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孫浩然：沒事，騷擾電話而已

    “而且啊，老畢……上面的人還說了。”

    趙方旭像是安慰一般拍了拍畢遊龍的肩膀，他知道這位大哥對廖忠的死耿耿於懷，但這件事兒從頭到尾都怪不得誰，“讓陳朵活着……這可是小廖哪怕拼上性命也想要實現的事情啊……從他死前傳來的對話中，你難道聽不出來麼？”

    “……”

    畢遊龍沉默了，不再多言。

    “哎……好啦好啦。諸位，散了吧，這事兒大家就當吸取教訓。各自回去考慮考慮今後的方針吧。”

    見畢遊龍接受現實，趙方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他這個董事長當得可真累。

    既要辦好事兒，又得照顧好所有人的心情，要不是思想覺悟高，恐怕早掀桌子不幹了。

    這回不得給個表彰？

    咳咳扯遠了。

    趙方旭輕咳了兩聲，送走辦公室裏的其他人後他像是如釋重負一般癱坐在椅子上摘下眼鏡擦了擦。

    “哎……臨時工的制度麼……好像也確實該改改了。”

    他一邊思考着一邊嘆息。

    他還記得之前老嶽來電的時候教訓他的話……

    ‘別丟人了，我神州大地難道就容不下一個蠱童？’

    實際上已經不止蠱童了，現在的情況今非昔比，他們要面對的問題已經不僅是異人的問題了，還有那些公司以正常手段無法應對的東西。

    “所以……老嶽啊，這也在你的意料之中麼？”

    ············

    “啊秋”

    執行部辦公室中，嶽驍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子，“是丫頭又在想我了麼？”

    “啊？”

    “哦，沒什麼。咳咳！剛纔說到哪了？”

    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疑惑聲，嶽驍輕咳兩聲語氣再次變得嚴肅起來，“你小子悠着點，公司的員工我給你擋下了，但是不用疏散人羣可是你說的……我不清楚陳朵的情況，但現在你得爲你的言行負責知道麼？”

    “明白，要是陳朵的毒氣真的在鬧市區蔓延我會處理好的，不會讓周圍的人遭到波及。”

    “嘖……”嶽驍輕輕咂嘴，“你小子知道輕重就好。”

    “還有別的事情麼？”

    “沒了……你小子什麼時候回——”

    都都都都——

    “？？”

    嶽驍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腦瓜子嗡的。

    究竟誰特麼才是領導？用完了就扔是吧！？好氣啊！

    越想越氣，最後嶽驍拿起對講機：“所有人聽着，搞定公司派來監視的人之後給我好好看緊這幫傢伙，有什麼情況隨時彙報！”

    “是！”

    ············

    “怎麼了？”

    “沒事沒事兒，騷擾電話而已，我們接着逛啊！”

    掛斷電話後，孫浩然呵呵笑着解釋着。

    這通電話無非就是嶽驍怕他們帶着陳朵進入鬧市區出什麼意外所以提醒一句罷了，畢竟在現場的只有他一個人，如果他不能保證能控制住局面，嶽驍那邊就會讓執行部的人先疏散羣衆。

    開什麼玩笑？疏散了羣衆還叫逛街麼？

    他要的就是讓陳朵感受感受從未感受到過的煙火氣。人都散完了在空蕩蕩的大街上逛街很好玩麼？

    所以他滿口就答應了。

    啊呸，應該是信心十足的答應了。

    先不說陳朵本身就不是那種會用普通人的性命要挾他們的人，就算真的爆發了，他也有能力控制住局面。

    ············

    略顯擁擠的人羣中走在一起的孫浩然等人看上去有些與衆不同，六男兩女，年齡段各不相同跨度極大，唯一的共同點可能就是手裏的豆漿油條。

    雖然組合有些怪異，但幾人的表現就像是其樂融融來到市裏趕場的一家人，尤其是他們帶着的那個小女孩，東張西望看上去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不過實際上注意到他們的人並不多，或者說即使注意到了，也不會去過多的關注。

    這個世界並沒有太多的‘觀衆’，人大都只活在自己能夠接觸到的‘世界’中。大多數過路的人都忙着趕路，當然也有的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機，總之很少有人會去在意這一行人的舉動。

    幾人就這樣漫無目的的遊蕩着，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着。

    “……”

    孫浩然等人面面相覷的跟在陳朵身後。

    從來到城裏開始，時間已經過去許久，再繼續這樣下去，都該到午飯環節了，而這段時間之內，陳朵除了東張西望之外，什麼都沒做。

    “她這是……”

    “害怕。”

    孫浩然平靜的說着。

    “嗯……”王震球也微微點頭，“大概是還沒適應這裏的環境，畢竟這好像是她頭一次‘自由’的來到大街上吧？她不知道該幹嘛，不知道什麼可以做……於是只能像小動物一般一步一步試探着……她並未完全信任我們，在害怕……害怕我們所言的真實性，她是否真的得到了自由？是否真的做什麼都不會受到懲罰？這一幕……你們不覺得很熟悉麼？”

    “就像在她過去還只是蠱童的時候，在老廖的影響下被喚醒‘性情’的情況很像。”老孟有些難過的說着，“真是的，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事情……居然會讓這樣的孩子感到害怕，真是該死……”

    衆人依舊繼續跟在後面，並沒有去糾結老孟口中‘該死’的人是誰，也沒有要上去前幫助陳朵的意思。

    因爲他們都知道，這一次和上次一樣，也得她自己邁出關鍵性的一步。

    因爲依舊快要中午，街上的人流不再像是早晨那樣流動，街邊的餐廳櫃外擺的桌前坐着不少就餐的人，各種店鋪中也有着許多人進進出出，這是愉快的午休時間，人們像是暫時拋去了煩惱，各自找着自己的事情打發着時間。

    衆人停下了腳步，在他們面前不遠處是一聯排的娃娃機，因爲陳朵似乎被這樣的‘玩具’吸引了。

    “我可以……”

    陳朵下意識的回過頭詢問着跟在她身後的人。

    這是習慣，就像她在還是臨時工的時候一樣，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有人跟着，而她無論做什麼，都需要得到許可。

    但這一次沒有人回答。

    幾人要麼撇過頭沉默着裝作沒看見，要麼無奈的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總之這一次……一切都需要陳朵自己去判斷。

    “……”

    陳朵有些猶豫的看了看身後幾人，腳步悄悄的朝着娃娃機的方向挪動着。

    在確認這幾個人似乎真的不會管她之後，她終於轉過身開始小步奔跑。

    “害……總算是邁出第一步了啊不容易啊……”

    黑管兒感嘆似的在街邊找了個臺階坐下，臉上的表情活像個關心女兒的老父親。

    “接下來應該會容易多吧？”

    “……”

    沒有人回答。

    衆人皆是坐下，如同守望者一般在遠處默默地守護。

    來到娃娃機前的陳朵有些好奇的看着站在娃娃機面前的男人的動作。

    這是個有些圓潤的男人，身上透着一股宅男的氣息。

    衆人不太清楚這個傢伙爲什麼工作日沒有工作，但看了看這貨身邊一袋又一袋的娃娃之後，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是來進貨的啊，那沒事兒了。

    陳朵來之前保證過不會傷人，這個胖子應該不會有危險，前提是……不做什麼多餘的事情。

    “……”

    胖子有些疑惑的看了湊近的陳朵一眼，手裏像是下意識般按下了娃娃機的按鈕，或許是早已經輕車熟路，機械爪下探很快便抓起了娃娃並且帶着它落入‘獎勵區’滾落出來。

    “嗯……這下這下機器的品種就收集齊了。”

    胖子笑着從機器下方拿出娃娃，像是炫耀一般拿到陳朵面前，“厲害吧？其實按機率這次爪子是送掉的……不過這難不倒我，我有訣竅哦。”

    “……”

    陳朵依舊沉默的看着他手裏的娃娃。

    “額？”

    胖子有些尷尬，不過看着陳朵的眼神，他很快便呵呵笑了笑，“你要不要也試試看呢？我的目標完成了，剩下的幣多餘了……”

    “嗯……”

    陳朵輕輕點頭，拿過對方手中的硬幣。

    但是撥弄了幾下機器之後，發現自己並不會玩兒。

    “啊……這個機器的投幣口在這裏。”

    胖子以爲陳朵找不到投幣口，笑着指着。

    “你看上去好像不太會？”

    “嗯……我只在電視裏看過……”

    陳朵點了點頭，投幣之後將手放上搖桿和按鈕。

    “沒關係，我教你。”

    說着，胖子指着娃娃機當中的其中一個娃娃，“選擇目標很重要，別光找離出口近的……大多數時候夾子都是鬆的，這種機器可以設置概率，只要沒到指定的‘投幣數量’再近也夾不上來。不過我有辦法……你聽我的……看好這些娃娃躺的角度啊……不要握住杆子，用手指輕輕碰，一點一點的調整！”

    “對！對！”

    “就是這樣！”

    “哎！失敗了。沒關係，再來就好！”

    “不要老是想着靠爪子的力量將娃娃夾起來，試着‘掛’和‘鉤’！”

    “哎？你一個人？”

    胖子一邊教着，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加個vx吧？”

    “要是一個人的話……哥哥陪你玩兒啊？反正我也沒事！”

    “喂喂喂……話題怎麼開始跑偏了？”

    黑管兒捂着臉一臉無奈的模樣。

    周圍的其餘幾人也是面色開始變得不善。

    “待會兒我請你……”

    胖子的身形不知爲何越靠越近，但陳朵的注意力似乎一直集中在娃娃機上，並沒有注意到。

    在衆人一致肯定的目光下，無奈的黑管兒只得上前拍了拍這個胖子的肩膀，“哥們兒，要vx啊？來，這邊來……你看上誰的，我們都可以給你。”

    “？？？”

    胖子順着黑管兒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臺階上坐着的一衆人無論男女都用一種彷彿能將人千刀萬剮的目光凝視着他。

    這是哪個幫派不問世事的小姐出門體驗生活麼？

    這種事情在他熟悉的某日子國那邊的黑道裏太熟了。

    風緊扯呼！

    啪噠。

    按鈕被輕輕按下。

    機械臂再一次落下，陳朵目光緊張的盯着娃娃機裏的情況，甚至比她以往任何時候與敵人對峙還要集中精神。

    抓起來了！

    砰。

    落了。

    “唔……”

    陳朵發出失落的聲音。

    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硬幣已經用完了。

    直到這時候，她似乎才回過神來朝着四周張望着。

    剛纔那個胖子已經不知所蹤。

    嗯，真是個好人，無緣無故給了自己那麼多幣，還教自己怎麼抓娃娃，最後不聲不響的走了。

    回過頭，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那幫跟着她來到城裏的人們坐在不近不遠處的臺階上先聊着，似乎注意力都不在自己的身上。

    漸漸的，陳朵的警惕開始放鬆下來。

    她看了看周圍的行人，帶着好奇的目光走入人羣，消失在人海中。

    “不跟着真的可以麼？”

    肖自在呵呵笑着問着一旁的孫浩然。

    他身邊這個男人的做法在那些公司的人看來或許像極了瘋子，但他卻覺得很有趣。

    “就讓她好好的看看這個世界吧。”

    孫浩然笑着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起身。

    “那個……其實從剛纔開始，好像就有人盯着我們和陳朵唉。”

    老孟有些猶豫的說着，“好像是那些執行部的人，他們的確幫我們攔住了公司派來的阻撓我們的人，但是似乎也不放心我們正在監視，剛纔還要兩個追着陳朵去了。”

    說着，他伸手指向某個方向。

    指尖有着彷彿絲線一般的炁附着。

    這些絲線的盡頭是他操縱的蒼蠅或是蚊子，從進城開始，他就佈置下了天羅地網，用來關注那另外兩批人。

    “嘿嘿，看樣子你這邊的人似乎也不怎麼信任你？”

    王震球調侃似的看着孫浩然。

    “只是愛操心罷了。”

    孫浩然無奈的攤手，“沒有制止我們的行動，只是有些害怕‘萬一’而已。”

    “那不用管麼？”黑管兒問道。

    “不……得讓他們休息一下。”

    孫浩然說着臉上的表情變得冷漠起來。

    “這樣可是會壞事的啊……有人監視的話……那和她以前的生活還有什麼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