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天師下山

    “結束了啊……真是遺憾。”

    遠處的少年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微微搖頭。

    想要以人力對抗‘棄族’的命運？何其可笑，可悲。

    好吧，他承認自己也期待過那個人真的能夠成功。

    可最後的結果如眼前所見。

    徒增悲傷罷了。

    輕輕朝着身旁的兩個女人示意後沉默的轉身離去。

    不知爲何，蘇恩曦總感覺老闆此刻的背影顯得有些悲涼。

    真是個矛盾的人……

    明明剛纔還在痛罵着那頭巨龍如何如何，真等到對方隕落後卻表現出這副模樣。

    她總感覺這個傢伙似乎是在羨慕……羨慕剛纔那頭龍。

    至於究竟羨慕的是什麼？她說不明白。

    ······

    這貫穿天地的一刀彷彿破曉黎明的陽光一般刺破雲層截斷風雨。

    巨龍被光芒籠罩，而雷霆也跟着瞬間湮滅。

    天色逐漸明亮，龍虎山的山空出現了一片空洞。

    等到當陽光透過空洞灑向大地之時，人們才意識到這一切已經結束了。

    愣愣的看着上空的一幕，昂熱的內心久久不能平復。

    此刻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從來不曾瞭解這個被稱爲天下第一人的老家夥與自己究竟有着何種差距。

    不……你確定這是‘人’？

    明明大家頂多就練練武，你特麼跑去修仙就不厚道了啊老張！

    孫皓然同樣是這樣認爲的。

    剛纔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感覺眼前這個老人是不是就要準備原地飛昇了。

    隨手一擊秒殺次代種，而且這只次代種很顯然有些超規格，這樣的人除了仙人還能是什麼？

    他看着老人的背影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嚮往。

    或許這個世界的力量上限真的如同他之前猜測的那樣，仙人是真的存在的。

    或許只有真正達到了那個境界，才能稱得上真正的‘自由’。

    “媽耶，這尼瑪是仙人下凡嗎？”

    即使身在遠處的張楚嵐看見天空中那彷彿開天闢地般的一幕也只有目瞪口呆。

    他的形容似乎也沒什麼不妥，所有人或許都感覺除了真正的仙人之外沒有人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

    但身爲當事人的張之維卻不這麼認爲。

    他心中的怒氣依舊沒能平復。

    仙人？

    如果真的是仙人，又豈會被所謂‘命運’左右？

    如果他真的是仙人，這一刀根本沒有必要。

    沉默的看了半晌天空，張之維陰沉着連拂袖而去。

    而看見他臉色的衆人都不禁吞了吞口水，看樣子……這事兒似乎還沒完？只是不知道哪家該遭殃了……

    ······

    “嗚……嗚啊……”

    啜泣聲從道觀中不斷傳出。

    數名守在觀前的弟子跪倒在地止不住的哭泣。

    突然間，龍虎山上的所有人都禁打了個寒顫。

    他們不約而同的望向上山的道觀中，那裏似乎是老天師去的方向，而此刻一股令人恐懼的氣息似乎再也壓抑不住。

    “榮山……”

    張之維目光冰冷的望着眼前那具端坐在輪椅上同樣冰冷的屍體。

    身邊是難以抑制的啜泣聲。

    他原本是可以救眼前之人的。

    但今夜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每一樣都讓他無比頭疼。

    整座山門的安慰和師弟的性命之間他必須得做出選擇。

    很顯然，他只能選擇前者。

    而結果就是現在這樣。

    他的師弟，田晉中死了。

    “榮山……我讓你別哭了，沒有聽見嗎？”

    張之維輕撫着身邊弟子的肩膀，面色平靜得讓人感到有些可怕。

    “生死有命，看開點……”

    “嗚……嗚啊……”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張之維實在沒忍住，一巴掌扇在榮山的臉上，將其整個人扇飛出屋門。

    然而即使被扇飛撞倒在屋外的院牆上，榮山依舊止不住的哭泣，似乎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這下好玩兒了……”

    留下一部分人處理善後之後，孫皓然、張楚嵐等人來到了道觀中查看情況。

    當他們看見這裏發生的一幕還有張之維一臉陰沉的模樣時，額頭不由得都冒出冷汗。

    本來這位看上去心情就不是很好，非在這個時候還有人搞出這檔子事兒，之前還說不知道是誰要遭殃，這下子背鍋的人不就送上門來了嗎？

    能夠幹出這檔子事情的人除了全性那幫瘋子還能是誰？

    看着張之維沉默着的背影，所有人都知道大事不妙了。

    這下老天師毫無疑問是真的怒了，這平靜許久的天下或許要迎來一次前所未有的震盪。

    ······

    “什麼？老天師一刀斬了妖龍？田老死了？”

    聽見這些極具衝擊力的消息，風正豪額頭冷汗直冒，握着電話的手都忍不住有些顫抖。

    他心中萬分慶幸，還好自己帶着家人溜得快，要不然繼續淌龍虎山那渾水，還不知道會搞成什麼樣子。

    不只是他，其餘的各方大佬們幾乎在同一時間接到了來自龍虎山上的消息。

    他們大概都知道，這天下恐怕要亂了。

    “唉……”

    列車上，王也微微嘆息。

    “老天師怒氣值已經滿了，這回恐怕真的有熱鬧看了……不過似乎不是關心他老人家的時候啊……”

    說着，他拿起手中的水壺輕輕擰開蓋子喝了一口，隨後有若無其事的將杯子放下。

    嗒——

    伴隨着杯底接觸到桌板，整節車廂突然間暗了下來。

    “停電？”

    乘客們突愣了愣，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環境又再次亮了起來。

    只是原本王也所在的座位卻變得空蕩蕩的。

    噌——

    很少有人注意到消失的王也，但有幾個人卻突然間反應過來站起身來，快步朝着車廂廁所處走去。

    乘客們雖然很疑惑這麼一羣大男人突然間都往廁所裏擠是想要幹什麼，但看着這些人牛高馬大的樣子也不敢多問。

    軌道上，一道身形突兀的閃現。

    “呼——”王也輕喘一口氣落到地面上，扭頭就走。

    但沒走出幾步他就有些無奈的停下腳步。

    “唉……幾位，跟了一路一直逮不到機會，不能就這樣放我一馬嗎？我都跳車了還跟啊？”

    “……”

    來人沉默的將王也包圍在軌道中央，不言不語。

    “還真是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啊？”

    王也無奈的聳聳肩，“算啦，作爲地主，我還是得盡地主之誼才是……今兒就以水帶茶歡迎諸位吧？”

    說着他再次擰開了手中的水杯，傾斜杯口緩緩將水倒出。

    只見流淌而出的水逐漸分散成一團一團的水珠，詭異的懸浮與半空中。

    王也眼中的神色越發冰冷，淡淡的說出這幾個人聽到的最後幾個字。

    “BJ歡迎你。”

    噗——

    數身水流噴濺的聲音響起。

    在這幾個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水珠貫穿了他們的身體，而且是致命的要害。

    他們張了張嘴，從口型上來看似乎是想要問‘你個出家人一動手就下死手？’

    而王也很顯然讀懂了他們的疑惑，對此他只能表示很無奈，“不好意思，小爺我今兒剛還俗。”

    再次蓋上水杯蓋子之後，他提着水杯沿着軌道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而去。

    殺這幾個人他甚至沒舍得把水杯裏的水倒完，畢竟大熱天兒的，他得節約點水，免得渴死在半道上就不好玩兒了。

    終於，走了老半天他找到了一條公路，掏出懷裏的手機朝着微信中的某人發了個定位後就在這路邊坐下。

    沒過多久，一輛漆黑的奔馳邁巴赫一個急剎穩穩的停在他的面前。

    來人搖下車窗伸手搭在門框上調侃着看着坐在路邊穿着一身道袍被太陽曬得的汗流浹背的王也。

    “也總，好久不見啊？”

    “杜哥，都說了多少遍了，別這樣叫我啊！”

    王也一臉無奈的表情，不過身體還是很誠實的拉開車門坐上副駕。

    沒錯，這是他家的車。

    他家其實還挺有錢的。

    ······

    “中央氣象今日發佈暴雨紅色預警，預計未來三天，西南地區東部、江漢、江淮、江南以及華南北部有一次強降雨過程。局部地區有大暴雨並伴有短時強降水，雷暴大風等強對流天氣，預計本地最強時段降雨量將達到二百五十毫米，達到了歷史同期最高……”

    與BJ炎熱的天氣有所不同，最近南部地區的天似乎有些暴躁。

    “唉……這殺神誰特麼能擋得住啊？”

    孫皓然撐着傘站在屋檐上，遙望着遠處雨幕中身着道袍孤身走在巷子裏的老人。

    龍虎山的事情結束後，他總算是破格成爲了公司的又一位臨時工。至於爲什麼是‘破格’……因爲公司每個地區一般情況下同時只會存在一名臨時工。

    而他現在的身份即使是在臨時工當中也極爲特殊。

    因爲他被安插進了重啓的‘針對龍類及異常目標討伐對策組’簡稱‘對龍組’。

    這是嶽驍向上面提議重啓的項目，專門針對龍類以及一些超規格的異常目標的處置。

    而現在他所監視的人很顯然屬於後者。

    不過他也僅僅只是監視而已，因爲想要討伐這位公司從沒想過。

    老天師是爲了給師弟報仇而下山，即使大開殺戒也算師出有名，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殺戮的目標是公司頭疼的‘全性’，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最好的選擇。

    公司其實只是爲了避免老天師一怒之下把事情鬧大，所以才派人來監視。

    但監視這種人物的任務能夠勝任的人屬實不多，要麼沒實力，要麼沒膽子。

    所以剛好當上‘臨時工’的孫皓然很自然的就被安排下了這個任務。

    當然接任務歸接任務，經過龍虎山的事情過後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上限，從沒想過要與這個老人動手。

    應該說這世上誰都可以惹，哪怕是招惹龍王也比招惹此刻眼前這個憤怒的老人活命的機會要大……

    砰——砰——咔——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不時傳來打擊聲還有骨骼頓挫的聲音。

    “這天氣……簡直是爲老天師量身定製的作案環境啊……”

    看着一個個四散奔逃的全性異人被老天師毫不留情的‘活動腦筋（擰斷脖子）’的畫面即使是孫皓然都不得不感慨，如今的社會真的是年輕人老謀深算，老年人不服就幹。這副場面簡直可以用血流成河來形容……

    這些全性異人一個個狼狽的四散奔逃，根本生不起半分反抗的意志。

    不過很遺憾的是沒有一個能夠逃出這個老人的視野。

    即使逃出去了，也會被天空中的落雷毫不留情的劈死。

    公司辦事兒還得想講道理講不通還得得到殺令才能殺人，但老天師不管，見面就直接動手，那渾身的殺意令人膽寒，哪裏有出家人的樣子？

    許久過後，暴雨總算是歇了一口氣。

    而雨幕中的老人也停止了動作。

    “OK，看樣子今天可算是收工了。”

    孫皓然躍下屋檐看着滿地的屍體一邊調侃着一邊摸出手機叫公司的人來處理善後。

    他知道這個老人並不是因爲殺累了或是天氣放晴了才停下，而是因爲這附近的全性異人已經被殺光了……

    “小子，你這麼一路跟着老夫，不怕嗎？”

    張之維語氣平靜，絲毫不像是剛殺過那麼多人的樣子。

    “唉……我想您老人家誤會了……”

    孫皓然尷尬的擺手，“這不是公司派的任務嗎？我也就裝模作樣的列行公事而已。這不是我還欠着您人情嗎？您要是不介意的話我甚至可以幫忙清理這些垃圾。”

    “哼。”

    張之維輕哼一聲拂袖離去，“幫忙……這就不必了。你回去告訴那些傢伙，我的事情最好別來插手，真要敢阻止，可以來試試看？”

    “額呵呵……”

    孫皓然看着老人的離去的背影尷尬的笑了笑。

    果然有無敵的實力就是可以爲所欲爲，就目前公司裏的人怎麼可能打得過這個老人？而且他以前或許想得太簡單了，就老天師表現出來隨手一刀就能斬滅次代種的恐怖力量，哪怕是現代武器也很少有這樣的威力。

    這怎麼打？在核武被ban無法隨意使用的的世界中這個老人完全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間無敵了。

    “唉……”

    直到老人的身形完全消失在視野之內，孫皓然微微嘆了一口氣也消失在原地。

    在老天師趕到下一個全性異人的聚集地之前，他得趁着這期間的時間將老天師的‘忠告’轉述上級，至於這事兒該怎麼解決，老天師的怒火要怎麼平息，這就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