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寡婦門前是非多....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山花泡枸杞字數:4565更新時間:24/06/26 21:05:32
照壁前方的甬道上。
賈琮上前叫住:“典史大人,這壯漢可是犯了什麼事?”
別看典史是個不入流的小官,可放在平民百姓裏,那就是太爺。
因賈琮的表現、劉知縣之故。
馬典史還客氣些:“喲,是賈公子,這壯漢不是本縣民籍。
他又沒有路引,自然就是亂民流民了,問他,他又不說是哪裏人......”
這時代沒有路引,是不能擅自離鄉的。
農業爲本,統治者就要你安安分分做個良民。
“如此,本官只好讓他去修河道,誰想他還不安分,竟意圖逃跑......”
“嗯,我來問問他行麼?”
“賈公子,請便!”
既然賈琮開了口,馬典史也識趣兒地行了個方便。
這事兒觸及不到他什麼利益,權當賣個人情。
馬典史和衆衙役退到一邊。
賈琮報以友好的微笑:“這位老哥,想必你也看到了,我可以救你。
畢竟你犯的又不是什麼大事......不知壯士姓甚名誰?
家住何地?可會武藝?”
“昂!”
那壯漢說話如打雷,若不是枷鎖套在脖子上。
打了響鼻之後,他要挖挖鼻屎了。
鐵牛一臉嫌棄地退後,那些衙役也厭惡。
唯有賈琮面不改色,依舊掛着笑意。
那壯漢左右瞧了瞧,眨巴眨巴眼:“俺叫曹達華,山東曲阜人,你想咋滴?”
“什麼?你叫什麼?”
賈琮暗自抽了抽嘴角,掏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曹達華?
這麼裝逼的名字,你媽知道麼?
“俺叫曹達華,原本不叫這個名兒,說來我的家鄉威名赫赫。
山東曲阜,孔聖人的故鄉,整個曲阜,都是孔子後代的地盤。
俺是佃戶,名字也是孔子後人幫取的。
俺不會武藝,但俺力氣大,腳程快,扛三四百斤不成問題.......”
曹達華訴說起身份背景,既有幾分驕傲也有點傷心。
山東曲阜!
賈琮明白了:記得前世宋明理學興盛之後。
孔子故鄉山東曲阜成了統治者尊重士大夫階層的標誌。
孔子後代世世代代封爲衍聖公,食邑一個縣。
孔子的美德,在後代身上找不到了
他們其實是國家的蛀蟲,但是皇帝也不會輕易動他們的。
山東那是什麼地方?
黃河入海的最後一個省,水災、旱災、蝗災。
時常鬧饑荒,盜賊橫行,官府剝削,大楚的情況也到差不差。
所以.......曹達華是逃出來的,肯定不假了。
賈琮思忖一會兒,笑道:“曹達華你指定是有前途的,想不想跟我?
每月最少一兩銀子,只需護我周全便可。”
“昂啊!”
曹達華嘟囔一聲,馬典史非常上道,立馬放了枷鎖、鐐銬。
賈琮拱手謝過,領着他去見劉華,爲其安排戶籍。
衙門裏不時有進進出出的人,三班、六房。
三堂花廳。
劉華聽完賈琮請求,笑說這根本不算事,即可通知主薄。
叫戶房書辦編制了戶籍,蓋上印章。
從此,曹達華就是英明神武乾德大帝治下的一名合法良民了......
好吧,也是賈琮的跟班。
“賈琮,同知大人從涿州趕了回來,我得親自去迎接,安排飯食住宿。
羅文幾家也搜出來了數萬銀子,河道治理這事兒快要完了。
前事不必再說,秦郎中還要去固安吧?
唔......制藝萬萬不能落下,一定得過關,不然我怎麼提取你?
那羅秀才暫時不敢告,他敢我也不怕,你自去吧。”
劉華正襟危坐,說話中氣十足。
“縣尊保重。”
賈琮告退出來,無言。
劉華說不上是好官,但也說不上壞官,就是體制滋生出來的人。
不過這些令他憶及前世的師生情,有些不堪回首的味道罷了。
........
仰視比自己還高出三個頭的曹達華。
鐵牛心裏不是個滋味兒:“我莫不是失寵了?琮三爺有了這大個頭,還有我啥事?”
三人穿梭在市集中心,鐵牛更是發現,曹達華的回頭率超高。
走進喜福來客棧,撥算盤的掌櫃擡頭見是賈琮。
因秦業一行朝廷辦差的入住他家客棧,現在喜福來已經聞名遐邇了。
他笑容可掬:“喲,賈公子回來了......”
不等他恭維的話說完。
鐵牛手一伸,放出一塊亮油油的銀元寶:“不用找了,吃宿費。”
“哎喲......太客氣了。”
掌櫃眉開眼笑,牙齒咬咬元寶,真貨!
難得一見的銀錠啊,一時樂開了花。
突然。
樓梯入口的橫樑“彭”地一聲傳來震動,卻是曹達華腦門撞到了。
看那遙不可及的壯碩身高、身材,小胖墩掌櫃驚倒在座:“哇!”
鐵牛撇嘴,暗暗鄙視:“原來這個大個頭腦子不好使,這下好了,那什麼.......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有些事還得我鐵牛才能辦的。”
一路回到自己客房,賈琮聽聞秦業正在述說自己今日如何風光、如何睿智。
秦鍾聽得津津有味,暗暗咬牙,後悔自己偷懶不去,秦可卿只端坐一旁笑着。
進了門後,賈琮說新買來一個僕人。
秦可卿打量了幾眼,笑道:“這模樣、身材,當真.......歎爲觀止!”
秦業見識過京裏的錦衣衛大漢將軍,不覺得奇怪。
秦海領曹達華下去安排飯食。
秦業問:“家信收到了麼?雖是求學,可你離家太久也不好。
宛平這裏的條陳,我已經擬好,等固安完事後。
你可立即回到宛平趕考,那幾篇八股文,對偶排比尚可。
卻還是有史實錯誤的毛病,閒暇時間應多看看史書.......”
“是。”
賈琮認真受聽着,微微一瞅秦業束髮,已然白了好多,一時不由恍惚......
前世同樣有很多老師對自己青睞,可終究因爲貧病交加。
辜負了好多事情,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等到孤身步入五彩繽紛的社會時,天各一方。
那些年少的叛逆,成爲午夜夢迴的一幕記憶.......
至於父母,今生攤上一無是處的賈赦,吝嗇刻薄的邢夫人。
認命嗎?不!
珍惜師生感情之餘,很多事情,等着他還去改變。
哪怕是父子之間......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秦業教導完歇下。
秦可卿指了指他水田衣道:“髒了,快脫下來。”
“好。”
賈琮微微一笑,脫下水田衣又去外間看看曹達華。
秦可卿收過衣服,心裏有些納悶道:“另外一件,師弟拿去送人了?”
曹達華一頓飯幾乎達到了秦業、賈琮、秦可卿、秦鍾四人人的總和。
賈琮哭笑不得,怪不得力氣大,這般費糧。
難道曲阜地主就是因爲他吃得太多,才虐待他的?
賈琮好奇的問他。
曹達華搖搖頭:“俺記得,那年在山東曲阜遍地蝗災。
山林都啃得禿嚕皮了,顆粒無收哇!
衍聖公的家奴,苛捐雜稅,名目繁多。
俺賣了家產,索性逃了出來.......”
“嗯。”
賈琮接口:“是從大運河來直隸的?”
“是!”
曹達華盤坐牀上,摳着腳底板:“琮爺你知不道啊,大運河的關口,船家說叫什麼鈔關。
是要收稅的、檢查路引,俺哪裏有什麼路引?
得,下船回頭走也知不道怎麼走的,又到了一座關城。
那裏有個什麼官兒,叫做守備。
那雄黃子守備,貪戀俺的美色,硬是要和俺那啥.......”
賈琮嘴角抽搐:“貪戀你的.......美色?”
“昂啊!”
曹達華這山東大漢滔滔不絕:“還好俺智計無雙,趁機跑了。
這回俺學機靈了,不走大城,專挑小城、小村鎮走。
俺一路給民戶打短工,俺力氣大,腳程快,他們都高興.......
可卻又說俺吃得多,這啥道理嘛?馬兒不吃草也跑不快嘛。
後來到了霸州,琮爺,直隸霸州這兒有山賊。
說是什麼太行山的大盜,他們有一個女王,搶了我去。
要我做她男人,俺一身正氣,琮爺你說俺是靠女人吃飯的......”
“停停停!可以了。”
賈琮捂着臉,有些欲哭無淚:“最後你就到了宛平。
硬是一個人從山東曲阜,跑到了京城腳下?”
“昂啊!”
曹達華道:“俺就是想不通,琮爺你說那馬典史爲啥抓俺?
是因爲城北小村有個寡婦,還挺漂亮滴,俺給她家做活........
卻不知那小寡婦甚是風騷,早和馬典史有一腿。
馬典史就是看不過俺,才叫俺去修那破河.......”
“得得!不要說了,達華吶,好好安歇。
霸州就在固安南邊,如果有盜賊,全靠你了。”
賈琮無奈搖頭,掩面而走.......不愧是叫曹達華。
這個名字,一般人還真不能勝任。
曹達華眨巴眼睛,見賈琮離開後,才美美睡下,只是躺下不久。
曹達華又不禁納悶:“這牀咋這麼短呢?算了,俺縮腳睡。”
.......
.......
陽光灑落,微風輕拂垂柳。
宛平城南大道上,兩輛馬車緩緩行駛。
轎簾掀開,旁邊騎馬伴隨的人穩如泰山。
行人目光被第一輛馬車吸引,車內匆匆一瞥。
行人隱約可見一位美得顛倒衆生的女子,與兩名俏丫鬟相伴。
這一幕如夢如幻,令人難以忘懷。
第二輛馬車裏是個顫顫巍巍、頭髮白了大半、半死不活的老頭。
當先騎馬的兩個,介於孩童與少年之間。
一個俊俏得不像男子,像勾欄酒肆的兔兒相公。
一個雖是少年卻氣度沉穩,已經稍有逼人的英氣。
十足的世家公子範,穿着也頗爲體面。
最引人注目的還屬那高高的大塊頭,虎背、蜂腰、螳螂腿。
兩邊半臂裸露,肌肉虯結,渾身充滿力量感、爆炸感。
力度、持久度不容置疑,引得多少婦人頻頻回頭,心跳亂顫。
不禁生出幻想,若是這般魁梧的身軀壓在她們身上.......
當然,許多姑娘愛慕的還是咱們的秦鍾小相公。
俊俏程度能甩某坤十條街,小白臉在任何時代都很吃香的。
大道已被官兵衙役灑掃過,即便是夏秋也無泥塵。
兩邊攤位漸漸開張,路人又見那位四處抓人的典史老爺。
與那氣度沉穩的公子寒暄,似是在送別。
馬典史笑容可掬:“賈公子,縣尊大人可是對公子讚不絕口。
奈何同知大人回來視察,耽擱住了,叫小的來送一送公子。”
順天府四路廳是每個廳管幾個縣,西路廳同知去了涿州。
如今才回來,同知廳就在宛平縣內。
“不敢,有勞了。”賈琮並未端着,含笑客套。
然後朝一旁使眼色,鐵牛肉疼地破費幾兩。
馬典史笑哈哈地送別他們,各自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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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安城內東部,一家柴門打開。
露出一個粗布麻衣短打,雲鬢盤起,頗具幾分姿色的婦人:“你誰?來我家做什麼?”
“陳靜雯!守寡三年,固安有名的寡婦、商家之女,是也不是?
當真是沒想到啊,聞名不如一見,柴門出佳麗。
快比得上與司馬相如私奔的望門寡卓文君了。”
羅奇才笑容溫和地道,目光在她身段上逡巡,有驚喜、貪婪。
那寡婦陳靜雯見他一表人才、人也成熟,自以爲品格不會差。
原是多看了幾眼,誰曾想,竟是個言語花花的浪蕩公子哥。
但聽他這番輕薄言語。
陳靜雯柳眉一皺,左手抄門閂,右手就去推門:“客人還是走罷,路人瞧見怎生是好?”
“別呀!”
羅奇才連忙拿湘妃竹扇夾進去,卡主門縫:“那百戶所的校尉能和你春風一度,我爲何不能?
小娘子你道喜歡什麼?儘管說來,羅某都能伺候。”
羅奇才施展出以往對付女人的套路。
往日裏他也只需憑藉外表、錢財、權勢,幾乎百無一失。
誰道,這位陳寡婦卻是個脾氣古怪的,根本不上道。
她雖然做得,但也是她自願,卻極度厭惡別人不假言辭地說出來。
當下就鳳眸含煞:“無恥!”
“砰”的一聲,柴門重重關上,吃了閉門羹。
羅奇才笑容逐漸消失,惡狠狠道:“騷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做什麼的?
我是秀才、訟師,幽燕第一狀、幽燕七子。
你騷浪與人苟合,我可寫文罵死你,你孃家還有土地是吧?
很好,我讓他們屍骨無存,愚不可及的蠢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