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修身爐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諸葛青和王也皺着眉頭。

    “這樣解釋起來太過麻煩了，跟我來吧，三位。”

    說着馬仙洪轉身在前面領路。

    王也、諸葛青還有劉當一邊走在進山的山路上，一邊聽着馬仙洪解釋。

    “就像你們剛纔看見的意義，劉當只是一個普通人……”馬仙洪回頭望了幾人一眼，“他是個癡迷於格鬥術的傢伙，在他們那個圈子裏算是頗有名氣，如果沒有在拳館遇到那個小學員，恐怕現在他還在爲了各種格鬥大賽的排名而奮戰。”

    “小學員？”王也和諸葛青有些疑惑的問着。

    “嘿嘿，那是個奇怪的小子……”在馬仙洪的示意下，劉當尷尬的笑了笑自己向兩人解釋道，“剛進拳館的時候那小子還是個純粹的外行人，但是進步卻奇快無比，在短短一個月後，他向我發起了挑戰……”

    說到這裏，劉當的神情變得有些沉重。

    “結果呢？他打敗你了？”諸葛青猜着。

    他大概知道劉當想講述的是個怎麼樣的故事了，無非就是刻苦努力數年鍛鍊的身體卻抵不過一個天賦異稟的小孩子，因此對自身產生了懷疑所以才會來到這裏。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故事裏的小學員大概是個有練炁天賦的後天異人。

    而實際情況也的確如此。

    “不，當時我當然是贏了，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劉當擡起頭來，眼神裏流露出不甘的神色，“明明只是個學了幾天格鬥技的瘦皮猴子，卻在實戰中讓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當我冷靜下來之後才發現……我居然用全力去揍了一個剛入門的新手！而且還並不輕鬆……”

    “嗯……再後來呢？”王也和諸葛青對視一眼，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繼續問着，這件事本身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爲什麼劉當一個普通人會知道關於異人的事情並且來到這裏。

    “後來我從那小子口中得知他其實有個師傅，於是就好奇的不斷追問，剛開始那小子還不願意說，不過終究只是個小孩子，我帶着他出去玩兒了幾天唱唱歌喝喝酒順便找了幾個妹子助興，在我的一番誠意之下他還是被打動了……”

    “額呵呵……”兩人嘴角一陣抽搐，神特麼的誠意，不就是赤果果的收買嗎？

    “他帶我去見了他的那個師傅，那是個手工鍛刀的老刀匠……”劉當繼續說着，“可是無論我怎麼詢問，這老頭都不願意告訴我他會什麼功夫，只是說他在教那個小子打鐵，這我當然不信，於是就留在了那裏，那小子學什麼，我就學什麼。”

    “於是他教了你什麼？”

    “打鐵。”劉當回答道，“那老頭並沒有騙我，他的確只是在教那小子打鐵，而我也跟着在學，不過特殊的地方是他讓我必須用他教的呼吸方式去完成鍛打的動作。他說只有這樣才能鍛出好的刀子，我就算再傻也該知道了……這呼吸的方法大概才是真正關鍵的東西，於是我每天勤勤懇懇按照老頭的要求完成任務直到一個月後……老頭對我說……‘回去吧，你不是這塊料。在我這裏你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所以你離開了？”

    “當然，不然還能幹嘛？”劉當苦笑着，“人家已經說得這麼明顯了，我又不是傻子，我是爲了這二人的功夫才來的，爲此纏了他們一個月，但他們真的除了鍛刀之外什麼奇怪的事情都沒做過，而我也不能就這麼一直荒廢下去，無奈之下只能選擇離開。”

    “但是你並沒有放棄，是嗎……”王也嘆了一口氣。

    “是啊，回到拳館後，我比以前訓練更加刻苦……但和以前意識到進步之後的喜悅不同，變得越強，我就越感到無力……因爲這樣的強大和那兩個人相比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東西，我意識到自己缺失了什麼……所以從那以後再多的勝利也無法填補缺失的這一部分。”

    劉當面色逐漸變得痛苦，似乎那是一段很讓他難受的回憶，“所以……我一直以來究竟缺失了什麼呢？我開始尋找答桉，但無論怎麼找，都再也無法找到有關於這個答桉的東西，那小子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來過拳館，而那個老鐵匠也搬離了那裏，一切似乎都跟我再無關係了……”

    其實……這才是最好的結局吧？王也和諸葛青對視一眼，沉默不語。

    對於普通人來說，接觸到關於異人的問題，只會是一場災難，而那個老鐵匠會帶着徒弟離開大概也是想要保護劉當。

    可既然劉當出現在這裏，就說明事情並沒有就這樣結束。

    “或許是命運吧？我運氣好，就在我想要放棄在酒吧裏喝悶酒的時候讓我遇見了碧遊村的金勇大師。”

    說道這裏，劉當嘿嘿笑着撓了撓頭，“當時我喝多了再加上心裏有事兒脾氣比較暴躁，和金勇大師起了衝突……當時我是完全沒留力一拳就招呼了上去，直接打在他的臉上啊！一般人面對我這樣的一拳早就暈過去了，可他居然無動於衷甚至還衝着我說‘對不起’，當時我就知道，這個人一定和那個小子和老鐵匠是一類人，慶幸的是金勇大師大人有大量並沒有跟我計較，還……”

    “還把你帶來了這裏？”

    諸葛青無奈的捂臉。

    他不知道金什麼大師不大師的，只知道這貨是真的勇。敢把普通人捲入異人的世界，不怕讓公司的人知道了被收拾嗎？

    “嗯，嘿嘿。我剛開始還有些懷疑，但來了這裏之後才知道原來我以前認知的世界，真的只是真實世界的冰山一角。”劉當憨笑着，“今天見識了兩位的手段之後，更是對此深信不疑。”

    “唉……”

    王也無奈的嘆息，心想這馬仙洪究竟腦子裏想的些什麼東西？難不成他真的想把普通人捲入他們圈子裏來嗎？

    “當哥，你面前這兩位一個是武當的王也道長，另一個是傳說中那個武侯諸葛家的青……通過這兩位，你大概已經切身感覺到自己確實的那一部分了吧？”馬仙洪見幾人交流完，回過頭澹澹的問道。

    “是的，光從表面，我完全不敢想象我會輸給他們……”劉當看了看自己一身鍛鍊得淋漓盡致的肌肉，面露不甘，“可事實確實如此，不管是兩位還是之前遇見的其他人，你們身上都有一種我不能理解的東西，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炁’麼？我真的沒辦法像你們這樣嗎？”

    “沒有辦法，你沒有資質……”

    諸葛青毫不留情的潑着冷水，“資質這種東西是天生的，那個打鐵的老頭教給你的呼吸方法大概就是他們本門的調息之法，是能夠讓人快速察覺到體內的炁的功夫，他大概是真心想收你爲徒，可惜你一個月的時間都完全感覺不到炁，他只能放棄了。我7歲入手，兩天內就得到了炁感，還有些人不用任何法門，天生就能感覺到炁的存在……接受正確的指導，兩週內得不到炁感的人我們都認爲是沒有資質的，不過這很正常，異人在人類羣體中畢竟是少數羣體，大多數人花幾十年才感覺到，或者一輩子都感覺不到……不過……”

    說着說着，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麼事情，諸葛青的語氣開始變得不確定了。

    按道理講資質這種東西的確是天生註定的，但……他的確是見過有人特麼的一念之間完成蛻變的啊……不只是他，王也當時也在場。

    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目光中都看出了些許苦澀。

    沒錯，他們見到的人就是那天晚上經歷過內景然後突然間頓悟的孫皓然。

    直到現在他們都還記得當時這個傢伙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那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剛得到炁感的傢伙，簡直是個怪物。

    不過這個人的例子實在太過特殊了，畢竟就算沒有炁感，身爲混血種的孫皓然怎麼也算不上普通人，雖然血統和練炁的資質根本扯不上關係就是了……

    至少他們能夠肯定的是，此刻身邊的劉當絕無可能有那樣的奇遇。

    大部分普通人窮極一身也只能是普通人。

    這就是現實。

    “不過什麼？”馬仙洪捕捉到了兩人眼裏的苦澀，饒有興趣的問着，“難道，你們遇見過例外？”

    “別問了，這種事情概率低到幾乎沒有可能。”王也目光變得冰冷，“何必給人不切實際的希望呢？”

    他實在沒想明白，爲什麼這馬仙洪會讓一個普通人來到這裏，還瞭解到這些事情。

    “王道長，凡事兒別說得那麼絕對，你是修道之人，知天命明得失，也該知道……命運這種事情是多變的。”馬仙洪呵呵笑着，“就像你當時在羅天大醮上給張楚嵐的那句話——過去無法挽回，未來……”

    “可以改變……”王也一臉無語的望着眼前這個傢伙，“好傢伙，你從那時候開始就在關注我們了？”

    “當然，不關注你們又怎麼知道你們能不能幫到我呢？”馬仙洪領着幾人來到了一座廟堂前。

    屋頂的牌匾上刻着‘修身堂’三個大字。

    他笑着推開緋紅色的木門，擡起頭望向廳堂中的東西，“我想請二位幫我的忙，就是爲了——改變未來。”

    “改變……未來？”

    諸葛青和王也順着他的目光望進去，有些疑惑。

    裏面的物件是一座奇怪的儀器，裝置本身是球形，四周連接着各種線管還有儀表，其上還有着一道門，看上去人似乎能夠進去。

    “你們知道的，我是個煉器士。”見兩人疑惑，馬仙洪走到裝置面前解釋着，“在我神機百鍊看來，最偉大的煉器士就是‘造化’……世間萬物皆爲天地造化所煉之器，人也好，飛禽走獸也罷，皆是爲器！既爲器，爲何不可煉？”

    “你難道是想……”

    王也聞言童孔勐縮，“奪天地造化，以人爲器……”

    “沒錯，天地可煉人，我爲何不可？”見有人能夠理解，馬仙洪似乎很高興，臉上浮現出笑容，“人亦器，可煉，這便是我所打造的——修身爐！”

    “煉人……你是想用它來改變人的資質嗎？”諸葛青也意識到這意味着什麼。

    “是啊，要不怎麼能叫改變未來呢？”馬仙洪笑着攤開手。

    “的確……”王也微皺着眉頭。

    這樣的東西真的完成，那麼必定會影響很多人的命運。

    人不錯，待人友善，只可惜是個……剛愎自用的瘋子。

    他馬上就給眼前這個傢伙貼上了合適的標籤。

    難怪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原來是有這麼個瘋子搞出了這樣危險的玩意兒，看來這碧遊村是註定將有一劫了。

    “有意思，不過……這也太醜了吧？”

    諸葛青摸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物件，一臉的微笑。

    “？？？？”

    王也一臉懵逼的轉頭看着身邊的諸葛青，喂喂喂，難不成你特麼也瘋了嗎？這是醜不醜的問題？這東西要是被外界知道能引來多大的禍事，不用算都該知道吧！

    “好啦，該說的我也說完了。”馬仙洪並沒有在意兩人的想法，而是看向走在最後面的劉當，“劉當，該告訴你的事情我可都說了，沒有一絲隱瞞……你是等，還是接受？”

    “我接受。”劉當毫不猶豫的回答着。

    隨後，他在諸葛青和王也兩人驚訝的目光中毫不猶豫的走進了那所謂的‘修身爐’當中。

    “喂喂喂，不是要我們幫忙嗎？那這玩意兒應該還沒完成吧？”王也伸出手有些猶豫，似乎想要阻止。

    用活人來實驗，這貨難道真的瘋了？

    “誰告訴你沒完成了？”

    馬仙洪自信的笑着，“只是還不夠完美罷了，現在它能做到的只是將一些普通人變成異人，還遠遠達不到我的要求。”

    “這……”

    這已經很離譜了好吧！王也心裏一陣無語。

    此地不宜久留，他現在就想潤了，否則接下來要是被捲入麻煩絕對沒好果子吃。

    “金勇，劉當是你帶來村子的，就由你來執爐吧。”

    馬仙洪朝着守在修身爐一旁的男人示意。

    “收到。”得到命令的金勇毫不猶豫的跳進了爐子外面的一處艙中。

    卡——卡——

    隨着兩聲金屬的碰撞聲，修身爐的門和外面連接的操作艙的艙門一同關閉。

    “喝！”

    操作艙裏傳來金勇的爆喝聲，隨後一股炁開始順着線管朝着修身爐中涌過去，整個裝置開始運作，似乎正在發生什麼不得了的‘化學反應’。

    “馬仙洪……你……”王也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做。

    阻止？這裏可是別人的地盤，如果真勸不動的話那他只能選擇趕緊潤了。

    “放心吧，不會出什麼事情的。”馬仙洪以爲王也是在擔心劉當的安全問題，“雖然目前的修身爐不算完善，但安全問題我還是可以保證的。”

    《最初進化》

    “我不是在關注安全的問題……”

    “那是關注什麼？成果嗎？”馬仙洪有些疑惑，“那確實有些不盡如人意，雖然有些不甘心，但現在的修身爐並不能達到我想要的效果，現在進入爐中的根器皆爲下品……他們的能力和成就完全要看執爐者……所以爲保證進去的人出來資質還算過關，執爐者人選必須是資質天分優秀的人才行……不過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完成完美的修身爐的！爲了這個目的，我需要足夠且類型豐富的實例才能分析出過往的不足……二位……”

    說着，馬仙洪朝着兩人伸出手，“幫幫我吧？我身邊現在還沒有術士……成爲執爐人，幫我完成修身爐！所有的執爐人也都是上品根器！我向你們保證，完美的修身爐完成之日，只要你們願意……都可以用它提升自己到難以想象的境界！”

    面對這樣的招攬，王也和諸葛青沉默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立刻給出答桉。

    很快，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修身爐裏的劉當也出來了，像馬仙洪說得一樣，並沒有任何危險，甚至暫時從他身上看不出任何副作用，唯一遺憾的只是即使現在的劉當的確已經完成了蛻變成爲了真正的異人，但是因爲修身爐本身的限制，註定上限不會太高。

    晚上，馬仙洪爲了慶祝設宴款待兩人。

    “怎麼樣？二位。你們也看到了，修身爐，還有身邊這些如花……都是我的造物。”馬仙洪指了指正在一旁忙碌的端茶倒水的‘如花’們，舉杯笑着，“這就是神機百鍊，和之前商量好的一樣，如果你們肯留下來幫我，完美的修身爐完成的時候，你們不但能擁有使用它的權力，我還會把神機百鍊也交給你們，見識過它的神妙之處，你們應該也很感興趣吧？”

    “能不感興趣嗎？這可是八奇技之一啊……”諸葛青毫不避諱的呵呵笑着調侃，“不過話又說回來，教主您出手可真大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