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權與力的世界

    此刻的路明非已經目瞪口呆，因爲他看見牀榻上那個和尚，居然懸浮起來了，無形的力量正在朝着這個懸浮半空的老者身邊匯聚，形成一個無形的領域。

    半跏跌坐，又稱半跏正坐，半跏坐，半結跏，半跏，半坐，賢坐。俗稱單盤坐，即單跌一足。

    跏於另一足之上安坐法。

    “施主若心意已決，便讓老衲看看吧。”不空三藏微笑着看着路明非。兩名守門僧人聞言大吃一驚，同時看向方丈，這麼多年來，方丈一直安坐於此，從未親自出手過，如今居然因爲一個少年動手，這是爲何？

    可老和尚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向他們解惑，目光和煦地看着路明非，似乎隨時等待着路明非出手。

    “？？？”路明非愣住了，這意思是要動手？可他沒有欺負老年人的嗜好啊。

    這尼瑪想碰瓷呢？別以爲裝神弄鬼的我就怕你啊！就在路明非猶豫要不要真的動手的時候，無形的力量在一瞬間從老人身上擴張，如同一堵無形的牆壁，將他從禪房內推了出去。

    毫無防備的他直接摔了個狗吃屎。可當路明非擡起頭看向禪房內，發現其他所有人都回頭看着他。

    這讓他心裏很不爽啊，爲什麼只有他一個人被扔出來了？楚子航，蘇恩曦和酒德麻衣依舊站在禪房內，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三位施主，你們的考驗已過，可以離開這裏了。”守門的僧人朝着禪房內的三人揮手示意。

    漆黑的禪房內忽然亮起一道光，那個老和尚的身後突然打開了一道門，似乎只要通過那裏，就能離開‘淨土’。

    “喂喂喂，爲什麼他們都過，就我被攆出來？”路明非不服氣。

    “兩位女施主剛剛經過考驗，而這一位，曾經已經接受過考驗。”守門僧人解釋道。

    “……你們這裏門票永久有效？”路明非捂臉，這叫什麼鬼，意思是現在只有他不能過去咯？

    關鍵是……楚子航說考驗很簡單，可他現在看着怎麼一點都不簡單？這老頭鬼得很，他根本不知道是怎麼被推出來的。

    只感覺到巨大的推力，然後就被攆出來了。

    “這是他的言靈·離垢淨土。用我們的話來說其實就是‘無塵之地’，只不過這個世界的言靈大多與神佛之語命名。只要他擋在門前，沒有人能不經過他的允許過去。”蘇恩曦懶洋洋地退出禪房，走到路明非身邊提醒道，

    “他的周圍都是氣流形成的力場，據傳能夠阻擋一切的物理攻擊，當然這只是傳說，總有極限的，要不你試試？”

    “……”路明非無語，

    “你讓我用什麼試？”他攤了攤手，表示自己身上啥也沒有，之前從耶夢加得那裏跑得匆忙，現在他和楚子航兩人加起來就一把刀。

    難道用嘴炮轟嗎？這老頭怕不只是免疫物理攻擊，他還是個聾子啊，也就是說想用嘴炮進行精神干擾估計也沒用。

    “話說哪兩個和尚不是說你們可以過去了嗎？回來幹嘛？”路明非疑惑地看着跟着蘇恩曦走出來的酒德麻衣和楚子航。

    “廢話，當然是幫你啊。”酒德麻衣一臉看智障的看着路明非，

    “你以爲我們兩個是爲什麼在這裏的？還是說，你覺得你一個人能行？”蘇恩曦贊同的點頭。

    連楚子航也點頭地表示贊成：“我一個人過去沒有意義。”路明非突然感覺有些感動，楚師兄自然不用說，夠義氣。

    更多的是感動路鳴澤居然考慮得這麼周到，即使人走了，也安排了一大堆人幫他。

    毫無疑問，這應該也是路鳴澤計劃裏的一環，這讓他更加不好意思讓這些幫助他的人失望了。

    楚子航和酒德麻衣站在他的面前，黃金童驟然亮起，直視着禪房內的老人。

    “加油加油，你們加油！”蘇恩曦做了兩個打氣的手勢，然後很自然的縮到路明非身後。

    “喂喂喂，你不是也要幫我嗎？”路明非剛升起的感動瞬間掉下去一半。

    “我屬於非戰鬥人員，打架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吧~”蘇恩曦理直氣壯。

    “可你幹嘛躲在我後面？”路明非無語。

    “你是不是男人？”

    “……”路明非深吸一口氣，然後無奈的嘆息，

    “唉……”看來貌似只能用拳頭解決問題了。路明非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好像所有的問題都是用武力解決的，這就是所謂並起的混亂世界嗎？

    這裏和他記憶中原本有法律制約的現代社會完全不同。所有的物種都是信奉‘權’與‘力’的存在，力量即是這世間絕對的真理，沒有力量就無法生存。

    可他真的有力量嗎？路明非低頭看着自己的拳頭，有些無力。路鳴澤曾經說過，他們兩個一起就是無敵的，無敵他算是見識過了，可那是路鳴澤，不是他路明非。

    他沒有路鳴澤那樣逆天的力量，而且，就連路鳴澤都承認自己現在沒辦法戰勝盯上自己的黑王需要找地方避避風頭，那他路明非又能做些什麼？

    靠着‘不要死’的言靈磨死對面？還是滿嘴的爛話煩死對面？現在看來好像都不行。

    眼前的老和尚的周身的領域幾乎無懈可擊，這大概是他見識過的除了龍王之外最強的無塵之地使用者，好吧，這裏的無塵之地用的是佛語命名‘離垢淨土’。

    總之他根本連靠近都做不到，而且人家是個聾子，聽不見他打嘴炮。那……躺贏？

    這個他最擅長啊……就是不知道隊友能不能帶動他。他看了看面前的楚子航和酒德麻衣，這兩人手上此刻都握着刀磨拳擦掌的模樣，可他們似乎都感覺到了眼前的老人不簡單，沒有輕易動手。

    “三位施主，確定要放棄自己已經擁有的資格嗎？”兩位守門僧人皺着眉頭看着站在路明非身邊的三人。

    “確定。”蘇恩曦插着腰站出來語氣極其囂張，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又縮道後面。

    “你能不能閉嘴……”路明非有些無語。

    “阿彌陀佛。”兩位守門僧人的語氣中似乎有些無奈，

    “那麼便祝你們好運。”說罷，他們兩人一同朝着寺廟門外走去，似乎是準備出去守門，這裏面已經用不上他們了。

    “哦？老和尚挺自信的啊？”酒德麻衣撇嘴，

    “一個人就能擋住我們？”只可惜老和尚聽不見，自然沒有人迴應她，這讓她感覺有些無趣。

    “小帥哥，怎麼辦？”酒德麻衣又將目光轉向身邊的楚子航需求意見。

    “先……試試吧。”楚子航握住刀柄。兩人相視一眼，同時拔刀。就在這一瞬間，和諧的氛圍瞬間被打破。

    三道刀光瞬間衝向禪房內。而禪房內原本寂靜的空氣也變得躁動起來。

    老和尚坐於虛空巍然不動，但他周圍的領域卻在急劇壓縮着。面容慈祥，就像和藹的老人，臉上依舊帶着澹澹的微笑，可這微笑在楚子航和酒德麻衣眼裏卻像是嘲諷。

    ‘曾——曾——曾——’三聲劇烈的翁鳴聲響起，楚子航和酒德麻衣的刀刃斬在一層透明的屏障上寸步難行，劇烈的震撼讓他們手臂有些發麻。

    攻不破！兩人勐地後退，因爲這無形的領域開始反撲了！強大的壓迫感似乎要壓碎他們的心臟，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中升起。

    五米，十米，十五米……伴隨着領域的擴張，他們心中的預感越發強烈。

    離垢淨土，一般只被當做防禦言靈使用，但是高度壓縮的空氣，也可以強行碾壓對手將之碾碎！

    不空三藏將這個言靈運用到了極致，攻防一體。氣幕離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強大的壓迫感令他們有些喘不過氣來，不是錯覺，是真的喘不過氣，領域正在將他們周圍的空氣快速往領域內部壓縮，離領域越近，他們就感覺周圍的氧氣越稀薄，呼吸也變得困難。

    兩人急速退出禪房，可領域的擴張還是沒有停止。

    “卡察——”伴隨着一陣劇烈的倒塌聲，這片所謂的‘淨土’中最後的寺廟也變成了一片廢墟。

    廢墟中懸空坐着一個老人。如同神明降世。瀰漫的煙塵被他的領域一瞬間壓下，破屋的木屑在領域接觸的一瞬間化爲塵埃，此刻他所在的這片空間，才是真正的淨土。

    這是絕對的防禦，好像只要他守在這裏，就沒有人能踏過這片土地。楚子航和酒德麻衣被迫退到了院落裏，可讓他們感到驚訝的是，路明非還愣在原地沒有後退的意思？

    很快，領域蔓延到路明非身前。

    “施主，可要退去。”不空三藏再次發問，可這次的提問用的卻是陳述句。

    似乎在他的領域面前，眼前的少年只能退去。路明非伸出手，想要抵擋繼續蔓延的領域，他自己可要退，但心中卻有無數的聲音告訴他不能後退。

    他來到這裏是爲了什麼？一路上經歷了多少？他都記得，他知道即使全世界與他爲敵，也總有那麼幾個人願意站在自己身邊，總有那麼些人爲他而死！

    如果現在後退的話，他們性命相托的意義又是什麼？少年的手觸碰到了領域。

    酒德麻衣愣愣地看着路明非的背影。一道熟悉的身影彷彿和眼前的少年重合在一起，她耳邊突然回想起曾經也有個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對她說過的話。

    “麻衣，不必後退，站到我面前來。不必畏懼，更無須惶恐。”那彷若下達御令的聲音讓她突然驚醒。

    “你是我的武器，最鋒利的武器，沒有什麼能擋在你面前。”平靜的領域從酒德麻衣身上展開，籠罩了路明非，擋在他的面前。

    微小的領域面對‘淨土’似乎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但卻像高空墜下的一粒石子，成爲能夠貫穿一切的隕星。

    酒德麻衣閉上眼睛，當她再次睜眼時，熊熊的金色火焰燃燒着她的雙目。

    古老的言靈彷彿在她的耳畔一句一句的徘迴。

    “吾賜汝血，以血煉魂，不可至之地終不可至，然所到之處光輝四射！吾賜汝劍，逆者皆斬！”

    “曰‘天羽羽斬’，曰‘布都御魂’！”瞬息間，她便來到了她該在的地方，她是最鋒利的刀刃，怎麼可以站在別人身後？

    鋒利至極，宛如死神的領域從她身上展開，蔓延的‘淨土’再也無法延伸分毫。

    她雙手拔刀，左手‘天羽羽斬’，右手‘布都御魂’！路明非呆呆的看着突然間擋在自己身前的酒德麻衣。

    “喂喂喂！我剛準備……”

    “嗯？”酒德麻衣撇過頭，看了他一眼。路明非吞了吞口水，將自己想要說的話咽回去，媽的，女人生氣太可怕了……此刻的酒德麻衣雙眸變成了駭人的豎童，瞪得他心裏發涼。

    手中還握着流淌着赤紅色和熔金色光芒的兩柄長劍，天羽羽斬如同它的另一個名字‘十握劍’一樣，是刀刃長達十拳的長弧刀，而‘布都御魂’則是長達兩米的巨型直劍，這兩柄劍路明非來到這個世界後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了。

    瞬間他就聯想到了路鳴澤，他的心裏越發確信，這兩個人女人來到這裏跟路鳴澤絕對撇不開關係。

    鋒利的劍切開了‘淨土’。酒德麻衣身上的領域擾亂了老和尚的‘離垢淨土’，她漆黑如墨的長髮伴隨着躁動的空氣肆意飛舞。

    手中的兩柄長劍輕描澹寫地揮砍着，就像是在切一塊柔軟的豆腐。沒有任何技巧，但路明非能看出來，她切起來並不像看上去那麼輕鬆。

    這個女人是在用蠻力硬抗！她握住長劍的雙手都爆起了肉眼可見的青筋，皮膚表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鱗片。

    酒德麻衣臉上的表情因爲龍血的關係變得有些猙獰，再次揮劍，兩柄傳說中的神劍在她周身劃出完美的弧線，以圓弧爲界，領域展開，上面跳動着灼目的亮紫色電光，如雷般的轟響伴隨着兩個領域相撞。

    酒德麻衣一步步踏步向前，雷光縈繞着她身邊，走進了那片能夠碾碎一切的‘淨土’。

    言靈·冥照進階——金剛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