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七十八章 拍腦袋

    過去……

    小女孩也在它的面前哭過。

    ……

    只有一次。

    哭得稀里嘩啦。

    卻很剋制。

    但因爲哭得太勐了，又強自壓着，小女孩整個人都在顫抖。

    就像眼前的老太太一樣……

    小女孩用手無措的、慌張的、用力的……抹去自己臉上的淚。

    到最後，發現自己的眼淚實在流得太兇了，根本擦不乾淨……

    小女孩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眼淚還是順着手指縫滲出來。

    紅通通的眼睛看着怪可憐的。

    ……

    嗯？

    老太太微微一愣。

    什、什麼？

    她怔怔的睜着眼睛。

    剛纔……她的頭上……

    ……

    又來了！

    老太太剛想要伸手…..

    她的頭像是被什麼輕輕拍了幾下……

    但下一秒，她放下了手。

    她看到了……剛纔兩次拍她頭的是什麼……

    是緋的尾巴！？

    ……

    諸犍收回了自己的尾巴。

    那時候，小女孩哭的時候，小手揪住它身上的毛。

    眼淚都差點掉它身上。

    它皺眉癟嘴。

    似乎有些嫌棄的樣子。

    但身後的尾巴卻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小女孩的頭頂。

    像是人的手一樣。

    諸犍的尾巴輕輕的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

    猶如無聲的安撫。

    ……

    這次，看到老太太哭得幾乎跟它記憶中的小女孩重合的模樣，諸犍突然覺得……

    果然是一個人。

    其實多接觸一些時間，就會發現老太太很多跟記憶中的小女孩一樣的地方。

    這次，老太太沒有揪住它的毛。

    想到小女孩揪住它的毛的行爲，諸犍略微齜了齜牙。

    小毛孩。

    唔。

    偶然聽到的這個人類對孩子的稱呼，諸犍印象深刻。

    因爲…..

    孩子的身上並沒有毛。

    爲什麼要叫小毛孩呢？

    諸犍不解。

    卻也不在意。

    更不妨礙它偶然拿出來用用。

    ……

    老太太沒有完全重現當年一樣的動作。

    但諸犍卻做了跟當年一樣的動作。

    它用尾巴代替人類的手。

    像他看到的人類做的那樣，輕輕拍了拍老太太的腦袋。

    別哭了。

    ……

    見第一次老太太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諸犍的尾巴又拍了老太太的腦袋。

    這次老太太發現拍她腦袋的是什麼了。

    諸犍滿意的收回尾巴。

    ……

    意外的拍腦袋讓老太太倏然止住了眼淚。

    它……緋……

    老太太有些驚得張口結舌。

    她無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剛纔……

    緋拍了她的腦袋。

    是真的。

    緋竟然拍了她的腦袋。

    更讓她吃驚-

    不。

    是驚喜交加的是……

    她竟然對這個拍腦袋的動作有印象。

    有微微的熟悉感從心中蔓延出來。

    好像……

    過去似乎緋對她做過一樣的動作？

    ……

    老太太總算想起了一些模模湖湖的畫面。

    她高興極了。

    她的眼淚徹底止住了。

    遮擋臉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來了。

    ……

    “謝、謝謝。”

    老太太看着緋的紅色獨眼，認真的對緋道謝。

    緋剛纔的動作無疑給了老太太極大的安慰。

    從見面以來緋對她表現出來的……

    不要說熱情了，甚至稱得上冷澹的態度……

    給了老太太頗大的打擊。

    加上失去的記憶。

    雙重作用下，老太太才有些崩潰了。

    ……

    但所有的情緒都在緋的這個拍頭的動作中得到了舒緩。

    緋並非如她以爲的那麼的……不在意她。

    知道這點後，老太太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

    諸犍撇撇嘴。

    視線在老太太的臉上停留了一會。

    然後移開了。

    ……

    老太太不在意的笑笑。

    緋剛纔的動作打破了他們之間陌生的隔閡。

    老太太變得稍微膽大些了。

    “緋。”

    “你之前是不是也像剛纔那樣摸過我的頭？”

    老太太問出心裏的疑惑。

    “我覺得有些熟悉……”

    老太太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腦袋。

    雖然熟悉，卻也想不起更多了。

    她對自己很懊惱。

    但也無可奈何。

    就是想不起來……

    她能怎麼辦？

    還能剖開自己的腦袋看看不成嗎？

    ……

    諸犍乾脆的點頭。

    這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而且，它也算是想起了那時的拍頭才做出了剛纔對老太太的拍頭動作。

    ……

    真、真的……

    因爲吃驚，老太太有些愣怔。

    雖然是她的猜測……

    但在猜測得到驗證，老太太還是覺得吃驚了。

    剛纔……

    緋沒有告訴她這件事。

    她以爲……

    緋已經把所有關於他們過去的相處都事無巨細的告訴她了。

    果然……

    做不到那麼詳細嗎？

    也是。

    老太太苦笑。

    她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誰能那麼滴水不漏？

    總會漏掉些什麼的。

    而且時間過去那麼久，一時間忘掉一些細節也正常。

    老太太理解。

    她只是再次對自己的遺忘感到了遺憾。

    ……

    “……那時候是爲什麼呢？”

    既然之前漏掉了這個故事，老太太希望緋能再補充告訴她這個故事。

    “那時候拍我的頭是因爲……”

    老太太的眼裏都是對答桉的渴求。

    ……

    諸犍的視線回到老太太的身上。

    那時候……

    是因爲小女孩哭了。

    跟剛纔的老太太一樣。

    ……

    蕭驍替諸犍轉述了回答。

    ……

    老太太一愣。

    那時候……也是因爲她哭了嗎？

    老太太略微有些赧然。

    她似乎表現得有些愛哭了……

    她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脣。

    然後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問題其實有些明知故問。

    拍頭這個動作的安慰意味顯而易見。

    明顯是用在對方沮喪或者傷心難過的時候。

    ……

    至於她那時候爲什麼哭了……

    老太太沒有再問。

    小孩子能因爲什麼哭了？

    總歸是過去的事了。

    說出來反倒讓她覺得不好意思。

    ……

    老太太的眼神有幾秒的漂移。

    不過很快，她笑了起來。

    “謝謝你，緋。”

    無論是那時候，還是現在，都安慰了哭泣的她。

    她覺得很溫暖。

    她知道那時的自己，肯定也覺得很溫暖。

    ……

    這份溫暖讓老太太的情緒平穩了很多。

    她突然覺得，這樣也很好了。

    她想不起來，是無可奈何之事。

    是非她人力所能解決之事。

    她再覺得生氣惱怒都無濟於事。

    她只能接受。

    可是，即使她忘記了，緋還記得。

    緋記得她們過往相處的幾乎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