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丹成而龍虎現

    ······

    地下深處。

    當酒德麻衣和零沿着光芒的方向來到了這座詭異如同墓穴般的建築深處後，她們終於明白了光芒的來源是什麼了。

    “咚——”

    地面似乎在微微的顫抖着，可怕的壓迫感讓酒德麻衣屏住了呼吸吞了吞口水。

    此刻擺在她面前的是一顆被無數血絲包裹着的巨大的球體，從形狀看像是一顆正在發育當中的‘卵’。

    這毫無疑問是她們要找的東西——龍卵。

    此刻這枚龍卵如同發育中的胚胎一般跳動着，每一次跳動都彷彿牽動着整片空間。

    酒德麻衣緊張的打量着這些包裹着卵的‘血絲’，它們並非單純的絲線，而是空心的管狀物，其中流淌着如同血液一般赤紅色的液體，而最詭異的是這赤紅色的液體正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光芒。

    這枚跳動中的‘龍卵’如同生長在大地深處的強健心臟，每一次跳動都從大地中吸取着大量的養分，而這地下的光正是地脈流淌的光芒。

    可讓酒德麻衣感到不解的是……地脈熔岩應該是無比灼熱的才對，可周圍的溫度卻低得可怕，像是所有的熱量都被她面前的龍卵吸收掉了。

    忽閃的光芒透出藏在巨大胚胎中那令人感到恐懼的陰影。

    這影子蜷縮成一團，彷彿酣睡的嬰兒一般。

    但酒德麻衣可並不認爲這是像嬰兒一樣可愛的生物，這其中沉睡的應該是世間最暴戾，最無情的可怕物種。‘結繭’可不是所有龍族都能擁有的‘權力’，此刻在她們眼前的這位存在至少也是‘三代種’以上的某位龍族貴族。

    “薯片……我想我們找到這次的目標了。”酒德麻衣額頭冒着冷汗。

    “你們……找到什麼了？”

    聽出了酒德麻衣語氣中的緊張，蘇恩曦也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

    “龍卵。”

    還不等酒德麻衣回答，零罕見的搶答了，“而且是一枚正在龍化結繭的龍……看樣子應該是到最後關頭了。”

    零的聲音和周圍的空氣一樣冰冷，陳述着酒德麻衣有些不願意面對的事實。

    龍類在龍化結繭的時候會產生大量的這種如同‘血管’一樣的東西，吸收並吞噬周圍的一切，包括養分和各種元素，以構築其龐大的龍軀。

    從‘人形’重新凝聚龍軀需要極爲龐大的能量，而它們的復甦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也許上百年，也許上千年。

    這幾乎是一個由‘死’到‘生’的嶄新輪迴。

    它們放棄了過去的人形的‘生命’，重新凝聚胚胎化作巨龍，就像嬰兒胚胎的發育一般，越是完整就會越活躍，而越是活躍——就證明着它離甦醒越近。

    沒有人能夠推算出龍族復甦的準確的時間，看眼下的狀況或許還要等待數十年亦或者下一秒就會甦醒。

    然而這對身處於此地的酒德麻衣和零來說可不是個什麼好消息，這裏根本無處可逃，如果這位不知名的龍族在此刻甦醒，那麼等待她們的只有死亡一途。

    總之，酒德麻衣現在根本不敢動。

    她生怕稍不注意就提前驚醒了這位正在睡覺的龍寶寶。

    但不巧的是……老闆交給她們的任務是來這裏喚醒這位貴族。

    “所以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呢？薯片。”

    “額……這個……”

    蘇恩曦沉吟片刻，“也許你們應該先找找看有什麼方法能夠離開那裏？”

    “唉……我想也是……”

    酒德麻衣嘆了一口氣。

    任務歸任務，雖然老闆有可能不關心她們的死活，但執行任務的畢竟是身處於前線的她們，只要不是傻子，大概都會想活着回去，在喚醒這頭巨龍之前，總得先找好退路吧？

    不過很快她就有些明白爲什麼老闆執意要零這丫頭也跟着下潛來了。

    “喂喂喂！三無你想幹嘛！？”

    看着傻愣愣的準備朝着龍卵走過去的零，酒德麻衣趕緊攔住對方。

    “執行任務。”

    面對酒德麻衣的質問，零平靜的回答。

    “額……任務當然得執行，但總該先準備準備吧？”

    酒德麻衣有些汗顏。

    還好她的注意力一直有一部分盯着這個丫頭，否則這問題可真就大了。

    應該說不愧是老闆的乖女孩嗎？什麼樣的任務都可以好無顧慮的去執行，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她甚至懷疑老闆直接下令讓這丫頭去死，對方也會毫不猶豫的揮刀斬斷自己的脖子。

    這冷漠的性格和不計代價的行動方式，簡直就是一件完美的‘工具’。

    “準備什麼？”

    零淡淡的反問道，“我們現在除了手中的匕首以外什麼都沒有，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嗎？”

    “……”

    酒德麻衣沉默了。

    她就說爲什麼老闆要他們輕裝上陣，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沒有任何裝備，不存在所謂的保險，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做任何準備。

    如果這一切都在老闆的計劃之中的話，那麼她們其實從下潛的那一刻起就只有一條路可走。

    “他說過，會有人接應我們。”

    零示意擋在面前的酒德麻衣讓開，“所以現在我們應該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唉……”

    酒德麻衣嘆了一口氣。

    她們三個人當中，大概也只有這個丫頭可以這樣義無反顧的相信老闆說的話。

    當然，她並不是對老闆不信任，只是現在人命關天啊。

    深處於這樣不知所在的地方，難道要她也將希望寄託於老闆那虛無縹緲的‘保證’上嗎？

    會有人來接應她們？誰啊？

    她完全想不出當她們喚醒眼前的這個傢伙之後，有誰能夠從一頭真正的巨龍手中將她們接走。

    說到底這也是她頭一次見到真正的龍卵，至於這胚胎中的存在甦醒後究竟有多強大？至少在這數百年不存在龍族的歷史中根本無人能夠知曉。

    “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呢……”

    酒德麻衣朝着對講機那頭的蘇恩曦抱怨道。

    她其實很想阻止零的動作，但在這種地方阻止與不阻止有什麼區別嗎？要是在這顆胚胎跟前打起來，同樣會驚醒這個可怕的傢伙。

    不，應該說從她們來到這顆胚胎面前的那一刻開始，就根本不存在驚不驚醒它的說法了。

    從剛纔開始，她就一直感覺自己體內的龍血壓抑不住的正在沸騰。

    這是來自於血脈之間的影響，根本無從逃避。

    眼前這枚跳動着的胚胎，很可能早已經發現她們的到來了。

    “還能怎麼辦？”

    蘇恩曦語氣有些無奈，“來的路上你試過找出口嗎？”

    “找了，沒有。”酒德麻衣沒好氣的回答。

    對此蘇恩曦只能攤攤手，“那不就只有這一條路了唄。即使你們什麼都不做也只能困死在裏面。”

    “可能多活一會兒誰不願意啊？”酒德麻衣吐槽道。

    “三無。”蘇恩曦毫不猶豫給出答案。

    “tnnd，早知道我就一個人下來了。”

    酒德麻衣捂臉。

    她身爲忍者其實更擅長單獨行動，但老闆說這次的任務很艱鉅，於是給她派了幫手。

    她尋思着多一個人幹活應該也能輕鬆一些，總比一個人被壓榨勞動力要好，所以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結果沒想到那貨打的居然是這種主意！

    “希望一切都能按照老闆的計劃進行吧……”

    現在酒德麻衣只能將希望寄託於老闆真的那麼‘料事如神’上面了。

    “這次任務回去要是不給我漲工資的話我可是會跑路的。”

    “你還是先想辦法回來再說吧……”

    蘇恩曦的語氣突然間變得有些凝重，“我感覺我們或許從一開始就搞錯了些什麼。”

    “什麼？”

    酒德麻衣跟在零身後，小心翼翼的逐漸靠近胚胎。

    她想不出還有什麼能比現在的狀況還要更加糟糕了。

    “傳說這裏是正一張道陵煉丹的地方，但那畢竟只是傳說，現在仔細想想……”耳麥那頭傳來蘇恩曦焦躁不安敲着桌面的聲音，“根據你們的描述這枚胚胎保存得很完整孵化進行得異常順利甚至已經要到最後關頭了，這說明根本就沒有人曾經利用它進行過什麼，更別說用它來‘煉丹’了……”

    “也對……把什麼東西煉成丹……這聽上去就很殘忍。”酒德麻衣也皺起了眉頭，“不過以人類的貪婪來說似乎也挺正常，如果那位正一道人真的已經快要成仙了，那麼拿龍族胚胎來煉丹或許不無可能，畢竟爲了追求那傳說中的境界，誰知道那道士能不能守住人類的底線呢？而且說到底……人類與龍族本就是死敵，煉了那才是正道吧？”

    “但現在的情況是，這枚胚胎發育正常，並沒有受到過任何影響的痕跡，更別說被誰用來煉丹了。”蘇恩曦說着，“所以那個傳說根本就不成立。”

    “傳說畢竟只是傳說嘛，假的就假的唄，有什麼好奇怪的？”酒德麻衣有些不明白蘇恩曦擔心的是什麼。

    “還記得我跟你講那個傳說的時候提到過的一句話嗎？”孫曦問道。

    “哪一句？”酒德麻衣翻了翻白眼。一個故事那麼多句話，她哪知道這妮子指的究竟是哪一句？

    “丹成而龍虎現。”

    耳麥那頭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看樣子身在戰場之外的蘇恩曦也沒閒着，很顯然她是在翻看着各種各樣的古籍想要從中找到線索。

    “砰——”

    書頁合上的聲音響起，頻道裏突然安靜了下來。

    “怎麼了？”

    酒德麻衣愣了愣。

    “我懷疑……這句話或許並不是指當時正一道人煉丹的結果。”蘇恩曦語氣無比凝重，“而是一句‘寓言’。”

    “什麼意思？”

    “假設，我是說假設……”蘇恩曦有些猶豫的提出一個假設，“如果傳說中的‘煉丹’並非我們理解的‘煉丹’，你覺得‘煉丹’還能指什麼……”

    “這我哪知……”

    酒德麻衣剛想說她對這些東西不甚了解根本不可能會知道的時候卻頓住了。

    並非她回想起了什麼，而是眼前的事物實在沒辦法讓她不聯想許多。

    她的注意力一直在這枚跳動着的胚胎上面，所以當蘇恩曦提起‘煉丹’還能代指什麼的時候，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她腦海裏莫名其妙的跳了出來。

    “結繭。”

    “對……”蘇恩曦表示贊同，“如果以這樣的方式重新解讀那個傳說的話……那位正一道人煉丹，或許是在煉自己……”

    “shit！”

    酒德麻衣忍不住破口大罵。

    不用對方解釋，她大概也已經梳理出那個傳說的真相。

    這哪裏是有人在這裏煉丹？從頭到尾，這裏就沒有‘人’！有的只有一頭龍，人形的巨龍！

    那麼‘成仙’或許也該換一種解釋了。

    那位傳說中的正一道人，或許原本就不是人類，他只是一頭以人類之身修行的龍類罷了，而他的修行抵達了瓶頸，於是在此——重新化龍！

    這意味這什麼？

    意味着現在擺在她們面前的巨龍並非是因爲‘戰敗’或是其他特殊原因被迫結繭，也就是說如果這頭龍甦醒，她們要面對的將會是一頭全盛的古龍！

    “丹成而龍虎現，是一句預言，丹成指的是‘破繭’，那麼‘龍虎現’……”蘇恩曦聲音有些顫抖。

    “是指‘歸來’！”

    酒德麻衣看着近在咫尺的巨大胚胎，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

    她們的確應該在這裏提前喚醒這只巨龍。

    因爲如果真的讓一位‘三代種’甚至‘次代種’完整的孵化全盛歸來的話……這龍虎山現在可是景區啊！

    “所以老闆是讓我們來當‘英雄’的嗎？我感覺這完全有些高估我們了啊……”

    酒德麻衣臉上滿是無奈。

    “讓我們這種小身板的女人來喚醒一頭沉睡的巨龍，簡直就是送上去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啊！”

    “不不不，也許在老闆的劇本裏這是‘勇者鬥惡龍’的序幕？”蘇恩曦苦笑着迴應，“‘公主殿下’爲了讓惡龍不爲禍世間以身飼龍，而‘勇者’或許現在正趕在路上？”

    “你覺得我倆誰像公主？”酒德麻衣沒好氣的問着。

    “反正你不像……”蘇恩曦語氣中有些無奈，“總之……你現在能做的只剩下祈禱那位勇者快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