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一個丫鬟也敢上嘴臉?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山花泡枸杞字數:4497更新時間:24/06/26 21:05:32
黑油大門內的小院花廳,歌舞昇平。
“你......你說什麼?”
賈赦聽完賈琮的話,老眼頓時瞪起,鬍子都揪斷了一根:“爲父頂着老太太的面兒允許你遊學,又給足你銀子。
你這逆子還不知足,竟還想要一千兩?”
賈赦肺都要氣炸了!這敗家的混賬東西。
我買個小老婆才八百兩而已,你張口就要一千兩?
邢夫人一面勸丈夫,一面又板起臉對賈琮呵訴:“琮哥兒,你也太胡鬧了些!你想氣死你爹嗎?”
“老爺,太太,請先息怒。”
賈琮坐在一邊,鎮定自若地說道:“孩兒明年將參加宛平縣試。
而順天府在宛平建立了社倉,這一千兩是捐贈給順天社倉的。”
賈赦和邢夫人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想看他怎麼說,白白捐錢嗎?怎麼捨得?
賈琮語氣認真道:“此其一,若是老爺將一千兩銀子捐給順天社倉。
乃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賺的是西府大房的好名聲。
此其二,社倉並不是無私捐款的,是類似於印子錢的借貸關係。
當然了,這種借貸的利息是正規的,不會超過三分。
但無論怎麼說,等受災民衆還款時,這一千兩銀子是能起到效益的。
此其三,寧國府的珍大哥身敗名裂。
此事不乏含有警示作用,咱們西府合該有所警覺才是。
最後,宛平知縣見此必定歡喜,對孩兒縣試也有好處。
老爺、太太,既能得名又能獲利,何樂而不爲?”
“嗯......琮哥兒說的有理。”
賈赦捋着鬍鬚,繃着的臉色立刻從陰雲密布轉爲雨過天晴。
老爺都發話了,邢夫人自然不好再說什麼。
但嘴上還是不滿道:“這些都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自個兒想出來的?
若不是用到正途上,小心你的皮!”
她心尖兒在滴血,那可是一千兩啊,真是敗家。
賈琮自動無視這蠢婦,朝賈赦說道:“不單孩兒是這麼想的,秦先生也是這個意思。
大太太若是不放心,屆時大可派人前去宛平查查。”
賈赦擺了擺手:“無可,一介婦人懂得什麼,你自拿去辦就是。”
邢夫人氣的咬牙,這臭小子眼裏是愈發沒有我這個太太了!
話是這麼說。
賈赦還是把小廝鐵牛叫進來盤問一番,嚇得鐵牛戰戰兢兢的,大氣不敢喘。
臨了,才吩咐秋桐去取一百兩金子過來。
一千兩銀子可背不動,得換成金子,鐵牛樂開了花。
賈琮卻看到秋桐有點手足無措,那種慌張、加上眉宇間佈滿的春色,根本掩飾不得。
瞧着這副裏裏外外,都被灌溉的滿登登得騷浪模樣。
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可能會是年過半百的賈赦傑作。
賈琮面色古怪,心想:“莫非.....賈璉又和秋桐大白天地偷偷私會了?
嘖嘖,這關係可真夠亂啊、城裏人真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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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寶釵之言。
賈琮在書房沉浸式地臨摹了半個時辰的《玄祕塔碑》。
湖筆乃是天下名筆,兼濟尖銳、圓潤,正反臨摹出來的,都清秀、方正。
賈琮再將臨摹時的記憶,逐一回憶、勾勒出來。
靜心、屏神、穩氣!
連帶身邊研墨的俏美丫鬟,遠慮近憂,通通都不去想。
他本就不是愚人,原本又融合原主的靈魂記憶,更覺腦子好用。
賈琮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漸漸地。
一筆一劃之中,揣摩到了一分玄妙意境。
偏頭便可見到西牆上那幅《燃藜圖》。
兩邊對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賈琮不由想道:“秦可卿進來如何?希望她能走出陰影罷.......”
晚上揭開燈罩,眼見幾隻飛蛾撲來。
賈琮不禁感慨:“我與這些撲火的飛蛾,何其相似?
這次遊學之後,要一舉拿下縣試、府試。
不說案首小三元,至少也要榜上有名。”
那些蚊蟲沒有作亂多久,就被晴雯拾起鏖尾撲死了,她整理桌炕。
賈迎春發起邀約,要來給他送行,賈琮自掏腰包給廚房。
置備了瓜果蔬菜、黃酒、還討廚房要來了幾套自斟壺、檀木杯等。
晴雯歡快地忙上忙下,提了幾轉食盒。
有點心、糖果、花生、松仁、普通米飯、鹿肉等等。
碧粳米有定量,又貴,破費不起,鹿肉性熱,適合年輕人。
好不豐盛!
總計耗費巨資四兩多,因爲廚房還要剋扣一筆。
牛肉並不常見,封建社會都是農業爲本的時代。
自家牛半個屬公家,平民殺牛也是犯法的,能吃鹿肉就不錯了。
晴雯吩咐鐵牛從外邊搬了好多火爐進來,預備烤肉。
賈琮裏間頓時鬧哄哄的,一時歡聲笑語、美味飄香。
燭火映照,原本滿屋子的書香氣都衝散沒了。
林黛玉不沾酒、不吃肉,只嗑瓜子兒。
鴛鴦、平兒也過來了,這兩位是僅代表自己來的。
二女的情商、智商都高。
鴛鴦是賈母的祕書,璉二爺見了都得恭恭敬敬。
平兒是王熙鳳心腹,從前代行權力,積攢了很多好名聲。
善平兒,俏平兒,指的就是她。
除了蘭哥兒外,賈琮是賈府唯一一位肯上進的男性主子。
大老爺、二老爺、學裏太爺都誇,萬一高中了呢?
王熙鳳本來不願平兒過來的,但爲了營造出叔嫂和睦的假象,便也同意。
她自己不賢惠,卻慣會裝作賢惠,心機之深可見一斑。
但對事不對人,對於平兒的到來,賈琮還是很樂意的。
俏平兒算是他在紅樓一衆丫頭裏,唯愛的了。
沒過多久,賈琮這間冷清的小院兒擠滿了人,熱鬧非凡。
門裏門外的丫頭,總計有晴雯、平兒、鴛鴦、襲人、司琪、麝月、繡橘。
侍書、入畫、紫鵑、雪雁、鶯兒等等。
這些比較有體面,有的入座,有的不入座。
鴛鴦是酒令高手又是祕書長,所以衆女便提議由鴛鴦當令官。
鴛鴦自是當仁不讓,取了隨身兩副骨牌,象牙制的六十多張牌。
左右一放,自己先飲門杯,酒到杯幹,而後團團一揖,淺淺一笑。
少女臉頰兩朵雀斑兒似乎也含笑:“酒令猶如軍令,違者、輸者必罰酒一杯,可都得聽我的。”
說完,左手一翻,是十二點的天牌。
鴛鴦纖細玉指向賈寶玉:“你來!左邊是張天。”
“天天只知唸經書。”
賈寶玉夜晚過來的很不情願,要不是姐妹們都來。
他才不會過來,心裏對賈琮的妒意,竟然無意中脫口而出了。
寶釵、黛玉、微微驚愕,這不是罵賈琮嗎?
酒令分爲雅令、俗令,雅令引經據典。
賈寶玉對答的是俗令,不拘一格,所以不算違反規定。
鴛鴦右手一翻,十一點斧頭,也叫虎頭:“右邊是張斧。”
賈寶玉不爽道:“班門弄斧小神仙。”
“合起來是個書呆子.......”
鴛鴦順着說完,才發現說錯了話,連忙閉上了小嘴。
一臉歉意,虛心地瞥賈琮一眼。
賈琮似是沒聽到一般,自顧吃着菜,喝着小酒。
還能說得更直白一點嗎?就差指名道姓了。
晴雯狠狠白了鴛鴦一眼,很是不爽。
爲表歉意。
鴛鴦第二回讓賈琮先答,左手一翻是五點梅花:“左邊是張梅。”
暗諷人?
這貨真是到了哪裏都想表現凸出啊!
想做什麼?
吸引姐妹們的注意?
猶記得當初林黛玉初進榮國府,這貨就故意摔玉,將人家嚇得都不敢說話。
賈琮暗自冷笑,對於賈寶玉這點小孩子的心思,不屑一顧。
此時又見他騷包地穿了一身梅花刺繡。
賈琮嘴角一揚,淡淡道:“四隻狗腳映六橋!”
五點梅花,就像狗的腳印,很是形象。
“噗嗤。”
就在衆女微愣之際,晴雯率先忍不住笑出了聲,彎腰笑出來。
罵他是狗?
賈寶玉原本一張樂呵呵的大圓臉,頓時黑如鍋底!
鴛鴦愣了半響,待晴雯一摧,她才又翻牌道:“右邊是只鵝。”
骨牌是兩個骰子的點數組合,一點、三點組合叫做鵝牌又叫和牌。
賈寶玉氣悶悶的正夾起一隻糟鵝掌掛在嘴邊。
賈琮見了,又笑道:“醜鴨效顰空羨鵝。”
既然這大憨憨不分場合,對他蹬鼻子上臉,耍小少爺脾氣,賈琮自然也就無需再忍什麼!
畢竟不論前世今生,他對這貨都生不出一點好感來。
李嬤嬤佔便宜,他奈何不得,只能拿無辜的茜雪出氣,並且攆走。
後來發情了跑去撩撥母婢“金釧”,結果惹出事了拔腿就走,逼得金釧投井自盡。
一個完完全全的廢物渣男,前世卻還有不少女人喜歡,誇他重情.......?
賈琮對他自無半點好感,而且他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主兒。
酒令、詩詞,無論哪一招,敢跑來關公面前畫紅臉,懟不死你!
“琮兄弟你......你說什麼?你竟敢辱罵兄長?我......我砸了這勞什子!”
賈寶玉漲紅了大臉,怒目圓睜,一把甩掉筷子。
雙手就要去扯通靈寶玉,那通靈寶玉鑲嵌在金項圈上面。
由黛玉編制穗子,誰想......一時半會還扯不下來。
賈寶玉又羞又氣,使出吃奶的力氣兒往外扯,脖子都勒紅了一圈。
襲人、麝月、紫鵑、鴛鴦......以及黛玉等人見狀,均嚇了一跳,衆女都慌了。
要是真讓他摔了那通靈寶玉?那還了得!
老太太豈不震怒?
在場的丫頭們基本都要被連累.......
唯有晴雯沒心沒肺,笑呵呵地看熱鬧。
剛纔其樂融融的場面,登時一片大亂,榮國府的金雞公子憤怒了!
方圓五里內大地都得震上一震。
襲人、麝月早上前來拉住寶二爺,嘴裏不停的安撫着,既卑微又貼心。
她們是貼身大丫頭,摔壞了那件榮國府的命根子,首當其衝受罪的還不是她倆?
“琮兄弟你自己該說怎麼算?今兒不說出個緣由來,就......我就去回老祖宗!”
賈寶玉被兩個丫頭托住,襲人一旁寶二爺、小祖宗的苦心勸說。
讓他暫時安分了下來,無法摔玉,只是那少爺脾氣發作起來。
仗着有賈母寵愛,他有恃無恐,轉頭便質問起賈琮來。
“算什麼?”
賈琮一臉奇怪,反問道:“寶二哥,你口口聲聲說我辱罵於你,我到底是哪一句罵你了?
你說出來我給你配個不是,否則你就是莫須有,憑白地失去了兄長的威信。”
“醜鴨、狗腳,不都是罵我的嗎?”賈寶玉陰沉沉的,擲地有聲道。
林黛玉、薛寶釵二女來勸,他也不聽。
賈琮依舊安靜的坐着,喝了一口溫酒,失笑道:“那就真奇了,寶二哥莫不是糊塗了?
你看我說的每一句話裏指名道姓了?
如果你是這麼認爲我在罵你,那麼.....
那你前兩句令詞,我是不是也可以認爲你是罵我?
你沒有先罵我,對嗎?”
“這,這.......”賈寶玉一愣,原本強硬的氣勢瞬間衰弱了下來。
不敢直視賈琮那雙深漆黑深邃的眼眸,語氣吞吞吐吐,這怎麼能承認呢?
當然不能承認是自己先罵他!
賈寶玉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圓臉漲成了豬肝色:“我.......我那是.......”
見他這副心虛的模樣。
林黛玉暗歎了口氣,薛寶釵微微搖頭,是非曲直,一目瞭然。
寶兄弟氣不過胡鬧在先,琮兄弟的談吐應對,二者高下立判。
見氣氛一時尷尬、凝固。
李紈出來當起了和事佬,笑道:“都是一大家子骨肉,較個什麼勁。
寶兄弟快別鬧了,大晚上的驚動了老太太不好。
我們就當沒事一樣。”李紈起身,出來當和事老。
“就這麼算了?”
賈寶玉扭頭、冷哼,再怎麼說他今兒可是在姐妹面前丟了臉。
“二爺!”
襲人俏臉一急,苦口婆心說了一陣,賈寶玉終於沒在耍脾氣。
然後,她親自端起一杯溫過的黃酒拖在圓碟上。
兩手捧圓碟遞給賈琮:“琮三爺你別生氣。
是我們寶二爺喝醉了酒,我代他給爺賠罪。”
“不當值什麼。”
賈琮輕描淡寫,右手接近茶杯,感覺很燙索性又收了回來:“襲人姐姐,你這樣.......我可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