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落湯雞

    “改編不是亂編，戲說不是胡說……”酒德麻衣一陣無語，“他怎麼不來一處林黛玉倒拔垂楊柳？”

    “都說了這是水滸不是紅樓夢。”蘇恩曦無奈的聳肩。

    “行了，還是老孃親自出馬吧……”酒德麻衣一陣無奈，擼起袖子就準備出門。

    “你確定麼？你可是美人計領域的原子彈，用來對付凱撒這類的貴公子倒是合適，路明非……他恐怕真會被你嚇到的。‘這麼漂亮的角色美人怎麼可能看得上我’?”蘇恩曦一臉頹廢的模樣，聲情並茂的演繹着要是酒德麻衣倒追，路明非會表現出什麼樣。

    “你在想些什麼呢？我的意思是我直接進去冒充他的姐姐強行將他綁出來！”酒德麻衣翻了白眼，“我有把握讓這小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制服他。”

    “會不會太暴力了點？”蘇恩曦有些可憐路明非這小子。

    “拜託，現在已經下午六點了，按照老闆的計劃，十八個小時之後，那條龍就該上路了。”酒德麻衣指着監控屏幕上的時間，“我們兩個小時之前就該直接把這小子打包送進龍巢，但他現在還泡在網吧裏！信不信繼續這樣下去老闆會讓我把整個網吧都轟平？”

    “等等！好像有轉機！”

    蘇恩曦順着酒德麻衣的手指看向監控畫面，驚喜的叫道。

    此刻監控畫面中有一道白影飄過，當然，不是阿飄。

    “陳……陳雯雯？”酒德麻衣同樣微微一愣，看向出現在網吧監控裏的陳雯雯，“是那只真貨麼？這姑娘怎麼會突然冒出來？趕緊叫我們的假貨滾蛋！”

    “我怎麼知道？”蘇恩曦一邊聯繫着三流女演員撤離，一邊翻了翻白眼回答着，“反正這是好事兒，沒準能舊情復燃呢？希望這個文藝少女能將路明非這貨從網吧裏扯出來，那樣我們就好下手了。”

    她們是保姆不是恐怖分子，在滿是監控的地方當衆搶人自然是不行的，畢竟國內可是法治社會，要是鬧出什麼亂子來，公司可不會放過她們。

    但是如果路明非出網吧就不一樣了，街上總有監控覆蓋不到的地方。

    “啊！你怎麼來了！？”

    不遠處位置上的狗哥不知道咋的，說讓路明非先忙，下半夜再切磋，所以路明非在剛纔那個冒充文藝女青年的可疑女孩離開後閒來無事只好窩在沙發裏看視頻。

    突然間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嚇得就像被老婆捉姦的漢子一樣趕忙將視頻窗口縮小。

    但是縮小以後路明非才反應過來……好像沒有必要。

    自己又不是在看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這個女孩和自己也沒什麼關係，曾經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所以爲什麼要膽怯呢？

    他打量着眼前突然出現的陳雯雯，眼裏只覺得對方現在的樣子……有些可憐。

    外面好像下雨了，陳雯雯身上的白裙打溼了大半，裙襬下的皮膚若隱若現，低着頭，溼漉漉的頭髮往下直滴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這模樣……

    真是像極了高中的時候，自己曾經在暴雨天一個人頂着雨幕回家。

    一隻孤獨無依的……可憐落湯雞。

    什麼時候被什麼人給抓去燉了，這世上或許也不會有任何人會關心。

    “沒事啦……”陳雯雯似乎誤會了什麼，輕聲說，“以前趙孟華也看*****，我看到過的……”

    “額……”路明非嘴角抽搐，乾笑兩聲。

    他知道這是誤會，但解釋似乎沒什麼必要，而且容易讓人覺得是在欲掩彌彰。

    被誤會倒不是什麼大事兒。

    他只是心中不免感慨，原來陳雯雯也有自己不知道的‘狂野’一面。

    都說女人總會變得風情萬種，要麼在自己手上，要麼在別人手上。

    現在看來果然沒錯。

    不過，陳雯雯變成什麼樣，好像和他早已經沒有關係。

    之前在餐廳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互不相欠了。

    “你怎麼來了？”路明非又將問題拽回了原點。

    實際上他現在更好奇……陳雯雯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雖然他在上網的時候偶爾打開qq，看到陳雯雯的留言‘明非你在麼？’，就隨口回了一句‘在啊，在京城。學院派我們來半點兒事兒’，但從未透露過自己所在的位置。

    陳雯雯沒道理找到自己。

    之前那個冒充文藝女青年的女孩也同樣很奇怪。

    不詳的預感在路明非心頭升起。

    雖然接受了校長的任務並且還和兩位師兄一起回到了國內，但是到這邊之後任務毫無進展。

    答應了屠龍但是找不到總不能怪他吧？

    於是他就想着是不是又能逃過一劫。

    畢竟他一點都不想捲入路鳴澤和孫浩然之間的危險遊戲。

    可現在看來……有些事情不是他想要逃就能逃得掉的。

    路鳴澤想要他入局，真的有許多方法。

    被問到的陳雯雯再次低下頭，雙手攥緊了膝蓋上的裙子，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無聲無息的，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有些時候，女人的眼淚對男人來說真的是一件大殺器。

    至少路明非不是鐵石心腸：“別哭啊……好端端的哭什麼？”

    他心想這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他始亂終棄被女方給找上了呢。

    一旁的狗哥湊近戳了戳路明非的胳膊，悄咪咪的遞上一盒紙巾：“別慌路老師，發生這種事兒在所難免，記得要帶師母去正規醫院。”

    神特麼的師母……

    路明非嘴角一陣抽搐，差點就把面前的顯示器抄起來扣在對方狗頭上。

    路明非啊路明非，你要澹定，你現在是萬中無一的s級，是天空中冉冉升起的新星，格局要打開，不能和凡夫俗子一般見識……

    但是最終他還是接過了紙巾，遞給陳雯雯。

    “我是沒辦法才來找你的……”陳雯雯接過紙巾，抽泣着說，“這幾天我找了好些人，他們都不信我。後來我只能給你qq留言，好不容易你回了……我一下午都在qq上喊你，你也沒上線……好在我裝了能看見ip的qq，就找到這裏來了……”

    路明非微微一愣。心想自己原來在求助名單上並不是那麼靠前。

    不過這正常。

    誰會指望一個本該遠在美國的傢伙能管國內的事兒呢？

    說起來……自己還是有些草率了。

    一個合格的專員，可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位置。

    他有些後悔今天來網吧打遊戲了。

    網吧裏的電腦可不像學院給的加密筆記本有諾瑪的防火牆，現在他的位置，大概已經暴露給很多人了吧？

    要是讓兩位師兄知道了估計得捱罵了。

    按照校長的說法，現在他們和公司是在暗地裏對決，一路上他們三個小心翼翼的確定自己有沒有被跟蹤，最後在一間不用身份證登記的破舊小賓館住下，可以說是費勁千辛萬苦……卻沒想到被自己這一時疏忽給弄得前功盡棄失了先機。

    “所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聽着陳雯雯解釋，路明非直接問道。

    他根本不關心對方究竟爲什麼找自己，只關心對方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現在知道了，當然直接進入正題比較好。

    “趙……趙孟華失蹤了！”陳雯雯回答着。

    “趙孟華失蹤了？”

    失蹤得好啊……

    原諒路明非心裏暗爽。

    不過很快他就變得疑惑起來。

    人口失蹤這種事兒不是該報警麼？警察蜀黍會幫你的，你來找我幹嘛啊姑娘？

    而且現在的趙孟華不是和柳淼淼好上了嗎？着急也應該是柳淼淼，海鷗趙孟華有錢的老爹。

    跟陳雯雯有什麼關係？跟他好像更沒有關係。

    “你……”

    自己想了想，路明非判斷大概是陳雯雯還沒能從戀情中走出來，意識慌了神，連報警都忘記了。

    聽對方的描述，都幾天時間過去了，老早就能立桉了。

    可就在他張口準備提醒陳雯雯的時候，陳雯雯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聽到這話，路明非微微一愣。

    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此刻陳雯雯的手正在顫抖，就彷彿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低頭看着陳雯雯纖細的手，路明非忽然無聲地笑了。

    他的確，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拉着陳雯雯的手走在路上，想象那美好的畫面，該是多麼幸福浪漫？

    可讓人諷刺的是，第一次觸碰到這個女孩的手，卻是這種情況。

    “想清楚了嗎？再幫你的話……可就是你欠我了。”

    鬼使神差的，路明非問道。

    他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的。

    回過神來，他才意識到不對，心裏沒由來的升起一絲恐懼的情緒。

    路鳴澤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他一直很疑惑。

    雖然想不明白，但他卻能夠深刻的感覺到，自己每一次接受對方的饋贈，都彷彿在逐漸失去些什麼，逐漸被對方所影響。

    以前的自己。

    怎麼可能說出這如同引誘人與魔鬼交易的話來？

    陳雯雯聞言微微一愣。

    她沉默了許久，可最後還是做出了路明非最不願意看見的選擇：“我明白的，你不欠我的……趙孟華是9天前失蹤的，大家都在找他，什麼線索都沒有。在失蹤前我接到過他的一個電話，通話時間不到半分鐘，他說他被困在一輛運行中的地鐵裏了……這事兒就連警察都不信，人怎麼會被困在運行中的地鐵裏呢？”

    看着陳雯雯做出抉擇。

    路明非心中無奈的感慨。

    果然，這個女孩的現狀，和曾經的自己很像。

    一樣可憐。

    “沒想到你真的那麼喜歡趙孟華……”

    就像我曾經真的那麼喜歡你一樣。

    “其實我剛分手的時候也很恨他……覺得以前自己喜歡他就是不知怎麼的瞎了眼了，誰都比他好，恨不得一切都沒發生過。”

    陳雯雯低下頭，輕聲說着。

    “可過了很久，依舊會莫名的忽然想起他，而一想起，就沒完沒了了……”

    路明非聞言微微點頭。

    這種感覺他好像不是不能理解。

    就像……他此刻爲什麼還能這樣耐心的聽着陳雯雯說這件事情。

    不是有人說過麼？喜歡一個人，這種事情又是誰能控制得了的呢？愛情裏從來就沒有誰的過錯，有的只是錯過。

    “以前的事情都從心裏不斷涌現出來，還是那麼美好，你要是跟什麼人在一起過就明白了……那是你的時光啊……一起的回憶，一起的時光，那是屬於你的東西，你怎麼能說它不好呢？你不能把它給丟掉的，否則它就像被爸爸媽媽丟掉的小孩子那麼可憐……”陳雯雯說着提起頭看着路明非，眼裏佈滿星點一般的淚水，彷彿希望眼前的人能夠理解，“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

    “算是吧……”

    路明非微微點頭。

    陳雯雯說的這些美好他當然不曾經歷過，但有些事情的確觸動了他。

    比如……

    ‘就像被爸爸媽媽丟掉的孩子那麼可憐’。

    是啊，的確很可憐。

    路明非從來沒有機會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審視過曾經的自己，而現在有了。

    他們是一樣的。

    “放心吧，我會幫你。”

    路明非喃喃自語一般說着，“不……應該說……這種事只有我來幫你了。”

    陳雯雯使勁兒點頭，臉上浮現出感激的笑容。

    很快，她離開了。

    “哥哥，你的心……可真軟。”

    看着女孩離去的背影，有個聲音這樣說着。

    “是嗎？我倒是不這麼認爲。”路明非頭也不回的回答着，“只是覺得……這件事必須的有人做。畢竟每個人在落魄的時候都在祈禱有人拉自己一把吧？曾經的我是這樣，現在……該我了。”

    “很高興能聽到你這麼說。”

    身後的聲音裏帶着些許欣慰，“看來你的確有所成長了哥哥，雖然表面上還是那副讓人擔憂的模樣。”

    “也許吧？”

    “不過你是不是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

    “什麼？”

    “你還記得……曾經拉你一把的人是誰麼？”

    聲音漸行漸遠。

    路明非回過頭有些疑惑的看着空蕩蕩的背後。

    他當然記得，不就是諾諾麼？現在的話，應該還能算上一個這個傢伙。

    這傢伙爲什麼會這樣問呢？

    難道……自己還忘記了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