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章:人在做,天在看!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山花泡枸杞字數:5573更新時間:24/06/26 21:05:32
賈琮笑笑不語。
王熙鳳要是真賢惠,也不會出那麼多事了!
那婆娘無疑是心狠手辣的,就算王熙鳳不管家。
作爲正妻的她還是有權力、有辦法管到小妾們的飯菜、月例!
賈璉平常又不關心這些,又時常出門在外。
王熙鳳想要不聲不響地整死豔紅,簡直不要太容易。
而且柱兒、王慶等,這些人都是王熙鳳的親信!
不必說是指使了他們,威逼利誘了胡庸醫。
可憐賈璉這個人,每每被妻子矇蔽。
“我說要作一場法事,買副好的棺材板!
自個兒的錢又用完了,跟鳳丫頭要,她又不給。
說那是她的嫁妝,琮兄弟.......”
賈璉一臉希望地看着他。
摸了摸隨身攜帶的銀票。
賈琮道:“我這先給你三百兩銀票,再多的沒有。
爲一個小妾做法事,恐怕老太太她們都不同意。”
賈璉雙手顫抖地捏住三張銀票,他不會賺錢、也不會存錢!
自己的銀子從沒有存起來的時候。
照平兒的話說;“油鍋裏的錢都要拿出去花”。
在這最艱難之際,賈琮竟然如此大方大度。
賈璉感激涕零,卻哽咽地發不出聲。
告別琮弟,走回東路!
賈璉越想越覺得王熙鳳的嫌疑最大。
王熙鳳在下人口中的風聲本來就不好。
一嫁過來就藉故把賈璉的通房丫頭弄出去了!
小廝興兒說“別人是醋罈醋罐,她是醋甕”。
王熙鳳連平兒和賈璉的次數都要管的。
看見平兒、賈璉屋內說話,都要起疑心。
因此平兒夾在中間最難做,再有此事一出!
王熙鳳就派人去請算命先生算卦,先生說是屬兔的衝的。
整個房裏,只有秋桐是屬兔的。
賈璉便也半信半疑!
王熙鳳可謂一石二鳥,連帶秋桐也整了一把。
他先不回堂屋,在二門外等昭兒興兒回來。
這兩個是親信的,左右走了一陣。
奉命出去了幾天的兩個小廝一前一後到。
昭兒回道:“二爺,胡庸醫在西城郊外的關廂抓住了。
咬死不鬆口!
只說是自己開錯了藥,要不要交給官府?”
“二爺。”
興兒連忙邀功道:“當時我們還看見住兒、王慶、信兒幾個去追胡庸醫。
不過在我們後面一步,似乎是要趕盡殺絕。
我總覺着,此事大爲可疑.......”
“把他關押着,伺候豔紅的善姐也找機會。
祕密關押起來,再把住兒他們阻擋在門外。
切記不能先向裏面露了口風。”
賈璉眼圈通紅,到了這一步,
他要是還不知道是王熙鳳幹的,他的腦袋就真進水了。
心下一狠。
賈璉一掃頹廢之情,闊步走進院子堂屋。
只見王熙鳳、平兒虔誠地跪在墊子上!
屋裏放了神像、桌案,王熙鳳,雙手合十,唸唸有詞。
見他進來,故作抱怨平兒道:“二爺看看,我不爭氣。
當初懷了個哥兒,掉了也就罷了!
偏偏豔紅母子也這樣,這也罷了,平兒你呢?
這麼多年,也是肚子不爭氣?”
平兒有苦無處可說,先不說她不敢太過親近賈璉,怕王熙鳳殺了她!
就算自己懷了,女的還好說,要是男的。
王熙鳳還能讓她活命嗎?
眼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縱使平兒和賈璉做了那事。
怕也只能吃藥避免。
賈璉面露愧疚,心下卻冷笑不已,傷感道。
“我就是連棺材錢都沒有了........”
王熙鳳長嘆:“二爺不知,如今屋子裏誰還有錢呢!
去年太太送禮,我都拿鐲子去典當了.......”
賈璉咬咬牙,拂袖而去,晚間平兒卻悄悄地送了兩個盒子過來!
賈璉打開第一個盒子一看,卻是豔紅的金銀首飾。
原來也被王熙鳳獨吞了。
就更不必說飯菜、安插下人的事了。
“哼!”
賈璉再也氣不過,一腳踢開!
平兒忙道:“這一盒是我的梯己。
二爺儘管用吧。”
賈璉又羞又愧地看向平兒,心道:“明兒我就在兩位太太面前。
當堂對證,休了這個妒婦!”
一時榮國府都傳了一陣,豔紅姨奶奶死了!
並且懷的男胎也掉了。
在賈琮重回朝堂前幾天,這事兒傳得闔府皆知。
秋桐、豔紅都是賈赦買進來的丫頭。
賈赦賞了之後,賈璉、豔紅就立馬成親。
這時代納妾也不用大操大辦,備好新房、喝杯喜酒就行了。
畢竟深宅大院,誰也不知道真相如何!
王熙鳳又表現得那樣賢惠,故此大多數下人都認爲是庸醫開錯了藥。
也只有賈琮、黛玉、薛寶釵、賈寶玉等幾個人。
並不信表面這一套浮辭。
王熙鳳又常常在老太太面前私下訴說。
說是秋桐、豔紅都愛嫉妒,賈母信以爲真!
從不召見那兩個小妾,也只有通房的平兒。
能到賈母房裏。
故而賈璉一房死了母子二人,竟然像是沒死人一般。
或者說是死了個路人一樣!
幾乎沒人關心,談了一陣就過了。
但事情似乎沒完的,賈琮也認爲和自己沒關係。
瞧着賈璉走了,他想起見過幾面的豔紅。
倒不像秋桐那般囂張,爲人更溫和一些!
也怪不得賈璉能歡喜一陣,聰明伶俐的晴雯也猜到幾分。
在他身後道:“是跟你找錢的?你給他了?”
“嗯。”
賈琮無奈道:“也算是讓死者入土爲安。”
晴雯沒在說話,倒覺得幾分悲慼。
返回書房,只聽見賈芸在和林紅玉聊天。
問她首飾月錢,進去的時候賈琮故作聽不見!
看看林紅玉,年齡也不小了,面貌大約中上。
至少不比襲人醜,一身背心很乾淨,說話也幹淨利索。
按賈琮的意思,他的通房也不算少了。
現有一個晴雯,預備一個香菱,紫鵑、雪雁。
小紅,他便不打算再要!
倘若收了一屋子的通房,賈琮簡直不敢想象那畫面多精彩。
就像《唐伯虎點秋香》的場面一樣。
賈琮眼前驟然浮現出一屋子的老婆們。
打牌、吃肉、喝酒、划拳,一地的垃圾。
三天兩頭的鬥嘴。
“哎.......太吵鬧了也不好。”
一股寒氣頓時從賈琮的尾椎骨襲上心頭,貪多嚼不爛!
他不僅要數量,最起碼質量也得過關。
比如晴雯雖然性子爆裂,卻不會拉幫結派算計自己什麼的。
香菱是賈琮最放心的一個,那姑娘不爭不搶。
給口吃的、給幾本詩書就能養好,就是擺在窗口的花瓶!
賈璉房裏的這種事,他可不想親自經歷。
“琮叔,琮叔........”
賈芸的叫聲喚醒了賈琮。
賈琮回過神:“噢.......留下你,是問一下。
你在園子種花的事情,也快辦完了吧?
看起來大觀園很大,能種的卻不多。”
“正是。”
賈芸很恭敬:“侄兒就是爲此來找琮叔的。
求求叔叔另外派我一宗事。”
“你回家等着,明兒我去翰林院回來。
看看朝廷的風向,會傳信給你。”
賈琮想了想說道,這個賈芸不僅知恩圖報!
而且懂人情世故,賈琮決定拉起來用。
賈芸也猜到幾分,是要到琮叔門下辦事了。
那樣更不用憂愁,進賬更多。
只是他和小紅彼此相戀這事,實在不好開口!
看琮叔的臉色,彷彿全然不知。
賈芸只能眼神一黯地看了一眼林紅玉,躬身退出。
賈琮自不會把所有好處都許給賈芸。
偏要他求之不得心思!
等某一天答應了。
賈芸才會更加感激涕零,這不過是一種馭人手段罷了。
那林紅玉亦是面色不大好,端茶倒水,卻也不敢開口求。
........
晚間的院子裏面,盆鉢裏燒着紙錢!
因爲一家兄弟不聞不問的,貌似不像話。
賈琮裝模作樣地過來,袖子裏的蒜頭熏熏眼睛。
登時兩行清淚淌下,對着棺材作揖。
“一路走好。”
這深入的演技.......彷彿死的那人是賈琮親姐一般。
棺材尚未釘起來。
賈璉看到弟弟這個模樣,還親自帶了香紙過來祭奠。
早上又給他錢,禁不住嚎啕大哭。
“琮兄弟,你我不是同母,卻勝似同母!
二哥這輩子,認定你了。”
“節哀、節哀。”
賈琮吸吸鼻子,一臉傷心。
“豔紅,都是我害了你。”
賈璉心裏便認爲,整個賈府!
只有這個弟弟真心對他好了,他又撲在棺材上面。
棺材裏面的豔紅,穿着一身白裙子。
雙手安詳地放在小腹,儀容儀表顯然是整理過的!
蒼白的臉上,滿滿的悽然。
賈琮想,如此星辰如此夜,若是把頭發放下來,倒像貞子了。
賈琮身體忍不住寒了一下,故作咳嗽地要告辭。
賈璉含淚回頭:“哥哥想,死者爲大,她生前不能享福!
死後也要風光一把,我原想買一副上好的檣木。
誰知囊中羞澀,還多虧了琮弟和平兒。
買了一副花梨木過來.......”
“我還要銘旌,作一場法事的,誰想老太太派人來說!
一個小妾多麼晦氣,擡出去火化了正經.......”
真是門前冷落鞍馬稀,來陪着祭奠的也就賈琮、賈寶玉兩人而已。
半夜開了門。
賈寶玉才姍姍來遲,他倒是真正哭了出來。
也不知到底是爲誰哭,但情感倒是不作假!
然後便擡了出去,也不允許在鐵檻寺寄靈。
賈璉只得倍顯無助地去尋墓地,堅決不火化。
過了春節元宵,也到了朝廷的假期完畢!
賈琮早晨穿好官服,鐵牛忙拿信來。
說是大門外遞進來的,有兩封!
賈琮拆開看完,面色陰晴不定起來。
兩封信,一好一壞!
好消息是:陳東生的來信,是九卿會推入閣,有他的名字。
之所以推薦他,第一自己是狀元,第二也有些名望。
戶部尚書畢仲、閣臣汪應沅。
都察院陳東生三人推薦,就進入名單了。
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左右僉都御史。
總共六個人都是堂上官,有推薦的權力。
這些是賈琮早就有過預料的,並未牽動什麼情緒。
唯一有點難搞的是另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是通政司的張冇才傳來的,他能第一時間看到奏摺。
工科給事中賈斯文彈劾賈琮昔年鄉試一案。
不明不白,準備翻案,拉他下水。
賈琮皺眉沉思,手指敲敲桌子。
“按照慣例,受人彈劾,自己不能去當值。
要麼只能在家待着,要麼是上申辯摺子。”
這是他第一次受人彈劾,賈琮竭力穩定下來!
熟悉歷史的他,一看就明白這件事很像錢謙益案子。
他心理素質一定得過關,不然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溫體仁、周延儒都是心理素質強大,才會勝出。
與此同時。
賈璉也準備好了所有證據證人,想徹底解決王熙鳳這個潑婦!
這出家庭與朝堂的重頭戲,居然同時開演。
正是賈琮要去翰林院當值的這一天。
當他收到一好一壞兩個消息之後。
當天便鎖在房間裏,努力鎮定地思索對策。
而後便是錢啓來傳,大老爺、二老爺知道了這事。
叫他過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與此同時,早晨請安的時節!
賈璉故意與王熙鳳分開,等老婆回來。
再過去回稟大太太、二太太,回的話幾乎一模一樣。
“孩兒(侄兒)家裏有一件天大的事!
事關豔紅的人命,非是病死。
乃是有人蓄意謀害,請兩位太太做主。”
邢夫人倒是身體健朗,對任何人都無愛!
但對自己很好,吃得胖胖的。
小小疑惑一下,說了飯後過來。
王夫人卻是驚疑不定起來,她身體基本是每況日下!
吃齋念佛的裝善良,此前寶玉捱打、王子騰二事便連連刺激了她!
賈璉回的這事,她也想推掉!
可聽起來是涉及王熙鳳的,是她內侄女。
這個內侄女也是白白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對待丈夫小妾,就不會學學自己。
好歹還要留了趙姨娘、周姨娘兩個。
保全賢惠的名聲,而王熙鳳呢?
一個都不想留,她要不答應,面子上總過不去。
王夫人已經想好了,倘若王熙鳳害死豔紅一事!
鐵證如山,她就不管了。
這個當口。
家中的王熙鳳也察覺出來了不妙,看向平兒。
“不是說叫柱兒他們,在城外尋到胡郎中。
趕盡殺絕、毀屍滅跡麼?
怎麼還不回來?
就是一時追不上也該回來個人報信一下........”
“奶奶也太心急了,這事怎麼能說得準........”
平兒勸慰,事實上她想的是。
柱兒、慶兒、王信幾個用得未必順手。
首先;這些豪奴以前可沒幹過殺人放火的事情,就像來旺!
王熙鳳叫他幹掉張華,來旺陽奉陰違,可是不敢真的殺人。
因爲王熙鳳忘了從他們的角度考慮。
一旦東窗事發,還是他們奴才去擋箭。
其次;王熙鳳的這種行爲,是過河拆橋!
當然讓辦事的下人們考慮到完事之後的殘酷結局了。
儘管賈琮也有過這種冷酷的心思。
但畢竟沒有付諸實踐。
而王熙鳳經常這樣幹,失了人心。
也就是說。
王熙鳳的權力,來自賈母和王夫人!
不過是狐假虎威,一旦沒了權力。
馬屁、人心,立馬消散。
有情者,疏者親。
無情者,親者疏。
平兒又不好說出這些話!
王熙鳳的眼眸,冷冷地打量她幾眼。
平兒心下一慌,趕忙退後幾步。
此時屏風後面傳來嬤嬤拍打賈巧的聲音。
王熙鳳便怒氣發作:“這是怎麼說?
這麼大了還打?”
嬤嬤回道:“奶奶,姐兒吵着要回舅老爺家呢!
說家裏悶。”
王熙鳳的怒氣沒來由地生生遏制住了,只覺得心酸!
那嬤嬤趕忙帶巧姐去廂房玩。
賈巧看見母親怒氣勃發,閉了小嘴。
只到廂房乖乖地坐着,抱緊她琮三叔送的。
那個會發聲音的石頭。
平兒藉口說要去看看!
王熙鳳便聽見腳步聲,她太熟悉了。
畢竟夫妻相處十多年,明顯是賈璉的腳步。
她回頭冷哼一聲:“平兒,你回來,去我裏間!
第三個櫃檯鎖開了,把裏面的盒子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