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收穫

    “嗚——”

    公司總部大門前，孫皓然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終於結束了。”

    說着，他提着行李箱準備回去徐四的轄區。

    西南地區的事情原本就不該歸他管，他不過是因爲剛巧在這個節骨眼上成爲‘臨時工’才迫於無奈被抓壯丁的。

    而現在，老天師讓帶的話也帶到了，公司的高層也知道繼續監視這位並沒有意義，反而還有可能真把他老人家惹火了，於是孫皓然的任務也差不多到此爲止了。畢竟公司的人不可能真的對老天師動手。

    安撫老人家這種事情可不是他一個年輕的臨時工幹得了的，還得讓上面那些懂得‘人情世故’的老家夥們來。

    很快，孫皓然跟着徐四發給他的地址來到了一處位於城市邊緣的廢棄別墅。

    ······

    “老四，聽得清楚嗎？”

    別墅中，徐三將手機固定在支架上，衝着屏幕問道。

    “ok，很清楚，沒問題……”

    手機正通着視頻，而屏幕上正是徐四的臉。因爲龍虎山天師下山滿地圖的找全性殺的緣故，各地區的負責人忙得不可開交，徐四暫時也抽不出時間親自回來，只能通過視頻來聯絡。

    此刻房間裏圍坐着馮寶寶張楚嵐和徐三，加上手機屏幕上的徐四一共四個人，但會議並沒有立刻開始，他們都安靜的等着。

    “噠——”

    很快，上樓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喲，有什麼事情需要這麼着急讓我過來啊？”

    孫皓然進入沒有房門的房間，見幾人圍在一起神色凝重的樣子有些疑惑的問道。

    “你終於回來了，就等你一個人了。”

    屏幕中徐四淡淡的說着，“張楚嵐說他理清楚了這次龍虎山之行的收穫，還有接下來的行動方向，所以我叫你趕緊回來，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

    “好了好了好啦……”孫皓然無奈的聳聳肩，“不用每次都特意提醒我這種事情，張楚嵐是我兄弟，他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那就好……”

    徐四淡淡的點頭，不再說話。

    隨後，衆人都將目光望向了坐在塑膠板凳上一直沉默着的張楚嵐身上。

    “好吧……”

    張楚嵐見此微微嘆了一口氣，整理好語言開始說明，“那麼我就先說說目前的狀況吧。在外人眼裏，這次龍虎山之行我們可以說是除了被捲入一系列麻煩之外一無所獲，畢竟我連原本已經到手的繼承天師之位的資格都拒絕了。”

    “嗯……”

    衆人聞言微微點頭。

    如今這時候還有誰敢去糾結天師之位繼承權的事情啊？畢竟老天師此刻正在氣頭上到處殺人呢……就算張楚嵐接受了繼承天師的資格，估計正在氣頭上的老天師也暫時不會傳位置了。

    總的來說這次龍虎山之行他們似乎確實是一無所獲，至於孫皓然當上臨時工這件事已經被他們默認爲不算收穫了，畢竟這只是迫於形勢而已，臨時工雖然意味着‘自由’但這‘自由’並非是沒有代價的。

    “可實際上並非如此……”

    張楚嵐突然間話鋒一轉，“外人會覺得我們一無所獲是因爲他們關注的利益與我們關注的完全不同……”

    說着他將目光望向馮寶寶。

    徐三和徐四微微點頭，所有人都覺得他們這次龍虎山之行是爲了從中獲利，其中的利在俗人眼中看來當然就只有‘天師之位’，畢竟大概所有人都會認爲身負炁體源流的張楚嵐冒着那麼大的風險上山除了這個位置之外還有什麼值得這也冒險的呢？

    可實際上他們本身對所謂的‘天師之位’根本不在乎，一切行動都是圍繞着馮寶寶進行的，就連孫皓然成爲臨時工這件迫不得已的事情他們都想好了可以用來混淆視聽。

    “而你們會認爲一無所獲是因爲從徐翔老爺子開始你們就陷入了一個誤區……”

    張楚嵐目光微凝，朝着徐三和徐四問道，“我爺爺應該曾經對徐翔老爺子這麼說過吧……‘寶兒姐的身世繞不開那場騷亂’。徐翔老爺子自然而然的將這句話理解爲想要解開寶兒姐的身世之謎就必須去揭開當年甲申之亂的真相！我認爲這是爺爺故意把徐翔老爺子往溝裏帶……”

    “故意？爲什麼？”

    徐三有些疑惑。

    “很簡單的原因……”

    張楚嵐望着馮寶寶平靜的說着，“揭開真相就能得到身世，而我又是揭開真相的關鍵……所以只要沒揭開真相，寶兒姐就會一直守在我身邊……我爺爺很有可能認爲徐翔老爺子和寶兒姐不可能揭開真相，這樣我身邊一生都會有寶兒姐這樣強大的戰力守護。簡單來說……你們都被我爺爺利用了。”

    “你是說，張懷義一直在騙我父親？”

    徐三微皺着眉頭。

    “還沒聽明白嗎？難怪當上負責人的是四哥不是你……”

    孫皓然有些無語的吐槽。

    “呵呵……老三這人就是做事情太過較真了，這樣的人可不適合當大區負責人……”

    屏幕中徐四語氣也有些無奈，老爹會讓自己擔任大區負責人而不是老三大概就是這樣的原因，好在他們兄弟都有共同的目標，並沒有因爲這種小事兒計較，“老三啊，話不能說得那麼絕對，‘謊言’這種東西就是要半真半假才最讓人難以辨別。也就是說當年張懷義並沒有騙人，只是在話裏埋了‘陷阱’而已，騙了，但沒完全騙，懂我意思嗎？”

    “啊？”

    徐三聽得有些莫名其妙。

    “沒錯，”而張楚嵐卻點頭，“寶兒姐的身世的確和甲申之亂有關，但不等於甲申之亂的全部啊！只是一個跟甲申之亂有關的信息而已……當初徐翔老爺子應該就是以揭開甲申之亂的真相爲目的展開行動……結果自然是四處碰壁。”

    “這其實也怪不得他……因爲除此之外大概沒有別的線索了。”孫皓然微微嘆氣，“寶兒姐的身世不是甲申之亂的全部，但反過來講也是一樣的……揭開甲申之亂的真相一定了解寶兒姐的身世有所幫助，徐翔老爺子找不到其他的辦法所以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去嘗試……而這一試就是大半輩子。”

    聞言，衆人陷入了沉默中，氣氛變得有沉重。

    良久之後，張楚嵐繼續說着，“大概就是這樣……所以這次龍虎山之行有所收穫的不是我們，而是我。”

    “還有我，我的收穫其實也挺大的。”

    孫皓然輕輕笑着，緩和着氣氛。

    不過這也並不是完全在安慰張楚嵐。

    他確實有所收穫，拋去‘臨時工’這個身份不算，他還親眼確認了老天師的實力，這大概是這個世界最高的‘戰力’。

    這樣的‘戰力’比他之前預估的還要可怕，畢竟或許離那傳說中的‘仙人’也相差不遠了。

    最關鍵的是他弄清楚了自己體內的力量來源究竟是什麼……

    那可是傳說中的‘齊天大聖’孫悟空啊！

    而且孫悟空還有着另一個身份……鬥戰勝佛。

    再聯繫一下系統給‘齊天聖血（殘）’的描述，這殘破得只剩那位‘齊天大聖’最‘暴戾’一面的血統，那麼殘缺的部分可能是什麼呢？

    一下子孫皓然的思路似乎就變得清晰明了起來了。

    接下來他得想辦法補完這樣的血統，如果能成功的話，或許真的能夠藉着這樣的血統成仙成佛……

    不……不對。

    想到這裏，孫皓然突然間感覺有詭異。

    爲什麼齊天聖血會是殘破的？說到底那位‘大聖’真的會允許自己的血統流落人間嗎？

    或者說……將這殘破的血統剝離有沒有可能是其本身的意志！？

    或許成仙成佛也並非終點，因爲即使是仙佛依舊要受到‘天道’束縛，仙和佛對於那位‘齊天大聖’來說似乎都只是負面buff，畢竟他原本應該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存在。

    ‘殘破’的‘齊天聖血’的存在或許並非是沒有意義的。

    既然這血統中存在着的是想要與天道抗爭的意志，那麼說不定就還有‘仙’‘佛’之外其他的道路，而這樣的道路或許只有成佛之前的‘齊天大聖’才能選擇道路。

    那位來自遠古的大聖……是想要‘滴血成道’嗎？

    “大哥……大哥！？”

    “嗯？”

    “你怎麼了？突然間又走神了？”

    張楚嵐有些擔憂的看着突然間又走神的孫皓然，他總感覺這個人似乎和自已一樣，從龍虎山回來之後就一直有心事，只不過因爲最近要處理的事情太多而沒時間整理而已……

    “沒什麼……你繼續。”

    孫皓然微微搖頭。

    現在考慮這些事情似乎還太遙遠了，畢竟自己現在離老天師都還差得很遠，‘人間’的麻煩都能讓自己頭疼得要死，還是先解決眼前的麻煩吧……

    “哦……好吧，那我繼續說了……”

    張楚嵐不再多問，重新組織好語言朝着幾人說道，“你們還記得我們在龍虎山上第一次正式與老天師見面的場合嗎？當時在場的是天師，田師爺，還有陸瑾老爺子……”

    “嗯。”

    幾人點頭。

    張楚嵐繼續說道，“當時這三人的態度很有趣……田爺和陸爺很輕鬆的就說出了自己知道的東西，而天師卻守口如瓶……你們不覺得這裏面有什麼值得玩味的東西嗎？”

    “怎麼沒想過？”屏幕中，徐四抽着煙淡淡的回答，“按照我的判斷，很可能田老和陸老雖然同樣作爲當年的經歷者但他們知道的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真正關鍵的信息只有天師一個人知道。”

    “而且按照老天師平日裏跳脫的性格，不像是那種會嘴很嚴的人。”

    孫皓然接話道，“如果真的想要隱瞞某些事情最好的方法並不是沉默，因爲沉默在有些場合跟默認沒有區別，我想老天師之所以會保持沉默並非他自己的意志，而是他不能說……就像當時羅天大醮中我們遇見的王也和諸葛青一樣，你們還記得當時諸葛青吐血的場景嗎？那是他窺視天道被反噬的結果，有些東西看上去玄乎，但或許真的是存在的……”

    “你是說……”徐三皺起了眉頭，“老天師大概和他們一樣，明明知道些什麼但是受‘天道’影響無法說出口？”

    “或者是他身上存在着某種禁制，讓他即使知道了也無法說出口。”徐四接話道。

    “沒錯……而我認爲那道禁制很可能是只有繼承天師之位才會被上一任天師傳渡的‘天師度’。”張楚嵐微微點頭，“所以我才選擇拒絕了繼承天師之位。”

    “啊？爲什麼？”

    徐三再次感到疑惑，“如果祕密都在天師度裏面，那麼你繼承了不就能知道了嗎？”

    “不能說出口的祕密，永遠都是祕密。”孫皓然淡淡道。

    “沒錯，而且我總感覺老天師和我爺爺一樣。”張楚嵐緩緩點頭說道，“他們都想把我們往溝裏帶！”

    “你爺爺也就算了，老天師把我們往溝裏帶又是怎麼回事？”徐三已經放棄了思考。

    “咔——”

    打火機的火苗在漆黑的房間中微微亮起，張楚嵐點起了香菸，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準備繼續說。

    這種被人安排的感覺他可不喜歡，即便想要安排自己的人是自己的爺爺還有師爺。

    “我爺爺忽悠徐翔老爺子和寶兒姐一直保護我……而我這個師爺一直在忽悠我成爲天師，你們覺得這是爲什麼？”

    “這次的羅天大醮本就是老天師一手策劃。”

    孫皓然說出了重點。

    “沒錯，”張楚嵐叼着煙表情有些無奈，“他一手策劃，就是爲了讓我成爲天師。”

    “重點也在於一定要讓‘你’成爲天師。”孫皓然淡淡道。

    張楚嵐臉上浮現出笑容，向一旁的孫皓然投去‘還是你懂我’的表情，“大概就是這樣。”

    “？？？”

    徐三表示自己還是沒聽明白，“求求你們都說人話好嗎？”

    “三哥，我問你……成爲天師有什麼好處嗎？”張楚嵐問道。

    “‘天師’的地位極高……”徐三似乎終於明白了些什麼，“不管事在異人界還是整個國內社會，龍虎山天師更多的是一種象徵……天師一般是不會下山的，據說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要見天師無論是誰……都得自己登山門……這樣的人公司是不能輕易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