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四百零九章 換人

    一張張人臉在孩子的眼裏放大……扭曲……

    孩子的耳邊似乎響起了無數的哀嚎、嘶吼……

    孩子臉色煞白。

    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

    ……

    “不可以……”

    孩子有種溺水一樣的感覺。

    她曾經差點溺水……

    那時的絕望、難受她記憶猶新。

    最後的記憶是媽媽擔憂焦急的臉。

    等她醒來，迎接她的是媽媽緊緊的擁抱。

    她愣了好一會。

    是落在脖子的一滴灼熱驚醒了她。

    好燙。

    她後知後覺是媽媽哭了。

    她有些茫然無措。

    然後，她也哭了。

    她跟媽媽抱着一起哭……

    再後來，媽媽給她做了好吃的蛋糕。

    她心裏的驚悸與害怕都被蛋糕的綿軟甜蜜還有媽媽看着她的笑臉消融了。

    ……

    “不可以！”

    孩子大叫。

    她以爲自己是大叫。

    其實發出的聲音微弱又顫抖。

    她太害怕了。

    她根本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害怕。

    可是……

    再害怕……

    她也不願意媽媽成爲大蜘蛛背上的一員。

    不要……

    ……

    “你不準去找媽媽。”

    孩子艱難的出聲。

    眼眶蓄滿了淚水。

    那麼的弱小，又那麼的倔強。

    ……

    “哦？”

    “爲什麼？”

    “我很喜歡你的媽媽。”

    ……

    “是我的媽媽。”

    孩子斷斷續續的道。

    “才不給你。”

    “你沒有媽媽嗎？”

    “你去找別人吧。”

    ……

    “可以啊。”

    冰涼的聲音透出了滿滿的惡意。

    “你找一個人給我。”

    “換你的媽媽。”

    ……

    “啊……”

    “我沒有……”

    孩子囁嚅。

    她沒有可以交換的人。

    ……

    “那我只能帶走你的媽媽了。”

    冰涼的聲音裏流露出幾分敷衍的、玩味的遺憾。

    ……

    孩子頓時急了。

    “我…..我…...”

    孩子不知道怎麼說了。

    急得孩子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

    大蜘蛛打量自己螯肢上的畫。

    “你媽媽很漂亮。”

    孩子畫得也很好。

    能看出畫者對畫裏人滿滿的愛意。

    ……

    “還我！”

    孩子立即伸手去搶自己的畫。

    ……

    “撕拉～”

    一番“爭搶”-

    實際是大蜘蛛戲耍孩子。

    畫被撕破了。

    ……

    看着分爲兩半的畫，一瞬的呆怔後，孩子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她、她的畫……

    她畫了好久……

    媽媽……

    ……

    “再畫一幅。”

    大蜘蛛毫不在意孩子的傷心，“畫個別人。”

    “可以用來交換你媽媽的人。”

    ……

    孩子愣住了。

    可、可以用來交換媽媽的人……

    誰？

    ……

    “不同意的話我就去找你媽媽了。”

    大蜘蛛轉頭看向大門的方向。

    …..

    “不可以！”

    孩子立即大叫。

    “我畫！”

    即使她完全不知道她應該畫什麼。

    但不管畫什麼，只要這個可怕的大蜘蛛不去找媽媽就好。

    ……

    爲了兌現自己的話，孩子開始廢寢忘食的畫起畫來。

    大蜘蛛總是在晚上過來。

    偶爾，也會在白天過來。

    非常的偶爾。

    ……

    孩子毫無頭緒。

    隨意勾勒出一個臉龐的輪廓後，就卡住了。

    她要畫什麼？

    她不知道。

    ……

    大蜘蛛只說好漂亮的人、可以用來交換媽媽的人。

    可是在孩子的心裏，媽媽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哪裏有人比媽媽漂亮？

    ……

    孩子把眼前的畫紙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

    半晌，腦袋空空的孩子下了椅子、噠噠噠的跑到了陽臺。

    ……

    嗯？

    呆呆出神的孩子倏然睜大了眼睛。

    她雙手抓住欄杆。

    臉幾乎貼在鐵質的欄杆上。

    ……

    一個很漂亮的大姐姐。

    ……

    孩子直愣愣的看着對方。

    直到對方離開她的視野。

    ……

    孩子有了想法。

    只是光有想法沒用。

    她畫不好。

    媽媽是因爲她即使閉上眼，也能清楚的勾勒出媽媽的眉眼……

    但那個大姐姐她不行。

    只是下筆畫了一點，孩子就知道不對。

    孩子開始一次次重來。

    …...

    大蜘蛛任孩子這樣畫着。

    然後有一天，它對孩子下了最後通牒……

    它再給孩子一個禮拜。

    要是孩子還是無法提供給它畫，它晃了晃螯肢上的半截畫……

    它就去找孩子的媽媽。

    ……

    孩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大蜘蛛螯肢上自己的半截畫。

    還有半截在她這裏。

    每每看到被撕成兩半的媽媽的畫，孩子的眼睛總是輕易的就紅了。

    ……

    孩子知道沒時間了。

    可是越着急，她越是畫不好。

    她整天待在房間裏。

    不去學校。

    也不去外面。

    ……

    她很慶幸媽媽這段時間的繁忙。

    曾經讓她失落的一點如今讓她覺得太好了。

    ……

    她拒絕爺爺晚上進入她的房間。

    她不想讓大蜘蛛傷害爺爺。

    結果……

    她驚訝的發現……

    爺爺看不到大蜘蛛。

    她不明白爲什麼……

    心裏卻覺得更加的害怕了。

    因爲在爺爺問她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她很想向爺爺求助。

    結果爺爺竟然看不到大蜘蛛。

    ……

    大蜘蛛讓她不要節外生枝。

    不然，它可不喜歡又老又醜的傢伙……

    讓它見得煩了……

    它讓對方再也無法出現在它的面前。

    孩子其實沒有完全明白大蜘蛛的話。

    卻隱約知道大蜘蛛想要傷害爺爺。

    不可以。

    不可以傷害爺爺。

    對於爺爺的再次夜晚到來，孩子表達出了激烈的反對情緒。

    ……

    見孩子的畫紙始終沒有成形的輪廓，大蜘蛛的螯肢放在孩子的臉邊。

    孩子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抖得讓孩子幾乎坐不穩。

    ……

    “要不……”

    冰涼的、因爲略微的拖音而稍顯黏膩的聲音滑過孩子的神經末梢。

    孩子全身抖得更厲害了。

    胃裏翻江倒海。

    煞白的臉上露出了難受的表情。

    ……

    “用你自己換你的媽媽。”

    ……

    孩子驚訝的睜大眼睛。

    什麼？

    用她自己換媽媽？

    什麼意思？

    孩子無意識的看向了大蜘蛛的背部。

    下一秒，她就猶如被針扎了似的倏然移開了視線。

    大蜘蛛的背部是她的禁區。

    她一直有意避開。

    太可怕了……

    即使那一張張面孔都很漂亮。

    她就是覺得害怕。

    覺得毛骨悚然……

    噁心的感覺攫住她所有的感官。

    ……

    要她成爲那其中的一員……

    她搖頭。

    她不要。

    “不……”

    孩子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