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弱者的悲哀

    “怎麼回事？”看着天空中被染血的木棍捅破的裂痕，有修士奇怪地問着。

    “直接出來不就好了嗎？難不成祕境的規則發生了改變？”在外面的修士們實力都在煉氣期之上，根本沒人能試出祕境出入口究竟出現了什麼問題。

    因此此刻看見那個暴力的男人竟然在從裏面破開結界，不免會感到有些疑惑。

    沒有人爲他們解答疑惑，不過他們很快就知道了。伴隨着祕境被撕裂一道裂縫，幾道倩影迅速陸續從裂縫中御劍而出。

    而所有人都感到詫異的是，在幾個清水宮的人出來之後，裂縫便緩緩閉合了。

    自此再也沒有人從洪荒祕境中出來。

    “難道祕境被封鎖了麼？”有人終於發現了異常。他們意識到需要那個男人強行破開結界放人出來，很顯然是洪荒祕境的大門提前被封住了。

    換句話說，現在他們宗門的弟子都被困在了裏面，如果沒有那個男人幫忙撕裂祕境的結界放人，那麼無人能從裏面出來。

    因爲從洪荒祕境誕生以來，似乎除了這個男人之外，還沒人做到過這樣的事情。

    別說他們外面這些人最多也就是金丹境界的各大宗門長老，就算是元嬰甚至化神境界的修士來了也不一定能夠做到。

    有人開始好奇這個和清水宮的女人們混在一起的男人究竟是什麼境界，而有人則是焦急於自己門內的弟子都被困在了裏面。

    “靈雲，發生什麼事兒了？”別說其他人了，見只有葉靈雲她們出來，就連清水宮的宮主慕容有蓮都是一陣疑惑。

    “裏面出了點狀況，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是聽孫前輩說好像有什麼東西出來了，他要留在裏面處理一下。”葉靈雲微微搖頭無奈的回答着，

    “他讓我們先行回傾天城，不必管他。”

    “可是……”慕容有蓮聞言額頭冒出一絲冷汗。之前她有恃無恐是仗着有孫浩然撐腰的資本，但現在好了，這貨好像不打算出來了。

    這讓她們該怎麼辦啊？雖然此地的這幫人大概會忌憚於孫浩然的警告，以及門內弟子都還被困在祕境裏面需要仰仗她們認識的孫浩然而不敢動她們。

    但要是回去的半路上碰見合歡宗的人呢？那可咋辦？

    “孫前輩說他們不敢動我們。”似乎是看出了宮主的憂慮，葉靈雲將孫浩然的主意說了出來，

    “若是他們敢動我們，那麼裏面剩下的人，一個也活不了。我們可以以此爲威脅……”

    “這個道理我當然知道……”慕容有蓮微微搖頭，

    “我擔心的不是他們，而是回去的路上會遭到合歡宗的人的報復啊！我們與合歡宗已經算是不死不休，他們原本派來祕境的人可一個都沒活着，根本不會顧慮這種事情。”

    “額……那怎麼辦？”葉靈雲聞言覺得好像有道理，變得有些糾結起來。

    “我們就在這裏等着前輩出來？前輩說只要我們以裏面的所有人性命作爲威脅，這幫人不僅不會爲難我們，甚至因爲裏面的人質而必須護我們周全，其實我們可以委託這幫傢伙護送我們回去的。合歡宗總不可能與所有門派爲敵吧？”

    “這……先冷靜一下……事情沒有他說得那麼簡單。你好好想想……他能那麼說只是單純的因爲他有絕強的實力啊！這實力是屬於我們清水宮自己的麼？”慕容有蓮聞言臉上的表情有些抽搐。

    她很懷疑這丫頭是不是和那個瘋瘋癲癲的男人呆在一起幾天腦子也抽了。

    這種威脅人的辦法對於她們這種弱小的門派來說從來都是最糟糕的辦法，那個男人自身有實力在身倒是想威脅誰就威脅誰，而她們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總有一天會受到反噬的。

    也許現在這幫其他宗門的人會因爲只有那個男人能開啓祕境放人出來對她們客客氣氣的，但若是她們挑明了裏面的人會作爲人質，用來威脅這幫傢伙，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相當於她們清水宮直接得罪了所有門派，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今後如果沒有了那個男人的仰仗，那麼如此弱小的清水宮將萬劫不復。

    而且說不定等不到那個時候了……現在那個男人畢竟在祕境裏面，顧不上她們，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但凡此地有一個宗門想要和她們魚死網破，她們清水宮沒準都得寄。

    “這……宮主……那我們究竟該怎麼辦？”葉靈雲聽了慕容有蓮的提醒，冷靜的思考了一下，似乎也很快反應過來這麼做風險實在是有些太大了。

    說到底還是她們自身太過弱小，如今這個情況，似乎只能依仗孫前輩的幫忙才會有辦法，只有在這裏等孫前輩辦完裏面的事情和她們一起回去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

    “孫前輩說接下來的動靜可能會很大，哪怕我們在祕境之外都會被捲入其中，該怎麼辦？”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慕容有蓮無奈的搖了搖頭，看着已經被封鎖的祕境出入口處，一籌莫展。

    而這個時候，其他宗門的人似乎終於理清楚情況，來到旁邊和她們進行交涉。

    “清水宮的仙子們，請問如今祕境之內究竟是個什麼情況？能方便細說麼？”

    “這……”慕容有蓮和葉靈雲對視一眼，終究還是放棄了以祕境內所有人的性命作爲威脅的選擇，畢竟這樣做實在太過冒險了。

    “祕境內似乎出現了異常情況，導致結界大門被提前關閉了。目前這裏只有在結界內部的孫前輩有能力破開結界放人出來，不過這麼做消耗很大，所以這一次只放了我們出來。”葉靈雲瞎編了一個藉口，打算先拖延時間。

    然而實際情況則是孫浩然在結界裏面作威作福。其實在看見他打開結界放清水宮的人出去的時候，就有人想趁此機會一起出來，但被孫浩然一棍子給敲死殺雞儆猴了。

    此刻結界內各大門派的弟子之間正瀰漫着絕望的氣息。他們無法自己出去，眼前的孫浩然不僅不肯幫他們打開通道，甚至打開了他們想出去還會遭來殺身之禍。

    只是如同看螻蟻一般看着他們逐漸變得虛弱，逐漸被那股莫名的力量抽乾了體內的力量最後生命消逝。

    各大宗門的所有弟子，此刻看向孫浩然的眼神，都像是看見了魔鬼。

    “如此……那就只能仰仗清水宮的那位前輩了。”聽了葉靈雲的話，其餘宗門的人只有相信，於是對待清水宮衆人的態度開始變得客客氣氣的。

    但這其實也只是表面現象。慕容有蓮微皺着眉頭發現，這幫其他宗門的傢伙正有意無意默契地將她們給圍了起來。

    沒錯，既然此刻她們清水宮的人是裏面的人出來的希望，這幫人雖然只能客客氣氣的，但自然也不會輕易放她們離開。

    這才是弱者要面對的最現實的情況，孫浩然是站在強者的角度思考，自然與清水宮這些弱女子的遭遇會出現偏差。

    ············另一邊。洪荒祕境內部，極東之境，天狐一族藏身之所。

    這裏表面上看上去似乎只是一片荒蕪的廢土，只有一棵拔地而起高聳入雲的古老枯樹在土地中央矗立，除此之外寸草不生，更沒有天材地寶。

    所以就算是進入這裏的修士也不會將這裏當做採集資源的場所。然而這些都只是假象。

    一片恍忽的大地之下，是天狐一族修士藏身了無數歲月的棲身之所。下方是一個反轉的世界。

    在大地之上人們所見的‘枯樹’其實根本不是樹，而是樹根。真正茂密的枝葉是向着地底深處生長的，它從祕境之中吸收養分，用來供給天狐一族修煉，這倒轉着紮根於洪荒祕境之中的巨大的古樹，才是天狐們的家園，地面之上一片荒蕪，那是因爲周圍的靈力以及一切生命力都被高聳入雲樹根給吸收了，所有的生命力都藏在地面之下。

    然而此刻，原本綠意盎然充滿生命氣息的天狐一族祕地，此刻卻充滿了肅殺之氣。

    天狐一族這一代的族長，似乎意識到了災難的降臨，將所有族人都集中在了一起，也包括了之前孫浩然見過的三尾天狐。

    “仙兒，這祕境之中果真出現了那樣可怕的存在麼？”族長朝着三尾天狐再次問道，像是想要確認些什麼。

    “是……是的……母親。”這個被孫浩然摸過尾巴的三尾天狐，其實是這一代天狐一族的族長之女，也是下一任族長，名爲蘇仙兒。

    蘇仙兒一回想起當時在孫浩然的殺意中看見的場景，便渾身一顫：“說出來或許您會覺得太過荒謬，但在那個男人釋放殺意的瞬間，我彷彿看見了先祖所在的上古戰場。那是萬族渡劫的戰場，而……度過這一劫的人，只有一個。”

    “是他？”

    “不……不是他，但他做的事情比渡劫還要可怕。”蘇仙兒一邊說着一邊攥緊了爪子，

    “他一個人，獨斷仙路，僅憑着一己之力讓所有歧途飛昇的大能們功虧一簣！也包括我們的先祖。”如果此刻路明非在這裏的話，大概會驚訝於蘇仙兒此刻說的話。

    因爲她說的，正是路明非曾經在路鳴澤給他過的幻境中看見場景。

    “哎……天要亡我天狐一族啊……”聞言，天狐一族族長蘇若溪臉上浮現出絕望與無奈之色。

    “您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母親？”蘇仙兒聞言神色也變得緊張起來。

    “知道……”蘇若溪沉聲回答道。她身爲天狐一族的族長，自然是知道關於這個祕境的祕密。

    她們天狐一族，在接受先祖庇護得以在此安穩生活潛心修行，自然也要承擔相應的代價。

    而此刻便是支付代價的時候。包括她在內，這片小天地中的所有存在，其中蘊含的力量都在被朝着同一個方向吸引。

    這是先祖爲了應對緊急情況而才會施展的祕術。她們的力量甚至身軀都會貢獻給先祖的神魂，用來對抗這突如其來的恐怖存在。

    如果真如仙兒所言，這個男人是曾經在上古戰場上出現的那個人，那麼先祖似乎也只能這麼做了。

    說起來真的是天要亡她們天狐一族。當年是這個人斷去仙路，使她們天狐一族衰敗，而此刻又是這個人出現，要將原本就已經隕落的先祖大人徹底毀滅。

    而她們這些作爲後裔的弱小存在，只能成爲這場鬥爭的犧牲品別無選擇。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仙兒，我族有我族的使命，但從今往後，我們欠下先祖大人的恩情也算是還清。今後，我天狐一族傳承的擔子，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了。”沒有做過多的解釋，蘇若溪沉聲朝着眼前的三尾天狐蘇仙兒叮囑道。

    爲了應對這一時刻，她們一族自然是有專門的傳承祕法的。通過這一祕法，能夠隔絕這片小天地的影響，保全蘇仙兒不被先祖的力量所吞噬。

    而想要一邊被先祖吞噬力量一邊佈置祕法，需要舉族之力。最後只有一個族人能夠在這場殘酷的抉擇中倖存下來，而所有人都對人選沒有意見。

    她們天狐一族，尾巴會跟隨着實力的增長而變多。出身便踏上仙途，煉氣境界，一尾。

    接下來每提升一個大境界都會長出一條尾巴。換句話說如果沒有祕境的壓制，蘇仙兒的境界應該在金丹境界。

    雖然在座不乏有四尾五尾境界的天狐，但她們的極限也就到這裏了。洪荒祕境雖然庇護着她們，但同時也是她們的桎梏。

    在祕境之中修行極爲緩慢，甚至如果上到地面去，連她們也只能發揮出築基境界的實力。

    金丹、元嬰、化神。能夠達到化神期便是她們在這片祕境的極限。長老們爲了達到這樣的境界花費了數百上千年的時光。

    而蘇仙兒現在才不過百歲，是她們天狐一族千年來最年輕達到三尾金丹境的天才，天賦最佳，是最有希望重振天狐一族榮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