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章:賈寶玉又捱打,薛寶釵的打算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山花泡枸杞字數:5430更新時間:24/06/26 21:05:32
    賈琮默默聽着,當初明政府拿不出錢。

    就是這些名目繁多、花樣百出的手段!

    把老百姓逼得沒有活路。

    所以,才會有農民起義。

    攤丁入畝看起來對賈家沒有什麼大影響。

    因爲賈家的莊屯是爵位繼承,本來就不用交稅!

    但是。

    賈府不可能沒有林浩所說的事情。

    地主階級的奢侈本性,是磨滅不掉的。

    賈赦搪塞道:“我們府上是有過飛灑、詭寄的事情。

    但是西城都察院早已處理,莊屯保留下來!

    該交稅的,一律清理出去了........

    沒有違法之處,林主事也是琮哥兒同年。

    還請多多斡旋吶,主事大人可能不知道。

    我們家下不比往年了!

    一是飛灑詭寄的土地清理出去。

    二是有些莊屯的奴才,公然帶土地投靠達官顯貴.......”

    賈府財政的入不敷出。

    真實原因是錯綜複雜的,就說奴才轉移土地!

    可能是私人恩怨,也可能是以爲苗頭不對。

    賈府不能長久。

    而且收入還要會經營,前幾年不就下冰雹了。

    再加上朝廷彌補虧空的大勢,衰落無法避免。

    賈政汗顏,這些事他從來不知道。

    林浩擺手:“慢慢說,丁是丁卯是卯。

    本官是接管浙江清吏司的,因爲工部要銀。

    上書皇上重新清查,得知貴府大房還有五百畝土地.......”

    這就是賈琮的意思。

    以他的名義收土地,偷稅漏稅。

    這種事他不幹,現在正是進身之期。

    要麼就交稅,要麼就不要土地!

    賈琮的態度很明朗。

    林浩不卑不亢:“今日公事公辦,咱們不談交情。

    本官是奉皇命而來,王統制病逝。

    在朝廷的說話之人,僅限本官同年賈修撰。

    不妨聽聽他的看法?”

    賈琮坐在賈政下首,起身道:“父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兒子身爲翰林院修撰,深受皇恩。

    見父親有錯不能勸諫,是爲不孝。

    除不用交稅的莊屯之外,代收土地。

    隱瞞朝廷,身爲人臣,是爲不忠。

    君父人臣,以社稷百姓爲要!

    咱們賈家若是重蹈覆轍,把收來土地的該交稅收。

    飛灑到平民身上,是爲不仁。

    林主事與孩兒是同年、同盟。

    但此事更不應該互相勾結,若是這樣。

    反而陷林主事於君父與同盟的兩難之間,兒子又如何自處?

    是爲不義!父親若有這樣不仁不義。

    不忠不孝之徒,又如何自處?”

    “說得好!”

    賈政拍案叫絕,心想這個侄兒不愧是狀元出身!

    果然言辭犀利,一通話直把賈赦反駁得啞口無言。

    賈琮稍一猶豫、提袍下跪:“還請父親三思。”

    林浩揉揉眼圈,他覺得很榮幸,有這樣的盟主。

    蘭陵盟何愁不發展壯大?

    盟主此舉。

    第一,保全自己名聲,不給人把柄。

    第二,也不讓他難堪,公私分明。

    如果賈琮只是一個以個人利益爲中心的小人之徒。

    說實話。

    那麼蘭陵盟盟主的位置,他不配!

    丁丑四君子,他也不配。

    林浩肅然起敬。

    賈赦原本不想同意的,這是一條財路。

    今年五百畝,來日賈琮官做大了。

    他就可以收幾千畝、幾萬畝,豈不財源滾滾?

    無憂無慮?

    但是賈琮這番話太刺激他了。

    讓他第一次明白這個小兒子的難處。

    賈赦沉吟不語、臉色陰晴不定。

    “你先起來,爲父沒有苛責我兒的意思。

    倘若你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

    那我成了什麼?”

    聽這話有所鬆動。

    賈政拈鬚勸道:“大哥,琮哥兒這麼做沒有錯。

    合情合理合法!目今正是多事之秋。

    族中唯有琮哥兒一枝獨秀,可謂步步驚心。

    危如累卵,不能再給人抓把柄了!

    否則......重蹈甄家之禍,不遠了。”

    賈政一方面是迂腐,忠君思想根深蒂固。

    一方面是他幾年前就有預感,意識到可能會沒落!

    但卻光說不練,束手無策而已。

    賈赦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林浩可是奉皇命而來,只能守着莊屯過日子了。

    不過想想。

    琮哥兒最會賺錢,少不了孝敬他的。

    就是這樣。

    他也一臉頹然:“既然如此,主事大人自己去查歸戶部吧。”

    ~~~~~

    小廝打人還是有輕重,不敢下死手。

    加之周瑞家的護住頭臉,只是身上、胳膊有血痕!

    把體面的衣服凝固在皮膚上,周瑞家的聲淚俱下。

    “太太,你要爲我做主啊!

    琮三爺不歸帳便不歸賬,何苦拿我撒氣泄憤?

    他分明是不把太太放進眼裏!”

    此番挑撥離間果有效用。

    王夫人看到自己的親信陪房傷痕累累,頭髮散亂。

    且此事已經傳開了,她還有什麼臉面?

    王夫人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氣得胸脯劇烈起伏。

    爲着討好太太。

    王熙鳳眼眸一轉:“回老太太是不能的了,那些下人必會揣度!

    說是太太覬覦琮兒錢財,給人口舌。

    太太只能在年節上當面問他,爲何打人?”

    本質上是王夫人虛僞貪婪,不歸族長。

    反而要歸她的賬房,給賈琮抓住了這一點。

    王夫人想通透了,冷哼道:“鳳丫頭,這不都是你出的餿主意?

    到時老太太若問,你自己去說!”

    王夫人當即甩鍋。

    王熙鳳一愣,忽然委屈地不說話了!

    淚珠兒在鳳眸裏面打轉,這就是她煞費苦心討好的人。

    一旦有事,那種嘴臉就暴露出來了。

    周瑞家的察言觀色,原來太太都沒有計策。

    賈琮厲害到這個地步了麼?

    她當衆被打,是臉面全無了!

    以後如何不被人取笑譏諷?

    不禁對賈琮又恨又怕。

    ........

    “好!這才是我調教出來的好兒子。”

    邢夫人揚起頭顱,能聽到王夫人吃癟,當真是快意。

    王善保家的潑冷水:“不過,琮三爺叫戶部的一位主事大人來。

    把收來的土地清理出去,歸爲戶部的黃冊了.......”

    丈夫少了一份貪墨,王善保家的怎能甘心。

    邢夫人也是不快活,陪房收進來的銀子。

    她經手能剋扣一道的!

    但是賈琮今非昔比,翰林修撰。

    親王講官,名傳天下!

    一臉肉疼的邢夫人故作不在意。

    “不妨事,琮哥兒科舉爲官處事應變、出書賺錢結交貴人!

    樣樣精通,寶玉早被比下去了,我這不會短缺的。”

    主要是婦道人家的爭閒氣佔了上風!

    在反擊王夫人上面,她與兒子是同盟。

    至於陪房的利益損失,她不考慮,擔憂道。

    “琮哥兒平步青雲,那時我誰也不靠。

    不是不想靠,而是靠不住。

    賈璉哪裏有進來的錢!

    他媳婦更是一個吃裏扒外的!

    隻手遮天、威名赫赫,靠得住的也只有琮哥兒......”

    王善保家的雖是不甘,卻也無法。

    無力改變這件事,三角眼一眯:“太太,邢家過完年就要走了!

    何不把邢姑娘許給琮三爺做妾?

    正好林姑娘與琮三爺的婚事也是在年後。

    何不一前一後,來個雙喜臨門?

    那邊二太太有內侄女,大太太就沒有內侄女嗎?”

    “不錯。”

    邢夫人點頭,咧嘴一笑:“我做主定下婚事,如此一來.......

    天牌地牌,湊一桌骨牌,肯定熱鬧了。”

    ——————

    到家的賈琮,仍舊眉頭緊鎖!

    平心而論。

    家族資助過他,他回報賈赦也是應該的。

    沒有家族這層保護傘,在古代社會。

    他的起步會很艱難,甚至很慘。

    再加上一心一意投身官途,不想丁憂守孝!

    算計賈赦的心思也就慢慢淡了。

    大黃是一味猛藥,常年吃大黃都會死。

    當年兵部尚書張鳳翼,害怕崇禎把他逮捕入獄。

    就吃大黃,剛好到崇禎要下令的時候。

    他就死了,大黃有慢性毒藥的功用。

    加上紅鉛,死亡速度更快。

    當初之所以算計賈赦!

    全是賈赦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拖累自己。

    威脅鴛鴦固然可恨,大局上面微不足道。

    主要是賈赦過於貪心,花錢享樂無節制,遲早敗光。

    而且吩咐賈璉到平安州辦事,絕對不會是好事!

    訛詐石呆子就爲了幾把扇子,弄得人家破人亡。

    則是十足的地主嘴臉了。

    可是現在他能聽自己的話。

    能明白自己對家族的價值已經初步體現出來!

    賈琮也就不想走這一步險棋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經過賈琮這麼鬧了一通後,賈府終於暫時重歸平靜。

    因爲臨近年關,大事不多、小事不斷。

    賈琮也更加繁忙起來。

    而賈府則是再度恢復了以往的狀態。

    問題的主要矛盾。

    再次集中到了賈府內部公子哥們的事物上。

    賈環逮着機會,就跑去學堂不回來。

    賈寶玉則是因爲賈琮愈發得勢的原因。

    王夫人動了心思,半哄半騙的將寶玉騙進了學堂。

    現在的學堂是月休!

    結果好不容易撐過了一個月,說什麼都不願意再去了。

    王夫人心有無奈,爲此大臉寶又挨了賈政一頓好打。

    在家裏養了半個月。

    這幾日,姊妹們都來看他!

    便是林黛玉也不好鬧得太僵,也同姊妹們一起過來看看。

    “學堂裏的先生一個個面冷心黑。

    動輒不是打就是罵。

    比老爺還.......嚴格!”

    賈寶玉痛訴那些先生們的手段。

    探春暗暗嘆氣,他弟弟賈環都受得了。

    連小蘭兒都說學堂裏的先生們學問深,也受得了。

    卻唯獨他受不了。

    姊妹們大多數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李紈安慰道:“老太太說了,讓你在家裏讀書。

    你不想去,不去了就是!”

    薛寶釵也勸說道:“寶兄弟,無須多想了。

    你好好養病!”

    本來按禮制,她是不能隨意見寶玉的。

    但塗一聽說,寶玉因爲躲避讀書的事挨了打。

    寶釵便坐不住了,索性聯同姐妹們來勸一勸。

    即便是能進益一分,也是好的。

    衆人都是這般勸慰。

    “偏寶玉就受不了?還說什麼含玉而生的寶貝疙瘩。

    我看還不如我們環兒......這個孽障種子。

    總算是有些造化的!”

    她們姑娘們無人提,可總有上杆子捱打的。

    開口的這位,可不正是趙姨娘!

    結果自然是被王夫人叫過去好好的痛罵了一頓。

    那是探春的生母,卻不能認。

    可此刻眼看着親孃捱罵,心裏再心軟。

    也不能助長她這個氣焰。

    這個時候,說庶子比嫡子強。

    那不是給自己的弟弟橫招災禍嘛?

    幸好。

    賈政對賈寶玉不肯上學十分不滿,還沒讓賈環回來。

    薛寶釵深知這豪門內鬥嚴重,雖然還都在私底下。

    她雖與寶玉定了親,等過了年就要成親做夫妻。

    可當下她畢竟不算是賈府的人,自然不好過多言語。

    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這會兒也不想在這惹這些不快。

    “咱們去林丫頭哪裏吧。

    這幾天你也不出門。

    在家忙什麼呢?”

    林黛玉不由笑了笑:“哪裏就忙什麼,不過是看看書而已。”

    迎春說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林妹妹好像不一樣了?”

    “哪兒不一樣了?”

    林黛玉自己反倒是一頭霧。

    史湘雲自信道:“林姐姐可比以前精神頭好得多。

    不哭了、也不病了,悶頭看書!

    莫不是也想考狀元去?”

    林黛玉努了努嘴,不把她的調侃放在心上!

    實則是明白,賈琮是做大事的人。

    她不想一輩子被當成小孩子寵着。

    更不想,他的事情自己只能遠遠看着。

    那就不能再像以前,病着身子!

    睡得多,站的少。

    幾人嬉鬧這來到了黛玉的院子裏。

    果然看到滿屋子的書冊,還有許多擺放在桌子上的。

    薛寶釵一搭眼便知道,那是賈琮的筆跡。

    “呦?你這又悄悄的去尋琮兄弟的文冊去了?”

    “啊?”

    史湘雲拿來一個看的起勁:“這是琮三哥的筆記吧?

    聽說連皇上都垮他,寫的比那些官員上報的還詳細。”

    “是嘛?”

    探春追問道:“老爺哪裏有一套刊印的。

    我才見過一回,沒看過呢!”

    “我也看看!”

    衆人都湊了上去,她們誰都沒有這套書。

    林黛玉看她們爭搶不由擔心道:“慢着些,我可是我借來的原稿!

    他寶貝的很,萬一弄壞了。

    以後再想借別的,可是不能了!”

    “放心吧!”

    薛寶釵她們各自取了一本,幸好上面都有編排好的順序。

    “這才是包羅萬象!”

    探春讚歎道:“琮三哥得下了多少苦功夫。”

    林黛玉想了想說道:“當年他遊學之時,每到一地就要拜訪許多先生。

    有些地方還要親自去,這竟是比西域記還要有意思。”

    “你們看!”

    賈探春取來了一頁:“這裏說的是西域問題!”

    “這裏也有,這是東南海防問題!”

    “這裏是南蠻諸國!”

    “這裏是關外東虜”

    “土地兼併!”

    “貪官污吏!”

    “這裏.......這裏是講商事的!”

    “這裏是農科!”

    “這裏是醫學.......”

    幾人你來我往的道出了這些書裏的內容。

    林黛玉笑了笑:“瞧瞧你們,都想學着治國理政不成?”

    探春正色道:“林姐姐,這些書可不簡單。

    針砭時弊,條分縷析。

    將許多事情都寫的清清楚楚。”

    林黛玉當然知道,脣角一抿:“還不止如此,內裏自然有一套學問。

    將他們網羅在一起,可惜沒寫清楚。

    他還不在家,不然還能問問他。”

    薛寶釵隱隱察覺到了不對,調笑道:“難不成你也想治國理政?

    還是想當個女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