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天梯難阻心不已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徐公子勝治字數:4063更新時間:24/06/26 21:07:31
    兩位前輩欲告辭時,姚少蘭特意客氣道:“我已經在附近的黑牛料理訂好了包間,二位前輩好歹吃完飯再走,我們還可以繼續邊吃邊聊。”

    還吃什麼吃?聊也沒什麼好聊了!兩位前輩當即謝絕。

    起身後,餘上徵還有些不甘心地問了一句:“錢師侄,依你看,餘虹練他們會不會被困在了什麼地方?”

    餘虹練的遭遇,錢固然剛纔其實已經給過暗示,就是那句“林青霜前輩爲了調查弟子林化雷之死,特意來棲原找到了我,就像今天二位前輩找到我一樣。”

    但這種暗示只有錢固然自己才懂,見餘上徵如此問,他也有幾分不忍,附和着答道:“當然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或許還有另一番機緣奇遇呢。”

    某某落下深崖,大難不死還獲得了大機緣,再出現時已是神功大成。這樣的故事不僅裏有,術門自古也有類似的傳說,有的祖師在記載中就有這般經歷。

    理論上來講,趙還真、餘虹練、彭咸這些人,如今只是失聯而已。所以餘上徵還抱着萬一的希望,有此執念完全可以理解。

    所以餘上徵今日上門雖有問罪之意,但錢固然也不會與他計較,反而很是同情,告辭時還儘量出言安慰。

    兩人不僅不吃飯,也謝絕了姚少蘭開車送他們的好意,自行離開了這棟寫字樓。確定他們已經走了,錢固然這才鬆了一口氣,下意識做了個擦汗的動作。

    有一件事他沒說,也沒有來得及上報宗法堂,就是從醫院裏醒來後,昨日終於修爲進階,他如今已經是望氣門的一位四階“衙役”。

    “衙役”只是自古的一種戲稱,聽上去比三階“縱橫家”的逼格差遠了。

    各門術士突破四階後都有類似的戲稱,聽起來就是世間一個很普通的身份。

    其用意就是在提醒這些術門弟子,修爲強大後不可得意忘形,更不可忘本,他們仍是世人中普通的一員。

    但實際上四階術士已可稱修士,能掌握各種超凡的手段,有資格去修習很多傳說中的玄奇祕術,已幾乎不是普通人了。

    修爲突破四階後,自然就成爲了術門高層,假如按照傳統,這一支系的同門還要爲其舉行一個慶典。

    就算錢固然不想舉行慶典,也必須上報宗法堂並親自去一趟望氣門祖師殿,在象徵祖師傳法的殿閣中舉行一個儀式,在長老的主持下二次受戒。

    所謂二次受戒,就是接受專門針對他這類高階修士的門規,修爲若沒有突破四階,普通弟子甚至都沒資格知道。

    以此爲基礎,他才有資格得到更高明的祕法傳授。而相應的,他也會得到更多的修煉資源支持,同時承擔更重要的職責。

    錢固然無意參與術門事務,但他也必須走這一趟流程,以後望氣門若有什麼事須高階術士出手,他也得按門規得聽命。

    錢固然剛纔沒說這些,就是有所顧忌,否則讓對方怎麼辦?人家心懷悲憤而來,難道還要特意恭喜他嗎?

    按術門傳統,這種事是必須要恭喜的。餘、萬二人身爲術門長輩,在這種時候來了,還得拿出足以與身份相稱的禮物。

    假如這麼看的話,錢固然今天已經足夠低調了。就如餘上徵的心中吐槽,區區一個分公司副總裁,有什麼好炫耀的?真正值得嘚瑟的事情,老錢根本就沒說。

    正因爲突破了四階,錢固然才更加清晰地體會到,高階術士的手段強大。他雖看不慣萬鍾樂的爲人,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修爲可是實打實的。

    至於餘上徵,就錢固然所知,心盤門的五階“江湖人”哪怕沒有修習其他祕術,自然就擁有一種很強大的能力,只要走過的路、去過的地方,全都能清晰地記住。

    其人的日常行止,就自然而然建立了一幅無比複雜的三維立體圖,標註了自己的所有足跡,再配合其他的祕法,甚至還可以標註所有見到的人與物。

    心盤門術士的“武力值”很高,又擅潛行與追蹤,實在非常難纏。隱蛾一脈絕跡後,術門中監察天下弟子行止的衆人,落在心盤門的地師身上,就是這個原因。

    所有錢固然不想讓他們碰到黃小胖,也不想讓他們去找何考。

    兩位術門高人離開棲原螣信大廈,萬鍾樂拄着拐走出很遠後,這才以祕術攏音問道:“餘兄,江長老收祕傳弟子這件事,你看有幾分靠譜?”

    餘上徵:“根本沒譜,借天梯而已!望氣門弟子嘴裏說出來的話,句句都有門道,既佔便宜又當好人。看來傳聞不假,錢固然與何考那小子關係不錯。

    他是第一個動手偷換東西的,佔了最大的便宜,回頭見勢不妙,又主動借林青霜做局,跑出來裝好人,換取原諒和信任……”

    所謂借天梯,是天梯術的一種運用,此外還有各種盤局術,皆與祕法無關,都只是純粹的江湖手段。

    各術門弟子或多或少都會學一些,行走江湖遇到各種事情,很多時候都不能只憑祕術修爲。

    興神門弟子最擅長搞這些,其次就是望氣門,餘上徵與萬鍾樂身爲術門高層,怎會不懂呢!

    萬鍾樂:“既然沒譜,我們不妨就當沒這回事。”

    餘上徵搖頭道:“沒有用的,這就是天梯術最讓人頭疼的地方。就算只是錢固然的瞎猜,但他已經告訴我們了,旁邊還有人在場。”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錢固然告訴這兩人,據他猜測,何考可能是江長老的祕傳弟子。不論此事真假,如果他們再去針對何考,就是不給江長老面子。

    真假不重要,態度才重要。

    舉一個例子,某位商人,坊間一直流傳他是某個大人物的女婿。這事卻不好闢謠也沒必要闢謠,因爲那個大人物根本就沒有女兒。

    後來傳聞又有了進階版本,說他是那個大人物的侄女婿,也有說他是娶了那位大人物的私生女……像這種事,就根本不可能去找當事人求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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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是那位大人物本人示意,否則有誰擅自針對這位商人,都有可能得罪他。

    其中的邏輯很奇妙也很簡單,就算那位大人物與那位商人沒有任何關係,但大家都在這麼傳……你還要刻意針對他,是不是對我有什麼看法?

    當然了,這麼玩也有點冒險,因爲容易惹怒那位大人物,所以造謠與傳謠者,都不能是商人自己。

    同樣的邏輯也可以用到何考與江道禎身上,錢固然的天梯術玩的就是這個套路。偏偏祕傳弟子這種事,誰也沒法去找江長老當面求證,否則還叫什麼祕傳?

    萬鍾樂卻語氣一轉道:“我有兩名親傳弟子下落不明,如今令郎虹練也失聯了,若是他們已遇害,此仇不共戴天!哪怕說破天去,誰也不能阻止您追查虹練的下落。”

    一聽這話,餘上徵臉色也變了:“要找虹練,首先就得找隱蛾,但宗法堂已確定何考並非隱蛾。”

    萬鍾樂:“可他是目前唯一的線索!虹練最早就是衝着何考來的,以爲何考就是隱蛾。此舉驚動了真正的隱蛾,隱蛾出手既是報復也是示威。”

    餘上徵:“宗法堂已經公佈了有關隱蛾的詳細情報,隱蛾之物不可謀奪。他們還向隱蛾發出了邀請,希望能恢復千年之前的隱蛾門。”

    萬鍾樂:“隱蛾的情報,據說就是江道禎長老提供的。江長老既然知道這麼多,爲何早不說?他若是讓宗法堂早點公佈,虹練也不至於出這種事,或許都不會來棲原!”

    這句話真是說到餘上徵心坎裏了,餘上徵一時也沉默不語。

    萬鍾樂繼續道:“我們的目的,也不是爲了謀奪隱蛾之物。尋找隱蛾,只是爲了查找虹練等人的下落。”

    餘上徵:“難道非得從何考入手嗎?姓錢的今天已經給我們挖好了坑。”

    萬鍾樂:“你我目標太大,也太過顯眼。但錢固然的話也只告訴了你我,像這種事情,我們絕不會泄露出去,其他的人可沒聽見!”

    餘上徵明白萬鍾樂的意思了,是建議派別人去盯着何考,從而查出隱蛾的身份。這位萬執事還是沒死心啊,但仔細想想,他也不太可能死心。

    他們可以派出門下弟子,也可以煽動仍對隱蛾有想法的術士,甚至可以指使與術門沒有任何關係的普通人。

    像這種私家偵探性質的活,未必需要動用術法,或許有普通人更擅長幹這個。

    如今大家明明已經知道,隱蛾之物不可謀奪,爲什麼還有人對隱蛾不死心呢?其中一種情況就像餘上徵這樣,因爲有親仇。

    還有一種情況,萬鍾樂沒說破,但他可能也是打這個主意。隱蛾之物雖不可謀奪,但隱蛾這個人是可以控制的,只要控制了隱蛾,就等於掌握了其所擁有的隱蛾之能。

    假如顧雲騰還活着,肯定會感嘆大家都想一塊了。

    顧雲騰當年就是這麼做的,識破周度隱蛾的身份後,這個祕密就成了一種要挾,可以讓周度幫他辦事。

    假如真這麼幹了,可能有兩個後果,一是被隱蛾反殺滅口,二是能控制隱蛾。萬鍾樂自信以他的手段,只要知道了隱蛾的身份,就能挾制其人。

    餘上徵又沉默良久,不知在想什麼,最終嘆道:“萬師弟既有想法,那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剛纔的話,我就當沒有聽見。”

    這聽上去是拒絕參與的意思,但是換一個角度,假如餘上徵也想這麼做,估計也不願意讓萬鍾樂知道,免得有什麼把柄落在對方手裏。

    萬鍾樂笑道:“剛纔的話,就當我沒說過,無論怎樣,餘兄就按自己的想法。”

    餘上徵轉移話題道:“萬執事的這條腿還沒好利索,我來扶你一把。最近伱動用不得術法,但封禁之罰,也不能阻止別人動用祕術幫你療傷,這兩天我就幫你治治。”

    萬鍾樂:“那就太感謝餘師兄了!不瞞您說,也有同門爲我療傷,否則我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出來走動。但有餘師兄這樣的高人出手,實在求之不得!

    您的修爲,相信不日便有望突破六階,屆時也將躋身宗法堂長老之列。”

    餘上徵卻很矜持地搖頭道:“宗法堂長老,各術門只有一位輪值,地位就是七位掌門……就算到了那個時候,以我的修爲與威望,也遠遠不能與谷椿師兄相比!

    倒是觀身門的野鳳凰長老,其脾氣和做派,早就有很多人看不慣了。我隱約聽說,當年你們丹鼎門的齊南聲師叔,就是被野長老給氣走的……如今你與齊師叔還有聯繫嗎?”

    萬鍾樂嘆息道:“齊師叔當初在門中對我最爲照顧,後來因爲與野長老不和,一氣之下離開宗法堂。

    這些年他老人家潛心修煉、不問世事,估計修爲有可能將突破七階大藥師了,與我倒是時常有聯繫。假如不是因爲腿腳不便,我最近就想登門探望他。”

    他們提到的齊南聲師叔,是丹鼎門的一位前輩,六階藥師,也曾是宗法堂長老,但在五年前就離開宗法堂了,據說是因爲與野鳳凰起了一場衝突。

    傳言是他先招惹的野鳳凰,然後被野鳳凰找上門臭罵了一頓,把他給罵走了。野長老確實不好惹,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萬鍾樂這麼說,其實也是給自己臉上貼金。因爲這幾年來,逢年過節都是他主動發消息問候齊師叔,還不時找機會登門送禮,但齊南聲從未主動聯繫過他。

    餘上徵瞅了他的腿一眼:“我倒是建議你,就趁現在、就這個樣子去探望他老人家,因爲你的傷是野長老留下的……”

    餘上徵扶着萬鍾樂遠去。此時何考也被錢總一個電話叫上樓,說是有工作的需要彙報。

    來到副總裁辦公室,老錢笑呵呵地把他迎進去,遞過一杯茶,在沙發上一同坐下,開口首先關心道:“小考,你最近與娥總的關係,還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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