出使鄴城。
眼下趁着過年的機會,又派了謀士郭圖和自己的外甥高幹一同前來,名爲問候,實爲要挾。
韓馥的確慫了,但他的手下可一點不慫。
以長史耿武、騎都尉沮授爲首的文臣武將,可沒有想把冀州拱手送人的想法。
宴會上,當郭圖再次提起此事後,耿武當即起身給懟了回去。
高幹見狀,急忙出聲幫場,卻又被沮授授意下的審配給噴了一通。
但屬下再強硬也沒什麼用。
身爲君主,韓馥非但不庇護下屬,反而當場將耿武和沮授給驅逐了出去,又起身親自向郭圖和高幹致歉,態度之諂媚,讓冀州一衆文武恨的牙根癢癢。
這一幕看在沮授眼中,更是差點氣出了腦溢血。
散會之後,沮授當即拉着審配來到了荀諶住所。
荀諶是潁川人,而沮授和審配皆是冀州大族,彼此並沒什麼交情。
但荀諶是什麼人,不僅口活了得,人情交際上,更是無比圓滑,出使鄴城這兩個多月,已經和韓馥麾下官吏混了個臉熟。
最關鍵的是,他代表了劉備,這也是二人來找他的原因。
見二人登門,荀諶趕緊笑着迎了上去。
“公與兄,正南兄,二位今日怎麼如此得閒,來看望小弟?”
審配生性剛直,此時餘怒未消,見了荀諶也沒什麼好臉色,只是拱了拱手。
沮授卻是穩重許多,滿臉笑容地對荀諶行了一禮。
“友若兄,新年伊始,我與正南前來看望你,難道不歡迎?”
荀諶聞言大笑道:“自然是求之不得,二位裏面請!”
入內之後,荀諶趕緊招呼僕人上茶,但審配卻冷哼一聲。
“上什麼茶,我要飲酒!”
“好,那就上酒。”
荀諶也是摸清楚了審配的性格,倒也不見怪。
沮授趕緊拱手致歉道:“友若兄勿怪,方纔堂中議事,正南一直心急,言語間失了分寸,被使君給叉了出來,至今怒氣未消。”
“誰說我怒氣未消!”審配立刻大聲叫道。
“好好好,我說我自己,行了吧。”
沮授也知道這傢伙的驢脾氣,連忙安撫道。
審配這才嘆了口氣,卻仍是冷着臉道:“使君這般怯懦,這大好冀州,遲早拱手送人!”
“正南慎言,怎可背後議論使君。”沮授連忙勸道。
聽着二人的對話,荀諶眼中立刻閃過一抹精光。
怎麼,渤海那邊又來人了?
他身在鄴城不過兩個多月,就已經見到袁紹派來兩撥人了,算上這次,已經是第三波了。
這才新年伊始啊,袁本初就如此急不可耐,連吃相都顧不上了。
還真被子毅給說中了!
不過荀諶也不急,任由審配發了一通牢騷後,才笑着問起了今日之事。
“哼,還不是郭圖那廝,在使君面前巧舌如簧,企圖禍我冀州!”審配滿臉不屑道。
沮授則是笑問道:“友若兄居鄴城數月,難道不知袁本初狼子野心,一直對冀州虎視眈眈,企圖吞併之?”
聞言,荀諶點了點頭。
“此事在下倒略有耳聞,不過如今這大爭之世,諸侯皆不甘寂寞,袁本初有此心亦不足爲奇。但不知韓使君欲作何計較?”
面對這兩位智能之士,荀諶也沒有巧辯,反而說了這麼一番大實話。
聽到這句話後,審配怒氣再起,當場拍案而起。
與其說他是憤恨郭圖、高幹謀奪冀州,倒不說他是在怨恨韓馥的軟弱。
只是身爲人臣,他終究不好把矛頭指向韓馥,心中怒火無法宣泄,最終全化爲一聲嘆息,擡起的手又緩緩放下,面色滿是悲切。
沮授搖了搖頭道:“袁本初四世三公,聲望尊隆,使君故此心有疑慮。”
當着荀諶的面兒,沮授自然不能說韓馥已經打算投了,只能說韓馥擔心打不過袁紹,藉機試探荀諶的態度。
畢竟荀諶數月前來的時候,可是以劉備的名義前來結盟,要和冀州守望相助。
所以沮授想知道,真打起來徐州會不會幫忙。
“這有何好疑慮?”荀諶哂笑道,“冀州之地,豐饒物盛,兵馬糧草不計其數,韓使君又是當世賢良,只需振臂一呼,便能得人死力。
反觀袁本初,雖說有些許聲望,但終究只是一郡之地,且立足未穩,與韓使君相抗,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荀諶大肆替韓馥吹了一通,引得沮授和審配連連點頭。
袁紹當然沒有這麼弱,但這並不妨礙二人表示認同荀諶的判斷。
沉吟片刻後,沮授擡頭看着荀諶,緩緩道:“友若兄,袁本初狼子野心,窺伺冀州,我家使君若是與他開戰,不知劉使君那邊……”
這是要我給個態度啊。
巧了,我就是爲這個來的!
荀諶心中暗笑,臉上卻一片肅然。
“好叫公與兄知曉,在下此行前來,就是奉我主之命與韓使君聯盟。韓使君若有難,我徐州自是義不容辭!”
荀諶答應得如此痛快,反倒讓沮授心中泛起了嘀咕。
無利不起早,劉玄德當真這般古道熱腸?
荀諶看出了沮授的疑惑,繼續笑道:“自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放眼亂世,想要立足,單憑一州之地恐怕還不夠。我徐州地處東邊,周圍羣狼環伺,不可不防。
誠如公與兄方纔所言,袁本初所圖甚大,冀州若爲其所得,那他下一步會把目光投向何處?
若不早做圖謀,必然受制於人。我主一片赤誠,還望公與兄勿疑。”
聞言,沮授不由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荀諶的話他當然不會全信,但如今天下紛亂,劉備想找人結盟也是情理之中。
徐州與豫州、兗州、青州都有接壤之處,卻唯獨和冀州之間沒有地緣衝突。根據遠交近攻的原則,與韓馥聯盟確實是上佳之選。
再者兗州諸侯可一大半都是他袁紹的小弟,劉玄德生出忌憚之心也是正常。
一念及此,沮授連忙起身衝荀諶拱手道:“友若兄此言,當真是大旱降甘霖!咱們兩家若能聯合,區區袁本初,自然不足爲慮。友若兄稍安勿躁,在下明日便將此事稟報使君!”
“公與兄客氣了,若韓使君真有結盟之意,在下亦得向徐州發一封書信,向我主闡明原委。”
“這是自然!”沮授捋須笑道。
雙方都有了意向,接下來的相處自然非常愉快。
等沮授和審配離開之後,荀諶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轉身回房奮筆疾書,將冀州的局勢一一記錄了下來,命人送往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