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賈琮佈局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山花泡枸杞字數:4674更新時間:24/06/26 21:05:32
如果是外國使者,天朝認爲此乃“萬國來朝”。
寧願虧本也會很優待的,傳教士則不好混。
他們領頭的兩個叫愛德華、詹姆斯。
西方的科學技術,在這時空依舊先進的。
賈琮與之交流一番,卻也無力幫助他們。
二門的右側門口旁,有一個帶刀的便裝男人一直在監視。
賈琮出來時,那男人淡淡道:“小兄弟你會說外邦語?不去做通事官浪可惜了。”
賈琮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男人腰間的刀鞘刀柄,知道是繡衣衛。
便拱手答道:“僥倖和沿海來的人學過一點。”
那繡衣衛百戶目光銳利如鷹隼,不用說是專門來監視這幫英國來得傳教士的。
他身上充滿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氣,個子高挑,氣質冷冽。
瞧見賈琮的衣着、言行舉止。
心知是世家公子哥出來遊玩的,出於禮貌的點了點頭,便抿嘴不言。
賈琮抱拳離開,一路心思紛飛,他一直有一個開書社賺錢的想法。
順便也想把西方的進步學說適當引導過來。
特別是今天碰巧見到那幾個西洋人。
更加令他鼓動了這種思想,不過還是要等到站穩腳跟再說。
回到秦府書房,秦鍾伏在桌上悶頭大睡,白白的頰面蠕動,似在磨牙。
腦袋下的案几宣紙淌了幾條口水,賈琮暗暗好笑。
未幾。
鐵牛回來了,賈琮出了書房,去東廂房裏間炕上。
讓鐵牛一字一句的如實回稟情況,他一邊磨好墨。
再清清秀秀,一個字一個字地寫成卷宗。
賈琮皺眉:“寧國府擴充院子佔了沿街宅基。
情況確實屬實?人證問過沒有?”
鐵牛答道:“問清楚了,這些都是陳年舊案,珍大爺倒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侵佔。
府上莊子多,銀錢也多,隨便打發也就是了,不過........
上樑不正下樑歪,那些管家也是貪墨的主兒。
有些民戶根本得不到勞錢,被奴才們上下其手,他們敢怒不敢言,根本敢告官。”
榮國府中的賈母,雖然做事偏心,但在大事上卻並不含糊。
就拿王嬤嬤爲例,即便賈琮不鬧出這事。
後來還是要被賈母下令打板子,嚴厲懲處,將其攆走。
此舉也彰顯了賈母在主僕之間的堅定立場。
奶婆子再怎麼尊貴,終究是下人,翻了天也不能大過主子去。
相較之下,寧國府比榮國府還要爛,更爲不堪。
冷子興曾與賈雨村說過,賈珍把寧國府都翻了過來,也沒有人敢來管他。
將鐵牛打聽而來的消息全部記錄在冊,賈琮打發鐵牛二十兩,合計三十兩。
對於自家小爺的言而有信,鐵牛愈發敬佩忠信起來,樂呵呵得收下,離開了。
賈琮放下思緒,往牀上連續做了一百個俯臥撐,五十個仰臥起坐。
夏天本來就悶熱,又多有蚊蟲,沒一會就渾身溼透了,遂去沐浴。
鐵牛、秦海進來點香,關好了門又出去了。
賈琮沐浴完後,又在窗下練了會小楷靜心。
把功課拿給西廂房的秦業看,才回房翻開卷宗,仔細思量。
首先是賈珍那個小妾,官妓佩鳳,是由司禮監掌印太監戴權親自下令放出。
賈琮一筆畫掉,這一條要不得:先不說戴權是否回過皇帝,但凡牽涉到戴權的字眼。
奏摺在司禮監就過不去,說不定連通政司都過不去!
其次,還有偕鸞的事兒,完全可以結底爲強搶民女,有她父母鄰里作證。
即使他們不敢作證也無礙,陳御史是能風聞,直接上奏天聽的的。
按照《大楚律法》,貴族強搶民女處以杖刑。
最後。
寧國府旗下的莊子,佃戶收租名目繁多,土地兼併、苛捐雜稅。
有些親戚、民戶把土地歸結到東府,偷稅漏稅這些可以大作文章。
除此之外。
還有無理侵佔民房,奴才上下其手,欺上瞞下,暗中剋扣不給銀子,想必底下的人積怨已久。
包括上面的那些佃戶,人心可用,稍加蠱惑。
賈琮有辦法讓賈珍身敗名裂,如果不是賈珍投了個好胎,有着國公府這個招牌掛着。
若不然,除去他爵位、族長的權力,賈琮自信能把他整死!
當然,現在就算想也是整不死的,還需一步一步來。
賈珍生、死,在賈琮心裏已經是定性了的。
主要他現在與賈府是分不開的,分家、分宗很難。
賈珍這個人就是個聲色犬馬,貪得無厭。
分不清是非,辯不明立場,留着只有害,沒有利。
紅樓夢有三幕,給寧國府的滅亡埋下伏筆。
其一是:秦可卿葬禮極度僭越,顯而易見,賈政都提醒不妥,賈珍卻一意孤行。
其二是:莊頭烏進孝進京交貢品,賈珍、賈蓉和他談及西府狀況。
說什麼王夫人應酬送不起禮物,王熙鳳更是窮的在和鴛鴦商量,要去偷老太太的東西。
接着,賈珍又模棱兩可的說了,他有一個生錢的辦法,是什麼辦法?
這個辦法便是其三:通過尤氏的耳聞目睹,暗示出賈珍、賈政都私收了江南甄家的贓銀。
那個時候甄家已經被查抄了,賈政、賈珍二人窩藏贓銀,作死程度何其之大!
而且賈珍窩藏贓銀,全都是拿來享樂而用的。
他們沒有一分一毫的居安思危、未雨綢繆。
只知道揮霍無度,藉着習武的名義,夜夜笙歌,公然賭博,醉生夢死。
那叫一個高樂呀,髒話爛話聽得尤氏都臉紅啐口了。
這就是所謂的貴族?
國公後代?
人上人?
如果真讓寧國公知道了賈珍這個不肖子孫的做法。
恐怕都會氣的把他從賈氏宗譜裏除名。
賈琮斟酌了半響,決定把能用的另抄一份卷宗。
做完這些事後,嘴角一揚,又動腦子編了幾齣故事。
次日一早。
賈琮給秦業請假,說是要回家一趟,這幾日雖有書信往來,但來回不過半天。
秦業慈和中夾雜嚴厲:“功課切記不可落下,你的破題。
縣試是足夠了,可離鄉試、會試還有差距。”
賈琮二世爲人,歷來對這種嚴厲不排斥。
回想一下前世,每每對嚴厲的老師恨得牙癢癢。
可直到畢業後才知道,這種負責人的老師才好。
那種恨也不過是當事之下的一種情緒發泄,事後一笑置之了而罷。
老師的嚴厲是一種負責的表現,他乖巧點頭。
秦業又嘆道:“爲師告病在家有些時日了。
朝廷命我領着營繕司的司官、工官,去永定河。”
“先生準備幾時出發?”
“仲夏就動身,你不必來送,待七八月再過來。”
秦業早知這個弟子幫他破費了不少,口上不說,卻打心底歡喜他的懂事。
地方治河一直是地方官的事,朝廷還有派遣工部官員外出的規則?
不過,秦業恐怕是懂這些東西,再說賈政都能幹學政,大楚朝還是不能拿明清死套的。
賈琮不無擔憂道:“先生上了年紀,出京多有不便,不如讓學生陪同去?
學生對治河頗有興趣,常言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學生會徵得家裏同意的。”
秦業微微點頭也覺有理,心裏想:“他這個年紀,有這種想法。
當真難得,八股再重也重不過國計民生.......”
秦鍾興沖沖地也要同去,秦業本不允許,但有賈琮求情,才勉強答應。
到底對兒子與弟子不同,老來得子不易,生怕兒子出一點事。
二人打點行裝,先回賈府。
路上,賈琮、秦鍾二人觀望市肆民風,心情頗爲開朗。
秦鍾想了一會,問道:“景之,你和阿姐莫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你多想了。”
賈琮擺了擺手,沒打算告訴他,秦鍾幫不上忙,知道了反而不好。
見他如此。
秦鍾也不多問了,回到賈赦院,請安拜見。
秦業書信裏對賈琮多是稱讚,邢夫人更不好責怪他,若換作以前,定要說他浪費銀錢。
邢夫人對秦鍾也是敷衍了事,她眼裏只有錢、面子,看不上秦鍾。
賈赦倒是十分滿意,晚上拿着書信又去賈政書房炫耀。
晴雯連月不見賈琮,初始時倒還真有些不習慣的。
原本還想要問問他的狀況,無奈賈琮說有急事。
匆匆上了兩杯茶,他與秦鍾又去寧國府了。
.........
“琮三叔沒跟你一同來嗎?”
秦可卿在花廳拉着小弟的手,噓寒問暖,只把他當成小孩子來對待。
“景之去找珍大爺了。”
秦鍾像個小貓兒似的在她懷裏蹭啊蹭:“阿姐,你怎麼不叫他師弟了?”
秦可卿伸出手指點了他額頭,嗔道:“秦府是秦府,賈府是賈府,輩分可不能亂。
錯不得,來,姐姐考考你近來可上進了沒。”
秦可卿起身來到長案前,輕卷衣袖磨墨。
秋眸卻不看硯臺,只盯着花廳外池塘的荷葉浮萍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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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府,正堂。
一搭卷宗擺在堂兄弟之間的桌上,隨意瀏覽,賈珍臉色越來越難看。
賈琮緊捏拳頭,一旁敲搭桌面,配合他初入少年的臉孔尤爲可愛。
他忽然痛心疾首:“珍大哥!這陳御史簡直是太囂張了!
完全不把咱們賈府放在眼裏!
他說,他原是西城的巡城御史,咱們又住在西城。
不管是國公府,還是誰他也有權力上奏,說是要直達天聽呢!這可如何了得!”
賈珍眉頭緊皺,略顯狐疑道:“琮兄弟,此事屬實?
你又是如何得知?
還有,那殺千刀的陳東生當真要參我一本?”
“何止是參一本?是好幾本啊珍大哥!”
賈琮解釋道:“說來也是機緣巧合,那陳御史見我八股文還做得不錯,便加以讚賞。
許我到他書房拜見,期間有客來,我無意間見了這卷宗,珍大哥是知道小弟南柯一夢開啓了靈光。
記性極好,回來便抄錄一份,馬不停蹄地回府......
珍大哥,小弟所言無半分虛假,真的是唸叨着您的安危啊.......”
賈琮咬牙切齒,憤憤不平,這演技可以拿奧斯卡了。
賈珍見他如此,還真信了幾分,畢竟他想破頭,都不會聯想到賈琮會算計他。
即便之前有賈琮鬥倒王熙鳳的事,可根本問題在於,他們兩人無齟齬、仇怨。
賈珍緊鎖眉頭,思量計策,臉色紅一會,白一會的。
人都是複雜的,賈珍在寧國府是陳王稱霸不假。
可實際上,他還是很在乎臉子的,那日心血來潮。
對秦可卿欲行不軌,被發現後立馬止住獸行,其中也正有此原由在。
還有原著中被尤三姐破口大罵、挖苦譏諷之時,他大臉臊的通紅,立馬落荒而逃。
也就是說,賈珍背地裏確實膽大,敢肆無忌憚。
可是在人前他還是有羞恥心的,自家人關上門怎麼玩都行。
如果那些個不法事件,被堂弟(外人)知道了。
他還有臉?
不自在啊!
除此之外。
賈珍最擔心的還不在此,他很有自知之明,說到底不過是勳貴之後。
有爵無權,若是被御史參上一本,皇帝盛怒,因此削掉爵位豈不是臉丟大了?
這種榮華富貴和權勢,他是最不想丟的。
賈珍胡思亂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計策來,只好朝賈琮問:“琮兄弟,依你看如何是好?
大哥知道你現在開了靈光、聰慧,再不比尋常孩子。”
“唉.......”
賈琮聞言卻故作唉聲嘆氣:“就是再聰慧,我也不過一介處世未深的黃毛小子。
到底讓那那陳御史發現了小弟這個舉動,我都懷疑人家是故意讓我發現那本卷宗的。
他說:倘若珍大哥放出秦氏,主張賈蓉與秦氏和離,他可以既往不咎........”
“嗯?”
賈珍眉頭一皺,陰沉道:“這件事兒怎麼還牽扯到秦氏了?”
賈琮眨了眨眼,苦口婆心道:“官場上的關系網,難道珍大哥還不明白麼?
既然咱賈、史、王、薛四大家族能夠官官相護。
那陳御史和秦郎中是同年進士,兩人關係好有何奇怪?
再者小弟也是有私心的,咱們同族人,既要有難同當,也須維護自家的門楣清譽。”
賈珍頓時不安起來,難道是秦氏此番回孃家與秦郎中暗示過?
秦郎中一氣之下再請了陳御史出面?
被彈劾這事兒是難說的,可能就此倒臺,也可能無事。
至於放出秦氏,怎麼可能!
精心策劃了這麼久,纔剛要得手.......絕對不行!
大不了屆時去求西府二老爺,請他出面讓王子騰幫忙說情。
然後再多送點利市、稀罕物給戴公公。
讓陳御史的奏摺卡在司禮監......最後騰出手來,再慢慢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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