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七百九十一章 做不到

    那豈不是意味着……

    這個年輕人說的話都是真的！？

    ……

    老人遽然轉頭四顧。

    這塊地方只有他跟面前的年輕人兩人。

    其他人都離他們有些距離。

    剛纔的琵琶演奏……

    正如他之前每一次聽到的一樣……

    很近的聽感。

    好像演奏者就在他的身邊一樣。

    可惜。

    也跟之前數次一樣，他都沒有在肉眼可及的範圍內……找到那位演奏者。

    所以……

    老人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面前的年輕人身上。

    他真的如這個年輕人之前告訴他的那樣……

    只能聽到琵琶的聲音，而不能看到演奏琵琶的人？

    ……

    老人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怎麼會……

    他竟然真的聽到了琵琶的聲音而沒有看見演奏琵琶的人……

    這個年輕人竟然說的是對的……

    怎麼可能？

    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麼荒謬的事情怎麼可能是真的？！

    ……

    老人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他看向面前的年輕人。

    對這個年輕人，他的印象幾次三番的改變。

    一開始他以爲這是個很講朋友情誼又有禮貌的孩子。

    那時候，即使他對這個年輕人的問題覺得意外與疑惑。

    卻沒有多想。

    後來，他懷疑這個年輕人是不是一個比較特別的、想法天馬行空、沉浸在自我構築的童話世界中的人。

    現在……

    之前的認識都推翻了。

    這個年輕人在老人的眼裏變得神祕莫測起來。

    他不由得開始懷疑起這個年輕人的身份。

    “你到底是誰？”

    老人脫口而出。

    話落，老人有些不好意思。

    這話問得是否有些奇怪？

    可是，這個年輕人跟他說的一切可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普通人能說出的話……

    ……

    “你……”

    老爺子突然腦中靈關一閃。

    “你能看到他嗎？”

    ……

    蕭驍點頭。

    “自然。”

    ……

    老人的嘴脣微微顫抖。

    真的能看到……

    其實老人也猜到了。

    都說了是朋友了。

    而且，他說想要現在聽到琵琶，對方還真讓他現在就聽到了琵琶。

    等等。

    “他一開始就在？”

    老人眼睛睜大。

    不然哪有那麼巧的事？

    那人會飛不成？

    他上一秒說想聽，對方下一秒就到了這裏。

    除非對方會瞬移。

    呃……

    老人微愣。

    對方本來就已經這麼特別了。

    好像會瞬移……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

    “嗯。”

    年輕人的回答打斷了老人愈發脫繮的思緒。

    老人遽然回神。

    “他真的一開始就在這裏！？”

    竟然是真的？！

    老人有些不可置信。

    他只是隨口猜測而已。

    那個傢伙若是一開始就在這裏的話……

    老人努力眨了眨眼睛。

    他……

    果然如這個年輕人所說的……是一點都看不到啊。

    ……

    不然，他跟這個年輕人也是聊了有好一會了。

    他是一點端倪都沒有發現。

    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這裏不止他跟這個年輕人兩人。

    還有第三人。

    他看不到的第三人。

    ……

    “是它帶我來找您的。”

    蕭驍微笑。

    ……

    “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老人脫口而出。

    不待蕭驍回答，老人先自己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看我這腦子。”

    老人有些懊惱。

    “你之前不是說過……”

    “他這段時間就住在我的家裏……”

    ……

    “是的。”

    蕭驍肯定了老人的猜測。

    “它這段時間一直跟着您。”

    “對您的作息、行蹤都比較瞭解。”

    ……

    老人張大嘴巴。

    哈……

    他都不知道……

    這段時間他竟然一直有個“背後靈”跟着他……

    “……那我怎麼從來沒有在外面聽到琵琶的演奏？”

    老人發現了一個讓他有些疑惑的點，“這次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聽到琵琶的演奏。”

    ……

    “您若是在外面聽到了只有您才能聽到的琵琶演奏……”

    蕭驍笑了笑。

    “會給您帶來麻煩的。”

    ……

    麻煩……

    啊！

    老人眼睛一亮。

    他明白了。

    隨即老人的面色有些複雜。

    “他……還考慮了挺多。”

    但他承認，那個傢伙考慮得對。

    就像剛纔……

    也不止剛纔，其實現在也是。

    他對這個年輕人的感官就有些複雜。

    還想着要遠離這個年輕人。

    覺得這個年輕人腦子裏想的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這個不一樣他不是褒義的意思。

    ……

    “畢竟它只是希望您能誇它的演奏好聽。”

    蕭驍微笑。

    “並無他意。”

    ……

    老人張了張嘴。

    卻沒有發出聲音。

    這個要求看似簡單……

    對他而言，卻是極爲困難的要求。

    他活了大半輩子，要說無法釋懷的……

    還真只有這個琵琶。

    也許別人很難理解。

    就算聽了他的經歷也很難真的理解。

    他們會覺得他不至於做到這個份上……

    但他沒辦法。

    有時候討厭就是討厭。

    連表面功夫都做不到。

    ……

    “……我做不到。”

    老人的聲音透出一絲艱澀。

    ……

    “嗯。”

    這點蕭驍看出來了。

    “沒有關係。”

    “您不用勉強。”

    ……

    對方的好態度讓老人反倒生出了幾分不好意思。

    “不關他演奏的事……”

    “是我的原因。”

    是他過不了自己心裏的坎……

    ……

    “嗯。”

    蕭驍翹起嘴角。

    “它知道。”

    ……

    哎？

    老人微微一愣。

    這毫不客氣的回答……

    ……

    “它對自己的演奏很有自信。”

    蕭驍語帶笑意。

    這點其實他之前有跟老人說過。

    但老人應該是忘了。

    “它一開始就覺得您對它琵琶的否定肯定是有您自己的隱情。”

    “而不是它演奏的原因。”

    “所以，它才讓我來問問您的這個隱情。”

    “若是能解決的話最好。”

    “不能解決……”

    蕭驍笑了笑。

    那便算了。

    強扭的瓜不甜。

    若不是發自內心的誇讚，那便沒了意義。

    ……

    老人莫名有些想笑。

    “嗯。”

    “他的自信很好。”

    他真是很難得遇到這麼自信的人。

    對方該是一個心理很強大……同時實力也很強大的人。

    老人突然有了些真切的遺憾。

    因爲自己的原因，他沒有辦法聆聽這樣一位大家的演奏。

    怎麼不是遺憾呢？

    ……

    “他是對的。”

    老人的嘴角微微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