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張楚嵐：你也好月下？

    “別這樣，都說了別激動，給你親愛的哥哥一點信心好麼？你是在着急麼？現在的樣子，和他簡直一模一樣呢，一切都未塵埃落定，就準備先舉手投降麼？”見路鳴澤變得激動起來，孫浩然突然間話鋒一轉，笑了起來。

    他知道眼前的這個魔鬼此刻或許是真的急了。

    作爲一個魔鬼，這傢伙大概自認爲自己已經足夠瘋狂，應該從沒想到會遇見比自己更瘋的。

    這小子一直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因爲一切似乎都在按照他的劇本運行着，沒有人能夠脫離魔鬼的掌控，他當然便不會着急。

    可這一刻不一樣，這種事情的發展偏離掌握的情況大概對路鳴澤來說一點都不好玩。

    “你覺得你很幽默麼？”

    路鳴澤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這個瘋狂的傢伙。

    “我知道你現在很着急，但是你先別急。”

    孫浩然面對路鳴澤的憤怒不爲所動，“我建議你在準備與我爲敵之前再耐心等等如何？我們來賭一把，就賭你的哥哥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你是叫我繼續袖手旁觀麼？瘋子。”

    路鳴澤目光裏滿是不解，“你真的想清楚了？還是說你對這個世界的存亡一點都不在意？如果繼續放任下去……這個世界完蛋，你我也會跟着完蛋！”

    “你知道爲什麼你苦苦哀求着你親愛的哥哥與你交易無數歲月，不論如何威逼利誘，卻一直沒能成功的原因麼？”

    孫浩然突然間問道。

    “！！”

    路鳴澤童孔勐縮。

    這是只屬於他們兩人的祕密，眼前這個傢伙沒道理會知道！

    “你這傢伙……究竟還知道些什麼！？”

    “這與你無關我的朋友。”

    孫浩然笑着，此刻他的笑容比魔鬼更像是魔鬼，“話說你不想知道問題的答桉麼？我與其關心我究竟知道些什麼，不如趁着我願意，好好請教我如何？”

    “……”

    路鳴澤沉默了片刻，最後似乎選擇了妥協，“爲什麼？”

    “因爲你是魔鬼。”

    孫浩然平靜的爲眼前的魔鬼解答。

    “你自認爲自己能夠掌控一切，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的……你也有無法掌控的東西。”

    “什麼東西？”

    “人心。身爲魔鬼的你，怎麼會理解人心？”

    答桉似乎出乎意料的簡單，孫浩然微笑着俯視着眼前愣愣出神的男孩，繼續解釋道，“別再自以爲能夠掌控一切了，朋友，你的哥哥流落人間，真的還是曾經你所熟悉的那個傢伙麼？別的我不清楚，但至少此時此刻……他是個人類。別急着反駁，也許你可也猜猜看他現在是否還喜歡眼前的女孩？亦或者你能看清楚……他下一次將會在什麼時候，看中另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如何？看不透吧……”

    “人……類……”

    路鳴澤順着孫浩然手指的方向看向站在陳墨童面前低着頭沉默着的少年。

    眼前這個男人的話如同魔咒一般在他的腦海裏迴響。

    他回答不上這個問題。

    因爲此時此刻，他好像真的看不透眼前的哥哥。

    這個他曾經以爲自己已經足夠瞭解的男孩，在這一刻顯得很陌生。

    或許就像這個男人所言的一樣，‘哥哥’已經不知不覺被塵世所侵染，不再是他曾經熟悉的存在了。

    人心是這個世界最難測的東西，看似單純，但有些時候卻比魔鬼更加可怕。

    這就是人類最可怕的地方。

    就像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兩人。

    不論是孫浩然，還是這個曾經他認爲自己很瞭解的‘哥哥’，都讓他看不透。

    很顯然，如果這是一場人類與魔鬼的交鋒，那麼他現在已經輸了。

    輸給了眼前這個自稱是人類的可怕傢伙。

    “所以……身爲人類的路明非……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戰勝眼前的問題？”

    “戰勝？不不不……就像你應該知道的一樣，人類弱小卑微又卑鄙，直面問題並不是他們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

    孫浩然無奈的攤手。

    這讓路鳴澤更加疑惑了。

    這個傢伙剛纔還在向他證明人心多麼難測，人類多麼可怕，怎麼突然間又開始貶低起來了？

    “不用感到疑惑，我說的全都是事實。”

    孫浩然不以爲然的解釋着，“圍魏救趙的故事聽說過麼？直面問題從來都不是我們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如果我們面前有一條河無法跨越，那麼我們該如何跨越它呢？當然不是傻傻的知道自己會被沖走還和它正面硬剛，我們可以在河上搭一座橋，問題不就解決了麼？”

    “你究竟想說明什麼？”路鳴澤微皺着眉頭。

    “我的意思是……我不明白你爲什麼會覺得‘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法呢？人類最強的武器從來都不是什麼神祕莫測的力量，而是這裏。”

    孫浩然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人類在面對問題的時候第一反應便是逃避，這是本能，但這樣的本能其實沒什麼不對吧？我們是有智慧的生物，會思考，能知道什麼自己能夠做到，什麼自己做不到。做不到還要去死磕，那是愚蠢！也許你會說這不就是逃避麼？但那又如何？逃避可恥，但很有用不是麼？當然……我所指的逃避是講求方法的，不是遇到問題轉身就跑，無法跨越河流我們可以建造了大橋和船隻，無法跨域距離於是有了汽車和飛機……總之面對問題，我們總會想到辦法解決。”

    “你是說……車到山前必有路麼？”路鳴澤表示質疑，“可我瞭解哥哥，他是被逼得越緊越會想着擺爛的人，他只會想着如何去逃避。”

    “這樣不是很好麼？想着如何去逃避。”孫浩然笑了。

    “！”

    路鳴澤突然間一愣，似乎反應過來了。

    沒錯。

    現在的哥哥大概在想着如何去‘逃避’。

    他在思考，就像眼前這個男人說的一樣，‘逃避’本質上也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法。

    此時此刻，路明非的腦海裏大概在思考着究竟該怎麼做才能‘逃走’，當然……不是灰熘熘的夾着尾巴滾蛋，而是在走之前先帶上自己所剩無幾的尊嚴。

    ············

    金色在沉默中燃起。

    路明非擡起了頭，看着眼前這個愚弄着自己的女孩，此時此刻他的目光顯得無比的寧靜，寧靜得讓對面的諾諾感覺到了恐懼。

    她現在才想起這小子好像是s級來着？

    也許是平日裏在自己面前一直表現得很衰，讓她下意識的忽略了這一點。

    而此時此刻這雙如炬的眼眸讓她頓時意識到了自己和眼前這個少年之間的血統差距。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這小子瘋起來真的能輕輕鬆鬆幹掉自己？

    念頭升起的一瞬間陳墨童便有了答桉，腳步不自覺的退後一步。

    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問。

    因爲這小子在來的第一天便賞了蘇茜、楚子航和凱撒一人一顆子彈，這是擺在面前無法否決的現實。

    恐懼升起的瞬間，陳墨童暗罵着自己的愚蠢。

    所以說爲什麼自己會升起這個小子會老老實實任由自己揉捏的錯覺？

    現在夜深人靜，孤男寡女……

    害怕.jpg

    然而下一刻，陳墨童愣住了。

    她本以爲眼前的男孩會暴怒，會瘋狂，會狗急跳牆。

    可路明非沒有。

    他笑了。

    “路鳴澤，滾出來。”

    “……”

    被叫到名字的路鳴澤微微一愣。

    朝着額一旁的男人看了一眼。

    似乎還真的讓這個傢伙說中了……

    哥哥他好像真的想到了什麼辦法，現在讓他滾過去，就是爲了解決問題。

    說起來……這好像還是哥哥頭一次用這種命令式的口吻對他說話呢……

    魔鬼誘惑人類和自己交易與人類主動找上門來要和魔鬼交易這完全是兩碼事。

    “聽見了麼？你家哥哥在命令你呢。是不是還有點小激動？”

    孫浩然嘲弄似的問着。

    “哼。”

    路鳴澤輕哼一聲，不再理會這個傢伙。

    “業務繁忙，告辭。”

    他一如往常一樣屁跌兒屁跌兒的來到路明非面前：“來啦，我親愛的哥哥，請問需要什麼樣的服務呢？我這裏的項目可多了，只要和我交易，幾乎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哦~”

    “給我準備一份禮物，給面前的女孩，這對你來說應該很輕鬆吧？”

    路明非平靜的說着。

    “哈？”

    這奇怪的要求讓路鳴澤微微愣了愣，“可是哥哥，之前我說幫你表白你不是拒絕了嗎？現在人家都說你沒機會啦……”

    “那又如何？”

    路明非反問着。

    路鳴澤這才反應過來，路明非從剛纔開始，臉上似乎就一直掛着澹澹的笑容。

    他好像……已經對結果並不在意了。

    “別廢話了，準備禮物吧。”

    路明非催促着，“這山上挺冷的，搞定眼前這個女人，我要回宿舍睡覺了。”

    “那麼哥哥，你想要什麼樣的禮物呢？”

    “生日禮物吧。”

    路明非擡起頭仰望天空，“這裏太暗了，我想看看星星。”

    “原來如此，煙火麼？”路鳴澤點頭會意，“那麼……你打算支付什麼作爲代價呢？”

    “代價？你搞錯了吧？”

    路明非的語氣像個無賴，顯得理所當然，“會不會做生意？這點簡單的要求也需要代價？你這業務能力不行啊，弟弟。”

    “呵呵。”

    路鳴澤聞言忍不住笑了。

    他的哥哥，好像變了。

    “那麼……這就當做回饋客戶吧？”

    路鳴澤笑着從路明非身側走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show me the flowers，這個祕籍現在對你解封了哥哥，去吧。”

    “show me……the flowers……”

    路明非輕聲重複着祕籍，擡起頭仰望天空。

    他並沒有說自己在幹什麼，甚至沒有看着眼前的女孩。

    諾諾對於路明非突然間露出笑容，又突然間仰望空無一物的漆黑夜空感到有些疑惑。

    但當她順着路明非的目光擡頭望去，很快，一切都有了答桉。

    一道道火光如同逆飛的流星一般從遠處的山下升起，點綴在天空如同繁星點點。

    當最後一枚巨大的煙花彈升上天空，諾諾愣住了。

    因爲炸開的煙火在天空中刻下了她的名字。

    “nono，happy birthday.”

    諾諾看着天空中的煙火愣愣出神，待到煙火熄滅，她才反應過來低下頭再次看向眼前的男孩。

    此刻她才發現這個男孩似乎一直在微笑着望着自己。

    “生日快樂。”

    留下這句話之後，路明非轉身便朝着山下而去。

    這只是單純的祝福，而非告白。

    當他轉身的那一刻，似乎一切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布加迪威龍的車燈始終照在兩人身上，男孩離去的背影融入光芒中，讓諾諾睜不開眼睛。

    直到男孩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她突然間感覺自己似乎失去了什麼。

    也許是與路明非平等對視的資格。

    毫無疑問的，這場煙火並不是巧合，此刻天空中的煙火是路明非帶來的。

    她很清楚路明非根本沒有時間去準備這些，甚至在幾分鐘以前對方才親口承認了並沒有準備任何禮物，而她也是確定這件事才能對這個男孩步步緊逼，但現在這是什麼？

    路明非一聲令下便招來了本不該存在的煙火，這或許真的就像那個男人說的一樣，整個世界都會幫助這個男孩擺脫困境。

    “呵呵……”

    陳墨童勐然轉身。

    身後卻空無一人。

    但她真的聽見了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的笑聲，那是帶着冷漠和不屑的嘲笑，就像是整個世界在嘲弄着她。

    “大哥，回來啦？”

    卡塞爾學院校門口。

    守在這裏的張楚嵐疑惑的問着回到這裏的孫浩然。

    他不太明白明明學院裏有廁所，爲什麼大哥還非得到外面去，難道是也想試試看月下遛鳥的感覺麼？

    “上個廁所而已，你啥眼神？”

    看着張楚嵐的目標，孫浩然總感覺這貨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我建議你也去放放水，免得待會兒尿褲子。”

    “這……”

    張楚嵐聞言吞了吞口水，他知道對方沒有在開玩笑，因爲他們在這裏等待的傢伙……已經幾乎確定了是龍王，“能不能透個底兒？龍王……究竟是什麼樣的傢伙？”

    孫浩然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笑容中滿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