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日常(2)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山花泡枸杞字數:3519更新時間:24/06/26 21:05:32
    榮國府東大院,處於後院的東北方位。

    此處有鱗次櫛比的一排排下房,專供西府的下人奴才們居住。

    西邊是一片園子,不比寧國府的會芳園差多少,這裏場地空曠,很適合放紙鳶。

    一行人裏,最活潑好動的要數年齡最小的賈惜春。

    園子裏的牡丹、紅梅、杜鵑、白玉蘭,無論綻放與否,空氣都顯得清新、典雅。

    迎春、探春、惜春和薛寶釵她們早去園子空處放線,風箏是寶玉叫茗煙從外面買進來的。

    司琪、晴雯、襲人、入畫、侍書等丫頭也都跟着主子們過來了。

    賈琮並未着手放風箏,只在一旁靜靜觀賞,他畢竟擁有與這副身體年齡,完全不相稱的靈魂。

    所以玩性自然不大,主要是難得有這份空閒、熱鬧。

    只拖起一隻鳳形紙鳶,在臨水亭那兒看衆女嬉戲。

    不遠處的寶釵已邁步到溪邊芭蕉叢,白嫩的圓臉仰視天空,一邊在拿扇子輕扇。

    這一幕與紅樓中寶釵撲蝶的情景,何其相似。

    賈琮心中感慨,平日裏沉穩端莊的薛寶釵也有天真一面吶!

    說起來,她的年紀放在後世也不過是個初中生。

    耳畔旁不時傳來銀鈴般悅耳動聽的歡笑聲,賈琮目光稍有失焦。

    “如今投身紅樓世界,宛若闖進了一個奼紫嫣紅的女兒國。

    而在這些女子中,會有屬於我的那位佳人嗎?”

    賈琮想着想着,不禁搖頭失笑,前方的未知道路,即非白也非黑。

    只在一層灰中蘊含着數不清的艱難限阻、荊棘滿地。

    這副身體還小......情情愛愛之事,實在不合當下思憂。

    “琮弟!”

    賈琮正值神思飄忽之際,忽聽身後傳來一道女聲女氣的嗓音,轉身望去卻是賈寶玉湊了上來。

    還不等他開口,就見賈寶玉面露激動的說道:“琮兄弟,晴雯跟你急過眼嗎?

    她脾氣爆裂,你如果實在受不得,不妨叫她回來罷。

    說起來,當初老太太吩咐下來,讓晴雯去你那裏伺候,我都不順心了一夜呢。”

    原道是林黛玉懶怠動彈,獨自在臨水亭繡墩蹲坐下。

    賈寶玉礙不過便陪着她了,李紈也沒去,沒那興致。

    此時聽着大臉寶這番不過腦子的混賬話。

    賈琮平靜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房裏的事,就不勞寶二哥多心了。”

    “哦,也對。”賈寶玉聞言頓時焉了,面上難掩失落。

    見他沒由來的熱情碰了個冷竈,垂頭喪氣的模樣。

    左下繡墩上的林黛玉嗔怪白他一眼,掩嘴笑碎道:“你這般不着調的話,換成我也不依的。”

    賈寶玉撓了撓頭,只是嘿嘿笑着,沒接話。

    賈琮有些納罕的瞥了女孩一眼,林妹妹還會幫着外人說話?

    黛玉今兒一身翠荷色襦裙,披着一件白底刺繡綠萼梅斗篷。

    罥煙眉下一剪秋水盈盈的明眸,忽然說道:“琮三哥忠愛那些八股時文。

    前兒寶姐姐出了一題,我也想到一道,定然沒人破得出來。”

    見林妹妹發話了,賈寶玉立刻插嘴的討好道:“妹妹快說,我來破。”

    一旁的李紈見此徐徐搖頭,不禁暗自失笑:“林姑娘有爭強好勝之心。

    寶兄弟又哪裏懂得時文、破題,不過都是小孩心性罷。”

    說到底黛玉還是個不及豆蔻之年的小姑娘,父親“林如海”又尚在人世。

    當下的性子自然也開朗許些,還沒有那麼多傷春悲秋。

    “我這道題目十分簡易,不像寶姐姐那般刁鑽四書全佔齊了,你們可聽好了,就兩字兒:子曰。”

    說完。

    林黛玉美眸瑩光中閃爍着一絲狡黠:“你們破呀,我就不信誰能破得出來!”

    有才華的人,無有對象傾訴,是非常悶慌的。

    賈寶玉聞言瞬間垮起了個批臉,一陣抓耳撓腮、思來想去。

    硬是想不出來幾句精闢的,最終只得連連誇讚林妹妹聰穎。

    林黛玉低聲道:“蠢材!蠢材!”

    “子曰,孔子之言,也就是“孔子曰”,皆以“子曰”

    理解破題的要義,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指“孔子說”,並不是多麼難啊.......”

    賈琮頓了頓覺得無聊,便道:“承蒙林妹妹褒獎,今兒個咱們是過來玩的,就不必再多費腦子.......”

    林黛玉頗覺無趣,只當是賈琮被自己難住了。

    她天性率真,情緒都寫在臉上,微微得意,心情大悅。

    見林妹妹和賈琮只說了幾句話就笑了。

    賈寶玉立刻就不滿了,暗暗撇嘴:“我才是榮國府的中心,林妹妹幹嘛要去和賈琮說話?

    還好賈琮不像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俗人,一介俗人而已!”

    寡嫂李紈俏立在一旁靜默旁觀,脣角帶笑的看着他們。

    她青絲高挽、端莊嫺雅。

    賈琮沒再理會寶黛二人,目光微睨。

    罕見的能有這般近距離機會,打量眼前這個俏寡婦。

    只見李紈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身姿窈窕、容顏嬌美。

    秦可卿是輕熟,李紈便是真正的成熟,橫髻插釵,鼻面膩白。

    周身收拾的極爲素淨,氣質外顯端莊冷冽,包裹在素裙裏的勻稱身段熟魅火熱。

    裙襬後的臀兒渾圓隆起,蜜桃似的繃起一道細長裂口,誘人非常。

    “嘖,好像能理解賈珠爲何英年早逝了。”

    賈琮賞心悅目的打量了兩眼,便老實地收回目光。

    非禮勿視,點到即止!

    畢竟今生不同前世,行爲舉止最是講究。

    在前世,大街上光明正大的看美女,那叫欣賞。

    放在當下就是輕佻、無禮。

    何況這個人還是原主的堂嫂?

    要不說凡事得有個分寸,賈琮剛擺回一副謙謙君子的姿態。

    李紈的眸光就移了過來,朝他輕笑道:“蘭兒跟着琮兄弟,近來學業有所長進。

    你得閒了也過來教教他,那孩子不大說話,不單他悶,我也悶得怕。”

    “珠大嫂子且放下心來,依我來看,蘭哥兒定是個冬溫夏清、孝子賢孫的人兒。

    待來日舉業飛黃騰達,大嫂子不僅貞節牌坊少不了。

    蘭哥兒還能給你掙一個誥命回來,那才是真正的揚眉吐氣。”

    這番話着實說到李紈的心坎裏去了,她點頭致意:“你這孩子,真會說話。”

    寶、黛二人皆偷笑着,賈琮無語至極,這語氣當真是把我當成小孩了?

    擡頭眺望亭外半空中幾隻隨風飄翔的風箏。

    賈琮不自覺間心有所感:“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

    兒童放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

    “好詩!”

    林黛眼前一亮,玉手一拍,口中念念回味:“用詞淺白,輕而易懂,但卻別有一番味道。

    琮三哥這首詩快比得上王摩詰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了!”

    “不錯,我聽着也是好的。”亭下芭蕉邊的薛寶釵,聞之也是目泛異彩。

    賈琮沒有接話,稍顯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他是在沒有想裝逼的想法。

    完全是觸景生情,脫口而出。

    賈寶玉在一旁撇嘴,聽得嫉妒不已,十分不服氣的也想作出一首更好的來。

    奈何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句應景的好詞兒。

    腦子裏只有那些情情愛愛的虎狼之詞。

    正在大臉寶暗惱不悅的當頭,賈琮已經行出亭子。

    找準風向,放了一小段線,快速朝前跑了幾步。

    原本靜默不動的風箏,乍然間便升翔而起。

    賈琮站在原地,擡頭看着漂浮半空的風箏。

    有節奏的將手中線業全部放完,鳳形紙鳶展翅高飛,青雲直上。

    與其他的幾隻描繪着,老鷹、蜈蚣、蜻蜓、蝴蝶等各色奇形怪狀的風箏。

    爭先恐後的同類爭相纏繞,引得姐妹們連笑帶罵。

    賈琮操控着線將風箏從中拉出來,鳳形紙鳶隨即飄向東邊。

    好巧不巧,東邊恰有一隻凰形紙鳶,兩隻同類竟然莫名的互相吸引,漸行漸近。

    這一幕尤似公鳳凰歷經千辛終於尋到了母鳳凰。

    當下又正直春天,萬物復甦之季,兩隻鳳形風箏猶如乾柴烈火,立刻便絞在了一起。

    東邊的那只紙鳶飛得很高,賈琮一時間並不好調控。

    冒然收線回來。

    反倒要把別人的給拉下來,賈琮纏持了一會,只得無奈一笑。

    把線扯斷,隨它去罷。

    衆丫頭見狀皆笑了:“琮三爺的和東府那只配成一對了,也不知那一隻是誰的?”

    襲人朝問晴雯說道:“那是你家爺的,你不叫他去賠罪?說不定是東府的奶奶?”

    “他緣故又不是有意的,去賠什麼罪?就算是東府奶奶的,可曾會這般小氣?”

    晴雯坐在美人靠上懶懶地看着別人玩,兩手一拍白了襲人一眼又道:“寶二爺在那裏,你不跟着他?”

    襲人仍是和顏悅色的笑了笑:“好姑娘,你跟我做什麼慪氣?橫豎我可沒得罪了你。”

    “呵,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那麼多丫頭,你偷偷和寶玉做的那些事。

    別以爲我不知道,這會兒裝得跟沒事兒人似的,就屬你最賢惠?”

    晴雯冷言諷笑道,不帶半分情面。

    襲人登時羞臊的臉紅,藉故避開了晴雯。

    賈琮近來經常去東府練習騎射,珍大奶奶、小蓉大奶奶都不是個難說話的。

    姐妹們瞎起鬨,偏要看熱鬧,那邊的線還沒放,賈琮告辭從後門出去。

    榮國府和寧國府同在一條寧榮街上,兩府的中間是一條長長的夾道,圍牆堆得老高。

    他這副十一歲小身板再矯捷靈動,也爬不過去。

    只得仰望着那只還漂浮在半空的鳳凰,以此摸索着位置。

    一路跑到東府天香樓,正巧秦可卿和兩個丫鬟,瑞珠、寶珠。

    三女俏立在二樓憑欄,那線就在秦可卿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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