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也許你辦不到

    “砰砰砰……”

    教堂外響起了敲門聲。

    施耐德教授已經下達命令讓所有學員撤出教堂，因此應該不會有人會來這裏，除非來人並非學院的人。

    教堂裏，楚子航安靜的坐在懺悔室中。

    “……請進。”

    他並不是個好客的人，應該說如果這是在家裏的話，大概不會有人會登門拜訪，畢竟他沒什麼朋友。只是來到這裏的傢伙似乎很有禮貌，畢竟對方明明可以直接攻進來，卻停下來敲門，出於禮貌，他感覺自己有必要迴應。

    得到迴應後，門被輕輕推開了。

    來人走進教堂，還隨手關上了門。

    此刻教堂的大廳裏空無一人，只有這個人的腳步聲迴盪。

    她很快停下腳步，停在教堂正中央，沒有再繼續前進。

    她似乎在等待剛纔迴應自己敲門的人現身。

    “噶——”

    木門嘎吱的聲音響起，懺悔室的門被推開了。

    楚子航手握着‘村雨’面色平靜的從懺悔室裏走出來。

    他早已脫下了校服外套，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色內襯，領口的釦子被他解開，隱約間露出勻稱的肌肉。他並不是凱撒那種風騷的性格，對秀肌肉當然也沒興趣，這樣做只是單純的爲了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

    因爲言靈的緣故，接下來這裏大概會變得很熱。

    按照施耐德教授原本的安排，他應該是躲在懺悔室裏，如果有人試圖通過這裏，他便會毫不留情的發起進攻根本不會給對方反應的機會。

    但誰知道來到這裏的人居然會禮貌的敲門呢？

    很顯然，對方不喜歡偷偷摸摸的，這是要和他正面較量，而比起原本導師的安排，他也更喜歡這樣，何樂而不爲呢。

    來人穿着一身漆黑的作戰服，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但從身體曲線很容易便能分辨出是個女孩，個子有點矮，身材看上去也並不出衆。

    “只有你一個人。”

    她平靜的說着，就場景而言這句話應該是疑問句，但語氣聽上去並不像詢問。

    她聲音透過臉上漆黑的面罩傳出來，顯得有些沙啞，很顯然這張面具有處理聲音的作用，讓人無法聽見她原本的聲音。

    “是。一個人，足夠了。”

    楚子航的語氣同樣平靜。

    兩人像是在對暗號一般進行着簡單的確認，從隻言片語可以看出兩人的性格似乎有些相似，因此對話間看上去竟然有些莫名的合拍。

    兩句話之後，氣氛再次陷入了沉默，兩人就這樣安靜的隔着一段距離面對面的站着，沒有要動手的打算。

    這與楚子航襯衣胸口口袋中隱約亮着微光的手機裏傳來的嘈雜聲音形成鮮明對比。

    電話那頭的聲音是從英靈殿那邊傳來的。

    實際上凱撒和他一直保持朝着通話，因此對面兩人相互之間的調侃，槍與刀鳴聲音這邊都能清晰的聽見，但看上去想要分出勝負似乎還需要一點時間。

    “不準備動手麼？”

    良久吼，女孩平靜的問着，打破了沉寂。

    “你呢？不準備硬闖麼？”

    楚子航反問着，“剛纔聽凱撒那邊的對話，你們的目的應該是盜走龍王諾頓的遺骸，但你現在的樣子看上去一點也不積極，還是說……你們其實有別的目的？”

    “有。”

    出乎意料的是，對面的女孩很誠實的回答了這個問題，“但即便你們現在知道，也來不及了。”

    “所以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楚子航的眉頭微微皺起。

    那張冰冷的臉上此刻的神色變得有些可怕，尤其是那雙令人生畏的黃金童，他那頭長度足以披散在肩頭的長髮開始盪漾，周圍的溫度似乎有了細微的變化，因此擾動了氣流。

    “盜走龍王諾頓的遺骸……”

    女孩平靜的回答着，“這的確是我們唯一的目的，但真正執行的人……不是我們。”

    “！！”

    指揮室中，施耐德等人通過楚子航身上的通訊器聽見這個女孩的回答神色變得緊張起來。

    “什麼意思？難道他們還有其他方法能夠進入冰窖？”古德裏安難以置信的問着。

    “不，不可能。”施耐德沉聲道，“現在英靈殿和教堂都還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既然防守還沒被突破，他們的人就不可能抵達冰窖。”

    “可是前往冰窖的路不止兩條，還有圖書館。”曼施坦因微皺着眉頭提醒道。

    “這更加不可能。”不等施耐德解釋，曼斯便搶先回答道，“諾瑪的防禦是此刻整所學院內最堅固的，圖書館通往地下的通道只有那條能通上數十萬伏特的金屬通道，想要安全的通過那裏只能使用權限讓諾瑪主動放人！而擁有這樣權限的只有校長和董事會。”

    “可萬一呢？”古德裏安有些不放心。

    “即便有萬一……也和她說的一樣，來不及了。”

    施耐德語氣無比沉重。

    他從一開始就沒在圖書館佈防，因爲他相信不可能有人能入侵哪裏，除非……他們的校長亦或是董事會中出了一個叛徒。這種事情理論上來說根本就不可能，龍王的遺骸是寶貴的研究資料，而學院的研究成果本就是這些校董的，他們有必要監守自盜麼？至於昂熱……那家夥現在就在冰窖裏，同樣的權限卡不可能開兩次門。

    總之無論如何他都想不通這些入侵者能有什麼手段進入冰窖，要麼就是……其實對方只是在虛張聲勢？

    “你生氣了？”

    女孩見楚子航的臉色有些可怕，似乎感到有些疑惑。

    “不，沒有。”

    楚子航回答着，“只是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麼無論是你，還是凱撒那邊，都只是調虎離山而已，我想我沒有時間再和你耗下去了。”

    “所以你想速戰速決，然後去找真正的執行人是麼？理解了。”

    女孩的語氣依舊無比平靜，“但你也許辦不到。”

    “知道我爲什麼會一個人守在這裏麼？”楚子航問道。

    “因爲你不想被別人看見你現在的可怕模樣？”女孩平靜的問着。

    “不，那是因爲我的言靈方便被人看見，而且其他人留在這裏只會成我的累贅。”楚子航搖頭。

    “哦。”女孩只是澹澹的應聲。

    “言靈·君焰。如果你熟讀言靈週期表，我建議你立刻離開這裏，我不想浪費無謂的時間。”

    楚子航面無表情的提醒着。周圍的溫度似乎又上升了一些。

    因爲他說完便已經開始吟唱。

    楚子航從來都是實踐派，也就是那種人狠話不多的類型，提醒只是處於善意，而不管怎麼樣，他都會執行自己該做的事情。

    “言靈·君焰，序列號89，屬於高危言靈……”

    女孩似乎感受不到周圍的溫度，因爲楚子航的話，所以正在背誦着言靈週期表中關於‘君焰’的那部分。

    楚子航見此眉頭皺的更深了。既然對方能夠背誦準確的背誦出言靈週期表，並且知道這是高危言靈，按理來說就不該是現在澹定的表現，除非……她根本不怕君焰。

    果然，下一刻女孩的口中同樣開始吟唱，並且語速越來越快，很快便追上甚至有反超楚子航的趨勢。

    “！”

    楚子航錯愕的發現了對方如此澹定的原因，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個女孩此刻口中吟唱的咒文了，因爲這完全和他自己一模一樣！對方的言靈似乎也是……

    言靈·君焰。

    “oh，shit！”

    指揮室內傳來了風紀委員會主任曼施坦因親切的問候聲。

    “居然是君焰！你特麼怎麼不早說！？”

    他憤怒的瞪着此刻目光無比凝重的盯着屏幕的施耐德，序列號89的高危言靈！火系，破壞力極大的類型，關鍵還特麼同時出現兩個！？他開始遊戲擔心學院的財務情況了。

    “我向你發誓這是意外！”施耐德也有些焦急，“誰知道對方也會有這樣的可怕的言靈？”

    擁有君焰這種言靈的人本就是萬中無一的，畢竟這有很高的血統要求，理論上來說能夠掌握高危言靈的混血種其血統必然同樣危險，而現實情況中就像普通人當中出現天才只佔極少數是同樣的道理，這種人應該只佔極少數。

    會出現這種兩個‘天才’碰巧撞在一起，只能說他們運氣不怎麼好。

    不只是他，其餘幾人此刻的臉色同樣異常難看。

    兩個‘君焰’在校園裏碰撞，那場面恐怕不亞於cs裏面裏面c4炸彈，要是雙方都使出全力整張地圖都能給這兩貨炸穿！

    好在雙方似乎都因爲顧及到附近存在隊友的緣故，都沒有使出全力。不過即便是這樣，原本還是漆黑一片的夜空依舊在此刻被瞬間點燃。

    “教堂附近各單位注意！教堂附近各單位立刻注意！準備迎接衝——”

    曼斯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學院廣播裏咆孝着，聲音響徹整個學院，但是還沒等他喊話完，聲音便戛然而止。

    席捲的熱浪瞬間破壞了周圍的播音系統，玻璃建築物等破碎的聲音掩蓋了其他任何雜音，強大的衝擊波以教堂爲中心朝着四面擴散，整座教堂幾乎在一瞬間被夷爲平地，只留下一片燃燒着的火海。

    “……”

    楚子航沉默着站在火海之中，沐浴着火焰如同來自地獄。

    對面的女孩同樣如此。

    兩人的周身都隱約環繞着君焰形成的火環，這是他們的領域，雖然大部分火焰一旦釋放出去便是敵我不分的，但只要有領域的保護，他們便不會被波及，君焰最強的部分永遠都不是釋放出去用來進行遠距離攻擊的火焰，而是領域周圍的部分，領域的邊緣隱約閃爍着令人恐懼的黑色，這是被壓縮凝聚到極致的火焰，隨時都有可能被引爆。

    這樣的領域如同一道屏障一般普通的火焰根本無法與之抗衡更別說突破，因此周圍燃燒的火焰對兩人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

    情況似乎陷入了僵局。

    光是這樣隔着距離的君焰對轟很顯然很難分出勝負，至少對於同樣的人類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說過，也許你辦不到。”

    女孩澹澹的說着，語氣中毫無波瀾，這讓人明白她剛纔使用君焰似乎毫不費力，那種程度的君焰爆發似乎連讓她呼吸變得急促都辦不到。

    “鏘——”

    回答她的是利刃出鞘的聲音，楚子航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女孩見狀也拔出了作戰服上的短刀，跟上楚子航的速度。

    頓時，兩道被領域包裹燃燒着的身形在火海中不斷閃爍，每一次碰撞都發出刺耳的刀尖爭鳴聲迸射出讓人炫目的火花。

    楚子航和凱撒不同，憐香惜玉這個詞彙從來不在他的字典當中，至少對於陌生人來說他都是如此毫不留情。

    踏——

    燒焦的地板再次在他腳下被踏碎，腿部肌肉發力讓他的身形再次加速消失在原地，村雨的刀刃已經一次又一次的在他勐烈的揮舞中以極快的速度劃過了火焰，即便這是一柄鍊金刀具，此刻似乎也有些禁受不住兩人釋放的這種程度的烈焰的炙烤變得刀身通紅。

    僅火焰的確無法突破君焰領域的防禦，但用上刀刃情況便完全不同了。

    並非刀刃能夠破壞領域，而是兩人無法用領域來防禦刀刃。

    凝聚到極致的君焰領域稍有不慎便會產生劇烈的爆炸，這樣的爆炸不可能分清楚敵我，這也是爲什麼這樣的言靈被稱之爲高危言靈的原因，因爲它極度不可控。

    因此在白刃戰當中雙方不可能一直維持着領域，否則一旦刀刃觸碰到領域便是兩敗俱傷的下場。

    兩人之間此刻的交鋒更多的僅僅是純粹的刀劍與力量的對拼，不是爆發的領域僅僅是用來逼退周圍撲上來試圖吞噬他們的火焰。

    雖然很想速戰速決，但楚子航明白這已經不現實了。

    對面那嬌小的身形體內蘊藏着的力量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強大，不只是言靈，就連近身肉搏也並不遜色於他多少，他有信心憑藉自己的能力能夠將其逼退，但這很顯然需要一些時間。

    手機已經因爲高溫報廢掉了，不過凱撒那邊應該也聽到了他們在開戰之前的交談，也許速戰速決去尋找真正執行盜竊龍王遺骸的人的工作只能拜託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