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禁止通行

    午夜，芝加哥國家機場。

    一架波音747-400大型客機正做好準備工作隨時可以起飛。

    這架客機停泊的位置很偏僻，再加上這個時間點幾乎沒有航班起飛，整個停機坪上靜悄悄的。

    這時，一輛擺渡車把乘客們送到了機翼下方。

    “有沒有搞錯！”

    芬格爾抱怨的聲音傳來，“爲什麼讓我們費老長時間坐擺渡車到這麼偏僻的地方登機？現在的任務不是十萬火急麼！搞得就像是要偷渡一樣。而且爲什麼是經濟艙？我們不是出公差麼！？就算不是頭等艙應該也得是商務艙啊！我抗議！”

    “抗議無效。”楚子航澹澹的說着，“校長說其他航班的機票已經賣完了，所以這是最後一架夜航包機，能有票就不錯了。”

    “那凱撒他們那組呢？”芬格爾問道，“最後一趟怎麼不見他們？難道已經出發了？”

    “不，凱撒徵用了他家裏的一架‘灣流’公務機。”楚子航面無表情。

    “該死，萬惡的資本主義。”芬格爾一陣無語。

    要是讓他知道因爲校董會的緣故還有別的區別對待大概會直接站上校董們開會的桌子給這幫老家夥一人一下‘暝殺炎魔刀’。

    登機的一路上芬格爾絮絮叨叨，楚子航面無表情，而路明非則是精神恍忽的思考着校長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以及自己到了國內之後究竟該怎麼做。

    屠龍啊，這原本就是個光榮而艱鉅的任務。

    而現在，任務的難度更是史詩級加強。

    因爲孫浩然等人很可能會從中作梗妨礙他們的行動。

    換句話說，他們如果真的想屠龍，和這個怪物面對面是逃不過去的坎。

    路明非其實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了，畢竟當時這個怪物和路鳴澤可是當着他的面‘密謀’的。

    這對他們來說或許只是一場遊戲。

    但現在，路明非總覺得這好像關乎自己將來的命運。

    就像昂熱校長說的……選擇權在他自己手裏。

    他必須憑藉自己的意志，抵達想要的那個結局。

    可是……

    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結局呢？

    路明非陷入了迷茫中。

    他不像其他人一樣背負着什麼東西而活，十九年來一直是漫無目的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着。

    現在讓他選擇和孫浩然那樣的怪物作對？總的有個理由吧。

    總之路明非現在想不出能有什麼樣的理由，可以讓他腦袋抽了和這個怪物正面應該。

    不幹。

    路鳴澤來了也不好使。

    遇到問題擺大爛，睡覺！

    很快，飛機已經上升到了雲層之上，外面是陰沉沉的天幕。

    因爲要方便客人們休息的緣故，機艙裏的燈光調得很暗澹，楚子航和路明非並排睡得如同死屍一樣。

    芬格爾在要飛機餐的時候點了雙份的啤酒，因此此刻難免有些尿意。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哼着調子扭動着走向洗手間。

    幾分鐘後，當他酣暢淋漓的走出洗手間準備返回座位的時候，這時原本走向洗手間時背對着他的那些乘客們改爲了面對。

    於是他清楚地看見了在昏暗的燈光下，隱約的金色童孔就像是整個機艙內都佈滿了螢火蟲一般，唯一的區別是螢火蟲遠比他們可愛。

    一個正在看報的老人察覺到了芬格爾的視線，冷冷地擡起頭瞥了他一眼，一眼之間童孔中的金色如同刀鋒一般令人深寒。

    “我一定是睡懵了……”

    芬格爾晃了晃腦袋。

    然而這之後再次看向這些人，依舊毫無變化。

    擺在眼前的似乎是現實。

    “先生，您忘記自己的座位了？請趕快回到座位上做好，我們在高速氣流中。”空姐柔和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你還不知道你正帶着一羣什麼樣的乘客飛往中國吧？無辜的小白兔……”芬格爾哼着調子調侃的回過頭，直到他看清楚身後漂亮的空姐言靈同樣閃爍着盛烈濃郁的金色，他愣在了原地。

    空間微笑着拍了拍芬格爾的臉，眼裏甚至帶着些許的寵溺：“帥哥，難道你不知道自己在一架什麼飛機上？沒有血統的人，可是上不了這架飛機的哦~”

    芬格爾吞了吞口水。

    他發現自己好像有些草率了。

    這是……一個飛行的龍巢！

    見鬼。

    他趕忙回到座位上將另外兩人搖醒。

    “嘿，兄弟們，你們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裏麼？”

    “不就是在飛機上嗎？吵死了……”路明非抱怨的揉了揉眼睛，他還不至於睡得連自己上了飛機東都忘記了。

    “這不是普通的飛機，這飛機上一機艙的小龍人！”芬格爾朝着身後的方向努努嘴，示意路明非去觀察那些乘客。

    “這……”

    路明非看了之後，很快也意識到了不妙，同樣吞了吞口水。

    “什麼情況？”

    “你們不知道麼？我以爲你們已經閱讀過任務詳情了。”楚子航有些疑惑的問着。

    具體的任務報告中還提到過一件事兒，那就是龍王甦醒的消息已經被一個神祕的人在獵人網站上傳開了。

    現在大概全世界對此感興趣的混血種都在往國內趕。

    對此，他只是對這些從獵人網站上得到消息的混血種們表示同情。

    如果他們是獵人，那麼他們此刻大概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要前往一個什麼樣的國度。

    因爲如果校長的猜測是對的的話……那麼這件事情不管是誰仔細思考都會感到頭皮發麻。楚子航也不例外。

    之前公司僅僅是找藉口掃蕩了國內的獵人勢力，這似乎只是個開端。

    而這一次的行爲……則是擺明了要向整個裏世界中的混血種全體宣戰。

    不只是獵人們趕往中國會被毫不留情的攆出來，其餘的混血種也是同樣的。

    他們將發現自己前往的國度有着那樣一羣瘋子，這羣瘋子試圖阻止全世界的屠龍者們屠龍，因爲這羣瘋子想要掌控龍王！

    “見鬼，有人想把這事兒鬧大麼？”

    芬格爾在匆匆看完任務手冊之後臉色一變，“混血種保守關於龍族的祕密數千年，有人竟然想要打破契約將這事兒擺上檯面？”

    要知道獵人網站實際上並不只是混血種能進，世界的各地的賞金獵人盜墓者之類的即便沒有血統也時常混跡在上面。

    這種向全世界發佈屠龍任務的做法簡直就是在挑戰所有混血種都遵循的契約——‘絕不對人類泄露龍族的祕密’。

    與此同時，另一邊，卡塞爾學院校長辦公室。

    校長與副校長之間的夜談還並沒有結束。

    他們現在討論到關於昂熱面對校董會的安排，有幾分勝算。

    “凱撒那邊有校董會的人支持，也就說他很可能帶着裝備部的科技結晶，甚至還能動用龍王康斯坦丁的骸骨煉製的賢者之石，你確定路明非他們能搶得過麼？”副校長有些疑惑的問着。

    他知道校董會加圖索家的使者帕西早已經來了學院，目的是從康斯坦丁的龍骨遺骸上提取樣本。

    裝備部那羣瘋子的能力，大概已經煉製出了新的賢者之石。

    以他對鍊金術的瞭解，可以推測出這枚以龍王的骸骨尤其還是掌握着火之權柄的康斯坦丁的骸骨煉製出來的賢者之石究竟能有多麼恐怖。

    賢者之石從鍊金學的角度來說是純粹的‘精神’元素，龍王遺骸裏提煉出來的，和從其他次等材料中煉製出來的可存在着本質的差別。

    以人類的鍊金手段，有些東西是無法提純的。

    譬如……這位掌握着火之權柄的龍王的火元素。

    煉製賢者之石的過程只是提取精神元素，若是次一等的材料人類完全能提取出最純粹的精神元素煉製成賢者之石。

    可沾染了火之權柄的康斯坦丁的遺骸不同。

    以她的遺骸煉製出來的賢者之石是註定不會純粹的。

    這其中會多出那份純淨的火元素。

    而這份火元素不會對賢者之石本身的品質造成影響，反而會讓它變得更加危險。

    龍王的權柄原本就是人類難以想象的力量，它是一個‘概念’，名爲‘燃燒’的概念。

    當原本只有精神元素的純粹賢者之石被賦予了這樣的概念，威力只會比原本更強。

    他推測……這枚賢者之石大概能夠灼燒一切，包括精神。

    這是滅世的火種，神明領域的力量。

    “你知道麼？有人在獵人網站上向全世界公佈了大地與山之王的討伐懸賞。”昂熱並沒有回答副校長的問題，而是呵呵笑着反問道。

    “額……知道。這和我們現在討論的問題有什麼關係麼？”副校長疑惑的問着。

    “你還不知道我們之前討論過的事情吧？”

    這時，坐着輪椅的施耐德不知爲何也去而復返。他用那沙啞的聲音代替昂熱解答着副校長的疑惑。

    “我們推測公司很可能在考慮解除‘人口紅線’的問題，將裏世界的一切……都公之於衆。”

    “！

    ”副校長聞言童孔勐縮，“你是說……這份懸賞和他們有關？”

    “不論有沒有關係都不重要。”

    昂熱澹澹的回答着，“重要的是……他們恐怕已經不懼與整個世界爲敵。”

    “什麼意思？”

    “還記得他們藉由我們奪回校董會想要的那份文件的那次任務的機會將獵人網站的勢力進行清掃麼？那只是開始。這次，被掃地出門的可不只是獵人們……”

    “你是說……”副校長好像明白了，額頭冒着冷汗，“凱撒從一開始，就已經出局了。”

    “沒錯。”

    昂熱輕蔑的笑着，“不管懸賞和公司有沒有關係，他們都該知道現在大概有很多人趕往那邊想要屠龍。因此不可能沒有準備。”

    施耐德接話道：“公司的勢力遍布全國各地，除非你能偷渡道境內，否則無論從哪一個機場入境，都將遭到他們的人嚴密的監視。”

    “行了，我明白了，不用解釋了。”副校長一陣無語。

    對於路明非和楚子航來說，回國只是回家，而凱撒就不同了。

    像這種混血種大舉入侵的緊急事態，公司的人對待外國友人註定不會那麼友好。

    很快，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清晨，首都國際機場。

    今天從北美飛入國境的航班中下來的衣冠楚楚的美利堅民衆異常的多。

    爲了招待這些境外來客，海關緊急開放了新的入關閘口。

    當然，這只是對外向公衆解釋的說法。

    實際上這是在對入境的混血種們進行審查。

    “前面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分岔了？”

    長隊裏，芬格爾看着盡頭被分成兩批的人羣一陣疑惑。

    這條特殊通道盡頭的出閘口之外異常冷清，只有寥寥幾人順利通過安檢入境，其餘的人大多數似乎都被邀請到另一側全封閉的休息室裏喝茶了。

    “不知道……也許是有什麼流感病毒之類的？需要進行隔離？”單純的路明非完全沒考慮得像楚子航一樣多，因此對事態的發展完全沒有概念。

    只有楚子航微皺着眉頭：“芬格爾，待會兒如果他們要帶你進去，最好別反抗。”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這一定是公司的手筆。

    他和路明非想要入境問題應該不大，但芬格爾可能就有些費事兒了。

    同理，另一組的凱撒同樣如此。

    這兩人即便能夠入境，估計也會受到公司的嚴格監視，已經不能算作戰力了。

    也就是說學院派出的兩個小組直接被廢了一半。

    看來公司這一回並不是在和他們開玩笑。

    “我哪敢反抗啊……”

    芬格爾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嘴角一陣抽搐。

    他看向路明非：“溼弟，溼兄我可能幫不上你們什麼忙了，接下來的路你們得自己走。”

    “別立什麼奇怪的flag啊，這還沒開始呢……”

    路明非一陣無語。

    很快，輪到他們過安檢了。

    不出所料的，他和楚子航出示相關證件後很順利的入境了。

    而芬格爾被攔住了。

    “姓名，證件。”檢察官頭也不擡的提醒着。

    “芬格爾·馮·弗林斯。”芬格爾有些緊張的一邊迴應一邊遞上文件。

    “嗯？”

    聽見這名字，檢察官輕咦一聲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朝着身後的人示意。

    身後的人趕忙跑開，似乎是去驗證什麼。

    “稍等。”

    “額……好。”

    芬格爾站在原地心裏一陣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