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俏晴雯(1)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山花泡枸杞字數:2272更新時間:24/06/26 21:05:32
    他雖文不成武不就,完全聽不懂八股文其中的玄妙。

    但卻知曉這個族叔長輩爲人還算剛正,不至於會哄騙於他。

    賈赦佯裝能聽懂的樣子聽完後,親自將賈代儒送至門前。

    然後轉身便與邢夫人聊了幾句,賈赦想了想決定等放衙後去找弟弟賈政商議一番。

    賈代儒的話幾乎十有八九,爲何還要去找賈政?

    因爲賈政是在朝官員,從五品工部員外郎。

    平日裏雖養了一幫清客相公在府上作畫閒談。

    但不代表他沒有人際關係的往來,賈政自是有結識的名士、進士......

    反觀他賈赦肚無點墨/無實無權,整日遊戲於山間水秀,素股空林,誰看得上他?

    至於賈赦和賈政之間的兄弟關係又是如何呢?

    只能說遠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就像如今的賈璉和賈琮的關係一般。

    ........

    賈政有兩個書房,一個位於南向大廳的外書房,一個在內院西側的內書房。

    平日裏除卻在工部都水司當值的時間。

    他一般都在內書房“夢坡齋”與一衆清客相公們談論經史子集。

    申時後當差回來。

    賈赦便拿着狗吠給賈政品讀,並且道明來意。

    賈政仔細驗看,看完不由拍案叫絕,道:“收尾的束股呼應全題,寫得好啊!”

    說完,又看向賈赦:大哥,琮哥兒此篇狗吠已得八股三昧。

    確實不必在族學繼續荒廢,畢竟族叔能教的也有限。”

    “爲兄也正是此意。”

    賈赦面露欣喜道:“弟亦可有良選?”

    賈政捋須沉吟了片刻,看向賈赦道:“我在工部都水司當值,識得營繕司有一人爲官清廉剛正。

    乃是三甲同進士,我即刻修書一封,大哥可攜琮哥兒去拜見他。”

    賈赦眉頭一挑:“此人是誰?”

    賈政淡淡:“是工部營繕郎秦業,秦郎中還和東府珍哥兒是親家,其女正是秦氏。”

    說完,他便拿起小豪沾了墨水,開始下筆寫信,筆力剛勁,一氣呵成。

    賈赦懸着的心落下,笑道:“繞來繞去,竟然是一家人。

    那便讓琮哥兒先去一趟東府,然後再去秦府。”

    工部分爲四個清吏司,營繕清吏司、虞衡清吏司、都水清吏司、屯田清吏司。

    營繕郎屬於“營繕司”,除了上面的尚書、侍郎、“郎中”就是一個司一把手,正五品。

    賈政入工部學習的時候是主事,六品官,如今升爲員外郎也堪是從五品。

    員外郎就是郎中的副官,即佐貳官,秦業比賈政要高上一級。

    賈政正色道:“琮哥兒是弟之子侄,也是賈氏一族中的後起之秀。

    往後若取得功名,弟亦與賈氏與有榮焉,還望大哥好生督促。

    勿要兒戲,否則日後泯然衆人,豈非傷春悲秋/徒增遺憾。”

    這個弟弟說話從來都是這般一板一眼,不苟言笑。

    賈赦倒也習慣了:“我省的。”

    賈政擰着眉頭,覷着走出書房的兄長,心裏異常複雜。

    當年長子“賈珠”也是八股文才,寒窗苦讀,挺過了童生三試獲得生員功名。

    娶前任國子監祭酒李守中的女兒李紈爲妻。

    兩家本是門當戶對,卻沒想到.......人生得意,一朝病死。

    唉.......若是賈琮換作寶玉.......?

    罷了!

    老太太寵溺孫兒,連他都不能插手管教.......那個孽障啊!

    賈政心裏不是個滋味,遂又想到順天府下轄的永定河發了洪澇。

    固安、良鄉、永清,三縣皆受到波及,順天府尹呈上奏本。

    聖上已經下令工部都水司、營善司拿出穩固堤壩的條陳.......

    賈政拿着那篇犬吠給一衆清客們品讀。

    程日興、單聘人、詹光等幾位清客相公們,搖頭晃腦地品讀賈琮的狗吠。

    不絕於耳,接連誇讚。

    “由是國風十五,而盧令志美,獨誇東海之強。”

    “此句甚好,甚好啊!賈世兄此文大有生員之相。”

    短短兩天時間,賈琮寫出得這篇合格八股文。

    不僅得到族學太爺、政老爺的誇獎、推崇。

    同一時間,各種才華橫溢、夢靨靈光的詞彙字眼。

    如同迅雷一般,迅速傳遍賈府上下。

    院裏的銀杏樹發芽了,猶如羞澀的少女含苞待放/展露初顏。

    嫩芽在陽光的照耀下,逐漸變得飽滿而富有光澤。

    都說雨後春筍,院子裏草坪中的竹筍也開始嶄露頭角。

    竹筍的外殼佈滿濃密的細毛,像是披着一層蓑衣一樣。

    “啪!”

    一顆白子落在棋盤,石桌棋枰擺在樹下,右旁天井、木桶、軲轆已破舊。

    賈琮坐在石墩上,手中捻着一顆黑子,皺眉沉思。

    這小院兒以前就是空着備用的,否則也輪不到他。

    棋桌對面的是賈蘭,整盤圍棋四方大亂。

    勢意全無,只能在中盤廝殺,他每落一子都得思索許久。

    賈蘭小眼睛偷看賈琮神色,語氣認真道:“琮三叔,孃親讓侄兒跟你多加學習。

    她說父親當年下場科道,也是像琮三叔這般廢寢忘食/日以繼日。”

    “你親眼見過你父親嗎?讀書一事並非埋頭苦讀便可與付出所得正比的回報。

    天下三百六十行,唯獨學習一事最講究天賦,否則難得考上秀才。

    懸樑刺股,十年寒窗,仍有無數人科場上鎩羽而歸。

    族裏太爺窮奇大半生止步童生不能寸進,三年一場的院試,那可就是三十年啊.......”

    賈琮語重心長的說教完,摸了摸賈蘭的頭:“你也不必事事都學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

    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活學活用方纔爲正。”

    賈蘭用力地點頭:“我的確不大記得父親了,蘭兒聽琮三叔的。”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賈琮看着小賈蘭乖巧懂事的樣子,這不就是早熟麼?

    當然,對比那些吃不飽飯,讀不起書的孩子來說。

    賈蘭也很幸運,李紈的月例銀子並不低,母子倆加起來一個月有四十兩。

    比王熙鳳多了好幾倍,妥妥富婆一枚啊。

    而且李紈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會躲禍事,早早守了寡卻沒她什麼壞事。

    而賈蘭沒有父親這棵頂樑柱在,性格的內向、“牛心古怪”也難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