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人類選擇

    “好啦好啦……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我覺得明非他們能活着回來便已經很不容易了，他們可是同時面對龍王和公司兩邊的壓力啊……”

    此時古德裏安尷尬地笑着打着圓場。

    對於這次作戰的內幕他身爲路明非導師自然很瞭解。

    公司一方可是有着孫浩然那樣的怪物，並且對方表明了態度不會任由學院的人在國內動那位龍王，要動也是公司自己來。

    而且大地與山之王本身便是個很難解決的麻煩。

    說到底他們學院歷史上還真沒有完勝龍王的戰役，這本就是一場沒有把握的挑戰。

    重重困難之下，這三個可以算得上他們學院目前最優秀的學生，能夠完好的回來，便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哎……”

    最終在衆人一陣無奈的嘆息聲中，卡塞爾學院衆人只好接受失敗，迎接他們最優秀的學生。

    同時也意味着他們放棄了對大地與山之王的討伐，將處置權讓給了公司一方。

    ············

    昂熱驚奇的發現，自從路明非、楚子航和凱撒從中國回來之後，似乎都發生了一些變化。

    具體體現在這三個孩子之間的關係似乎好了許多。

    他原本只知道路明非和楚子航的關係不錯，畢竟路明非現在是獅心會的人，再加上他們來自同一個祖國，關係好很正常。

    楚子航和凱撒自然不必多說，兩人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便是競爭關係。

    而路明非自從入學不久在凱撒的舞會上鬧過一場之後一直不怎麼敢面對凱撒，平日裏走路多半都是躲着凱撒走。雖然凱撒本人似乎並沒有那麼小氣。

    總之兩人之間的關係原本是挺尷尬的。

    但這次從那邊回來之後，似乎關係好了許多。

    這三個小家夥，似乎達成了某種同盟？

    具體情況昂熱無從瞭解，他只能暫時將這認爲是這次失敗唯一的收穫，即讓原本不怎麼和諧的學院學生裏最強三人組變得更加團結了。

    他認爲這或許是‘強敵效應’，簡單來說就是弱者在面對強敵的時候會遵從自然法則選擇團結一致。

    而三人大概是在國內被孫浩然那個怪物狠狠收拾了一頓，意識到實力的差距後所以選擇團結一致，最後在並肩作戰後關係變好了起來。

    實際上他猜對了一半。

    三人的確並肩作戰之後達成了一致，但不是爲了應對孫浩然這個強敵，而是爲了應對昂熱無法想象的局面。總之他們已經和孫浩然達成了一致，對於學院屠龍的遊戲已經沒有多少興趣了。

    如果讓昂熱知道了三人心中的想法，大概會直接氣得吐血。

    因爲他剛剛才接到了疑似有關於新的龍類復甦的消息，正準備派三人去看看。

    說起這個消息的來源，昂熱不禁感到一陣頭疼。

    他合上寫着路明非等人的觀察日記的筆記本，環視着會議桌兩側的男人們。

    雖然他對外宣稱自己是在巴黎參加衣香鬢影的舞會，但實際情況卻是他現在正在校園下方120米深處的會議室裏開會。

    這場會議實在讓他很不情願，正因爲如此，他才會在會議上走神思考關於路明非幾個人的情況。

    沒辦法啊，如果你在開會的時候面對的卻是一羣制服男你又當如何應對？

    先別急着說刺激。

    眼前這羣可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制服男，是特麼清一色穿着全封閉生化防護服，腳蹬膠靴，防護眼鏡，呼吸器，便攜式氧氣罐一應俱全的男人！

    這能讓人有好心情嗎？

    昂熱此刻感覺自己就像是病原體一樣遭到這幫重度潔癖的傢伙嫌棄，這幫傢伙甚至不願意與他一同呼吸這個空間的空氣！

    這算什麼鬼會議！？

    “親愛的先生們，在會議開始之前我能先請教你們一個問題麼？”

    昂熱有些無語的問道，“爲什麼你們每次跟我開會都要這副打扮？”

    沒錯，這些個傢伙這樣對待他已經不是頭一次了，這讓他無比鬱悶。

    “這讓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個骯髒的病原體，你們甚至不願意跟我呼吸同一個空間裏的空氣。”

    “哦，我親愛的校長，請不要介意，您當然不是病原體，病原體是指能致病的微生物和寄生蟲，您跟它們在生物學上不是一個分類。”有人更正了昂熱在科學上的無知。

    “我這是比喻，懂嗎？你們這幫搞科研的難道就沒有一點幽默細胞麼？”昂熱無語的撇嘴，忍下這口氣，“我想表達的是——既然我不是病原體，你們爲什麼還要這樣全副武裝呢？”

    “我們只是對校長您的體味過敏而已，老實說您在瓦特阿爾海姆相當於一個污染源。每次跟您開會的時候，我們都會把電離空氣淨化器開到最大功率，但奈何您身上的體味實在太過強大了，我們只能像這樣全副武裝才能避免聞到這樣的味道。”有人一邊說着一邊打量着昂熱，像是人類在打量一個臭烘烘的白毛猩猩。

    “那不是什麼體味，那是我用的特調香水！”昂熱又忍了，他不想跟這幫滿腦子只有爆炸的野蠻人談論品味。

    “那是香水？”有人對此感到異常疑惑，“可是根據我們用儀器分析的結果，這種味道中混合着土耳其烤肉、紫菜濃湯和發黴奶酪的氣味，校長您對香水的品味可真……別緻。”

    “是檀木香、海苔香和新鮮雪茄葉的氣息……”昂熱快要忍不住了，這幫傢伙竟然還真把他當做病原體研究過，甚至分析過他身上的味道，“先生們，我身上的味道大概不是這次會議討論的重點吧？”

    “您說得對，但這話題不是您提起來的嗎？”

    瓦特阿爾海姆衆人面面相覷，一陣疑惑。

    “……”

    昂熱無言以對，所以到最後倒是他的不是了？

    算了，他真的不想和這幫瘋子繼續待下去，於是打算趕緊進入正題，開完會好離開這個鬼地方。

    沒錯，這個連昂熱都覺得是鬼地方的地方，正是學院裏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瘋子中的瘋子聚集地，裝備部·瓦特阿爾海姆。

    瓦特阿爾海姆，在北歐神話中的意思是‘侏儒之國’，這裏的侏儒並非貶義，而是指的那羣世界上最頂尖的矮人巧匠。

    在神話傳說裏，衆神的武器都是由這些矮人們打造的。

    裝備部的瘋子們以此爲他們的部門命名，是爲了顯示他們十足的驕傲和自豪。

    雖然昂熱屬實不知道滿腦子都是爆炸有什麼好自豪的地方，但一想這幫傢伙都是瘋子，又感覺自己不能理解竟然能證明自己是正常人，這下那些總認爲自己是瘋子的傢伙總沒什麼話可說了吧？

    “好了先生們，我們還是來談正事吧，關於你們發給我的那份‘具有威脅性質’的郵件，老實說我在讀這封郵件的時候，覺得你們是在催我回來立遺囑。”

    昂熱一想起這封讓他火急火燎從宴會上趕回來的郵件的開頭‘死神正向你逼近’就感到一陣無語。

    “……”

    一提到要進入正題了，會議桌上突然間安靜了下來，神經病們你看我，我看看你，神情嚴肅。

    “怎麼回事？”

    昂熱感到一陣疑惑，“一提正事你們就都啞巴了？這件事真的這麼可怕麼？你們這麼嚴肅會嚇到我的。”

    “當然不會嚇到您，但這種東西對我們而言的確挺可怕的。”有人說道，“你知道的，我們膽子比較小。”

    一羣喜歡搞炸藥的傢伙跟我說膽子小？昂熱嘴角一陣抽搐。但想了想似乎是這樣的，這幫傢伙甚至把地下裝備部改造成了‘諾亞方舟’，宣稱即便外面的世界毀滅，他們也能在這裏繼續延續人類的火種，炸藥只是他們爲了以防萬一用來保護這方舟的東西。

    雖然昂熱不知道一羣大男人要怎麼延續人類的火種，但還是就當他們說得對吧，誰會跟神經病一般見識呢？

    “所以沒個膽子大點的傢伙能給我說說具體情況麼？先生們，這樣下去這會議將無法進行了。”

    “由我來彙報吧。”卡爾副所長起身迴應道，“在開始解釋之前，讓我們來先聽一段錄音。”

    言語間，海風聲席捲整個會議室，閉上眼睛的話或許會誤以爲自己此刻正站在大海中央的小船上。昂熱心想自己或許是誤會這羣神經病了，至少他們除了炸藥之外他們還研製出了音質如此之好的音響。

    好吧，這不是重點。

    “這只是普通的海風吧？”

    “不，請您仔細聽，這是摩尼亞赫號在日本海域錄製的音頻。”

    卡爾副所長沉聲道，“不只是海風這麼簡單。”

    昂熱微皺着眉頭閉上眼睛仔細聽，下一刻，他的眼睛猛然間睜開，耀眼的金色在昏暗的會議室點亮，差點亮瞎這幫神經病的狗眼。

    他聽見了讓他心潮澎湃熱血沸騰的聲音。

    物理意義上的熱血沸騰。

    此刻他體內的龍血正在沸騰，因爲憤怒，因爲仇恨。

    海風裏夾雜着一個雄渾的聲音，咚咚，咚咚，咚咚……它的節奏就像是強勁鮮明的鼓點。

    昂熱很清楚這是什麼，這彷彿來自遙遠戰場的戰鼓聲，是龍類的心跳！！！

    “這是心跳聲，如此強勁的心跳，只有……”

    “龍類的心跳。”卡爾副所長點頭認可昂熱的判斷，“校長，這就是您讓我們搜索的那艘沉船發現的東西。”

    “所以你們才會說死神正向我逼近麼？”

    昂熱笑了笑，把玩着折刀的手上卻青筋暴起。

    的確，對於這幫手無縛雞之力的科研人員來說這心跳聲的主人的確與死神無異，但他卻恨不得這位死神能趕緊自己上門來。

    “摩尼亞赫號還好麼？”昂熱淡淡的問道。

    “還好。”卡爾副所長有些慶幸地回答道，“幸運的是這不是一條成年龍，而是龍的胚胎，所以摩尼亞赫號並沒有受到攻擊。但這同時也是個不幸的消息，一枚龍的胚胎便能有如此可怕的心跳聲，這意味着……”

    “它不是一般的龍類。”昂熱眼神裏充滿了興奮。

    “沒錯，根據我們的粗略估計，至少是次代種以上的龍類，而且初代種的可能性更大。”卡爾副所長點點頭道，“校長您是知道的，日本那邊的混血種很特殊。”

    “雖說日本源於中國，但是那裏的混血種卻並沒有繼承中國混血種的血脈，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從何而來的。”昂熱淡淡的說着自己瞭解的情況。

    “更準確的說，那邊的混血種血脈進行過一次更迭。”卡爾副所長沒有反駁昂熱，而是以研究者的角度分析着日本混血種的情況，“根據公司那邊上一次去日本的團隊分享給我們的日本混血種血樣，我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他們原本和中國混血種擁有着同樣的血脈，即我們常見的黑王血裔的血脈，然而在不久之前的某個時間點，這份血脈產生了更迭，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白王血裔出現了，您知道的，這種血脈雖然具有不穩定的特性，但擁有白王血脈的混血種確實比一般擁有混血種更加強大，強大的代價是什麼我們暫且不論……總之，我想說的是日本如今僅剩下白王血裔其實是一種人類選擇的結果。”

    “人類選擇？”昂熱微微一愣，“我只聽說過自然選擇。”

    “自然選擇是弱肉強食物競天擇，而人類選擇……”卡爾副所長淡淡的說道，“簡單來說就是人工篩選。”

    “你是說……那幫傢伙在那段時間內通過篩選將黑王血脈判定成了低劣血脈，只保留了強大的白王血裔，並且繁衍至今對麼？”昂熱聞言挑了挑眉頭，“這可真像是這幫傢伙會做的事情啊……不過好像結果並不怎麼美好。”

    “這只能說是爲了追求力量而自食惡果了。”卡爾副所長攤了攤手。

    “這和我們現在討論的事情有關係麼？”

    “當然有，我們判斷，剛纔我提到的‘某個時間點’和您讓我們調查的這艘沉船沉沒的時間點很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