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來，殺戮吧

    “！！”

    聽着對面的人自報身份，源稚生的目光瞬間變得警覺起來。

    猛鬼衆一直是蛇岐八家的心腹大患，這一點毋庸置疑，雖然他們推測過猛鬼衆的領導者中有‘王將’存在，但也僅僅是推測而已，對方藏得極深，根本沒有露面過。

    但現在這是怎麼一回事？

    爲什麼……猛鬼衆的王將會出現在這裏？而且最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爲什麼孫浩然這個來日本不久的外人會認識這個連他這個身爲蛇岐八家少主的人都從未見過的猛鬼衆的領導者！？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終於，源稚生還是忍不住問道。

    “還沒明白麼？”

    孫浩然無奈的搖頭，調侃道，“這是個陷阱。你們蛇岐八家被人家當槍使了。看樣子你們蛇岐八家內部並不像是表面上那樣團結啊？”

    “……”

    面對孫浩然的調侃之詞，源稚生聞言沉默以對。

    他早想到過蛇岐八家內部存在叛徒了，但就像老爹說的一樣，現在的局面很複雜，因爲公司的到來局面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形式，三方互相牽制，並沒有哪一方是絕對的敵人與朋友，想必即便是猛鬼衆也不會想讓這些來自公司的外人參與進來攪局吧？如果光是以‘一致對外’爲出發點，他們蛇岐八家或許甚至應該優先考慮和猛鬼衆合作。

    就像現在的王將如此彬彬有禮的朝着他打招呼，說不定他提出合作一起把公司的人埋在這兒對方應該會很樂意同意合作。

    但是現在源稚生哪裏敢做出這樣的決定？

    身邊這個男人就尼瑪跟個怪物似的，前不久才對方才親切的提醒過自己別把路走窄了！不敢動不敢動。

    他想他現在還是暫時選擇靜觀其變比較好，什麼都不做，就不會犯錯。

    “行了。”

    見源稚生選擇保持沉默，孫浩然也不打算爲難對方，上前一步來到衆人之前，凝視着不遠處的王將，伸出手指淡淡的勾了勾，“自我介紹也給你時間做了，有什麼把戲就使出來吧，速戰速決，本大爺沒工夫在這裏陪你耗。”

    他對赫爾佐格這個傢伙可以說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因此並不想浪費時間與一隻臭蟲廢話，如果不是因爲身邊還有自己人在場，而且擺在面前的是並不是這個傢伙的本體，現在他就已經連同着這座神社將眼前這個噁心的臭蟲一起給碾碎了。

    孫浩然可不信赫爾佐格敢這樣大搖大擺的用本體站在一個像自己這麼危險的敵人面前，這老東西沒這個膽量。

    不過他倒是挺好奇對方這樣有恃無恐的將他們引過來究竟準備了什麼樣的‘禮物’。

    “來吧，我給你時間展示自己的才藝。”

    “呵呵……‘才藝’麼？”

    王將聞言似乎覺得有些好笑，“孫君，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囂張？”

    “當然有，幾乎每個見到我的敵人都是這麼說的。你猜他們的結局如何？”

    孫浩然淡淡的笑着，在背後打着手勢。

    張楚嵐看見這手勢頓時會意，示意源稚生還有馮寶寶跟着自己退出這座神社。

    他知道，要不是因爲他們三人還在場，大哥早就已經動手了，哪來這麼多廢話。

    “好了，現在閒雜人等也已經退場，你準備好了麼？老東西。”

    待到其他幾人的身影消失在神社中，孫浩然扭着脖子捏着拳頭，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冰冷下來，刺耳的骨爆聲不斷響起，讓人感到心顫。

    “孫君對我好像很有敵意呢。”

    王將聽着孫浩然說話的語氣不禁感到更加疑惑了。

    他很好奇爲什麼這個男人從見到自己的那一刻起，就感覺好像很瞭解自己一樣。

    公司的手，是什麼時候伸到這邊來的呢？又究竟對自己調查得有多深入？

    “誰會喜歡像你這樣藏頭露尾的傢伙？”

    孫浩然冷漠的迴應着，漆黑的霧氣逐漸升騰，凝聚成‘鬥神鎧’覆蓋全身，“我可是給過你機會了，什麼都不做的話，現在就去死吧！”

    咔——

    下一刻，兩道碎裂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一道是孫浩然剛纔所踏的地板，另一道是王將臉上那慘白色的面具。

    孫浩然並沒有過多的廢話，話音落下便已經來到了王將面前捏住對方的臉將其整個人凌空拎起來。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因爲王將似乎並沒有打算反抗，根本沒有絲毫要掙扎的動作。

    這讓孫浩然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冷漠了。

    果然這只是一具傀儡而已，對方根本不會在乎一具傀儡的死活。

    這正是赫爾佐格噁心人的地方。

    即便你再憤怒再想將這只臭蟲徹底捏死，但對方就是藏頭露尾死活不出來，表現得太過急躁反而是讓人看了笑話。

    好在穿上‘鬥神鎧’之後的孫浩然全身上下都被漆黑的鎧甲所覆蓋，根本沒有人能看見他此刻陰沉的臉色，而他的動作也僅僅像是輕描淡寫的在準備捏死一隻螞蟻。

    噗——

    既然手中的‘王將’完全沒打算反抗，也似乎並不想繼續再說什麼，他也沒必要繼續耗下去，捏住面具的手微微用力，頓時鮮血四濺。

    “……”

    神社之外的源稚生等人透過敞開的大門看着這殘忍的一幕臉上的表情都沒有太大的波動。

    不知情的他們只是感覺是不是太過容易了一些，對面好歹也是那什麼‘猛鬼衆’的領導者，就是這麼出來送人頭的？

    但是轉念一想，此刻的‘王將’面對的是孫浩然這樣的怪物，似乎一切又稍微變得合理了一些。

    只是總感覺還是有哪裏不對勁。

    很快，他們明白了是哪裏不對勁。

    呼——

    一陣陰風吹過，包括身穿着‘鬥神鎧’的孫浩然在內，所有人都幾乎同時感覺到了一陣背脊發涼的寒意。

    這並不是錯覺，而是因爲的確有什麼事情正在發生。

    只見以孫浩然腳下的位置爲中心，‘王將’死後流淌的鮮血開始不斷的在地上蔓延，而且似乎是遵照着某種特定的軌跡。

    “這是……”

    源稚生等人也察覺到了異樣，因爲那鮮血此刻已經沿着門口蔓延到了神社之外逐漸將整個神社都包圍起來。

    “陣圖？”

    張楚嵐看着地面繪出的血紅色詭異圖案，忍不住又後退了幾步。

    “我覺得我們還是再退遠點吧？總感覺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他精通雷法也算得上半個道士，這地上的圖案此刻散發出的詭異氣息讓他感到極度不安。

    似乎有什麼象徵着不詳的東西正在孕育。

    轟——

    伴隨着陣圖逐漸形成，整個神社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身處其中的孫浩然微皺着眉頭環視着周圍。

    張楚嵐等人無法感知到神力，所以或許並不清楚剛纔那道陰風的真正面目。但擁有神力的他此刻正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有‘東西’來到了神社裏。

    這是七道極爲相似的氣息，不，應該說他們根本就是同源的氣息。

    感受着這七道氣息的到來，一切似乎都變得清晰明了起來。

    “原來如此……‘七福神’麼？”

    孫浩然若有所思的擡起頭望向神社深處的神龕處。

    他在進來之後就感覺這裏的神龕相比普通神社有些詭異了，現在他好像明白了。

    這裏的神龕遠比普通用來祭拜的神龕要大，原本被放在神社中的神龕應該是用來放置神明的雕像供人參拜的。

    然而這座神社很顯然並不需要有人參拜。

    而這座神龕也自然和外面的神龕不同，它的作用並不是用於祭拜，而是……一座棺木。

    這大概是‘七福神’原本應該沉睡的地方。

    或許之前遇到的‘七福神’並沒有欺騙他，他們真的是‘神祇’，是失去了神軀只剩下神魄的神祇。之所以會顯得如此羸弱，大概是因爲所寄宿的軀殼限制了他們。

    之前那幾具軀殼應該只是赫爾佐格爲了實現自己的野心，嘗試混合龍血與神力的實驗產物。

    別人或許不清楚赫爾佐格的目的，但有着前世記憶的孫浩然對這個老家夥無比瞭解。

    在前世的記憶中這老家夥就在嘗試着通過繪梨衣篡奪白王的權柄取代‘神’的存在，而這一世這個世界存在真正的‘神祇’，發現了這座神殿遺蹟的赫爾佐格怎麼可能經受得住這樣的誘惑？

    此刻孫浩然不得不感慨，人心的慾望有時候或許真的比‘鬼神’還要可怕。

    因爲這原本沉眠於此的‘七福神’，大概此刻就是赫爾佐格的棋子罷了。

    咔——

    伴隨着清脆的咯吱聲，鮮血侵染的神龕上的‘門’緩緩張開，此刻的神龕中已經不再是原本七福神的胚胎了，在此間神魔封禁的時代，‘神’想要復甦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爲天地間根本就沒有能夠讓祂們孕育新的身軀的力量。

    但詭異的是此刻的神龕中卻躺着一道完整的身影。

    那是如同孩童般稚嫩的身軀，一具膚色慘白的男孩屍體，從他身上，孫浩然感覺到任何生命該有的氣息，就像他原本就是一具屍體，從被創造之初就‘無生無死’。

    沒錯，這當然不是真正的神自己孕育出來的身軀，而是赫爾佐格結合龍血與神力進行實驗創造出來的最高產物，一具人造‘神軀’。

    它只是純粹爲了容納神魄而被創造出來的空殼而已，從未生過，自然也不曾死去。

    不得不說赫爾佐格在某些方面真的算得上是天才。

    以人類的力量重現神軀最大的難題大概就是這個世界已經不存在‘神’，不可能有參考的樣本。

    但他竟然靠着在這座遺蹟中找到的容納神魄的胚胎，再以龍血代替神血創造出了類似‘神軀’的替代品。

    當然，這樣的‘神軀’並不完美，但大概也已經是此刻這個世界最適合用來容納神魄的軀殼了。

    實際上在發現‘神魄’的時候，赫爾佐格意識到了自己原本的計劃中最大的漏洞。

    原本他是打算以‘繪梨衣’爲祭品鑄就‘神軀’成爲新的‘白王’新的‘神’，但神魄的出現提醒了他……光有軀殼是不夠的。

    擁有神的力量，卻沒有神之心，註定無法成爲真正的‘神祇’。

    換句話說某種程度上講，‘神之心’遠比軀殼更加重要。

    就像此刻的七福神一樣，即便肉身泯滅也依舊能夠以神魄的形式存在，雖然孕育新的神軀是個很大的難題，但他們是神的事實依舊不容辯駁，總有一天，他們會重臨世間。

    比如……就在此刻。

    “凡人——爲爾等的不敬，懺悔吧！”

    重疊在一起的恢弘聲音響徹整個地下空間。

    咚——

    那顆從未跳動過的心臟被神力所喚醒。

    伴隨着七道神魄的涌入，神龕裏的男孩睜開了眼睛。

    明明爲‘福神’，但祂的眼中卻只有‘暴戾’‘怨恨’‘憤怒’等負面情緒，讓人只能感受到透徹心扉的恐懼。

    ‘七福神’，是傳說中司掌福氣的七位神明，然而就像孫浩然之前提到過的，七福神的原型是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八仙，本位八位神祇。

    因此實際上即便是在日本，七福神最開始的傳說也應該存在着第八位神明，世稱‘八福神傳說’。

    然而傳說終究只是傳說而已，事實如何沒有人真正瞭解。

    那麼……七福神真的存在第八位麼？

    此刻或許孫浩然能結合眼前正在發生的‘神蹟’給出答案。

    那七道神魄的本源是一體的。

    也就是說……在根本上，七福神就並非是‘七位’，而是僅僅存在‘一位’。

    這似乎就涉及到另一個日本神話傳說了。

    在這個傳說中，那一位一旦降世，將帶來天絕福逝的滔天災難。

    所謂否極泰來，物極必反。

    祂明明身爲‘福神’，卻帶來毀滅與殺戮。

    其名爲——零福。

    ‘嘎吱——’

    骨骼頓挫的聲音響起。

    躺在神龕中的男孩以雙腿爲支點緩緩挺起整個身形，那原本顯得瘦弱而稚嫩的身軀之上此刻似乎因爲充盈着無與倫比的神力變得膨脹起來。

    披散的長髮在無風自動，祂扭動着脖子與關節活動着這新的‘神軀’，那張原本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逐漸勾起猙獰的弧度。

    男孩燦爛地笑着，朝着孫浩然的方向伸出手：“來——殺戮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