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一十七章 低語

    做好一切上課的準備，男孩在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無意識的擡眼。

    隨即他的心裏微微一愣。

    他有些後知後覺的發現……班裏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

    意味不明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他來不及細看同學們的神色。

    上課鈴聲響了。

    爲了避免尷尬，他被班上的同學孤立了後，他就習慣踩着點上學了。

    ……

    男孩壓下了心裏的疑惑。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男孩讓自己專注在老師的授課上。

    快要期末了。

    這次他一定要考好。

    他希望媽媽高興。

    ……

    下課了。

    男孩低頭做起了題目。

    但是，跟以往下課喧鬧的氣氛不太一樣。

    教室裏有些異樣的安靜。

    也不能說是安靜。

    只是相較男孩印象中的課間時間……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入男孩的耳裏。

    是學生們的竊竊私語。

    這種像是在交換着祕密、交流着隱晦之事的低語讓人有種想要一探究竟的渴望。

    也讓被排斥在外的人覺得不安與無措。

    男孩的身子倏然變得有些僵硬。

    沒有來由的，他覺得他們說的事跟他有關。

    ……

    太像了……

    男孩抿緊了嘴角。

    手裏的筆也捏緊了幾分。

    就像是他爸爸的事剛傳開的那幾天……

    流言甚囂塵上。

    所有人都對着他指指點點。

    神色各異。

    嬉笑，好奇，同情，古怪，鄙視……

    太多的聲音與情緒向他洶涌而來。

    他應接不暇。

    他有種近乎溺水的感覺。

    很難受。

    也很可怕。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樣“誇張”的待遇他已經沒有了。

    同學們雖然沒有親近他。

    卻也不再對他抱有帶有幾分微妙惡意的打量與笑談。

    ……

    所以……

    今天是怎麼了？

    男孩不解。

    爲什麼現在的情況好像又回到了那段對他而言……堪稱黑暗的日子？

    他不明白……

    男孩心跳的很快。

    他想要揉揉耳朵。

    他耳鳴了。

    但是他一動不動。

    他動不了。

    他不想表露出一絲的異常。

    他做出自己在專心思索題目的表象。

    眼前卻一片霧濛濛。

    ……

    是週末發生了什麼嗎？

    男孩帶着幾分急躁與慌亂的猜測。

    好不容易，一切都在好轉。

    他以爲……

    即使他有了新的朋友。

    還是最最特別的妖怪朋友。

    要是可以，他仍舊希望在學校裏、在班級裏，他也能有能夠交流的對象。

    只是因爲有了鴉鴉，這個願望不再那麼的迫切。

    想到鴉鴉，他在學校裏的時間也沒有了那麼的難熬。

    因爲他沒有孤獨一個人。

    他知道，只要去公園，鴉鴉總是在那裏。

    ……

    上課鈴聲響了。

    所有意味不明的視線與竊竊私語都消失了。

    男孩緊繃的背脊略微放鬆了些許。

    男孩發現，他真的是越來越喜歡上課鈴聲了。

    ……

    只是，有上課鈴聲，就有下課鈴聲。

    當下課鈴聲響起，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男孩知道自己成爲了班裏同學目光的焦點。

    他不明白爲什麼？

    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嗎？

    不。

    男孩的眼神有些發直的盯着練習冊上的題目。

    是絕對發生了什麼……

    還是跟他有關的事。

    他想要爆粗口。

    跟他有關的事……

    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

    “……看上去沒問題啊……”

    ……

    男孩捕捉到了不知何處傳來的隻言片語。

    壓低的嗓音讓人的心不由得微微提起。

    ……

    男孩的臉微歪。

    他努力豎起耳朵。

    想要從同學的零散對話中拼湊出事情的原委。

    ……

    “你們是不是看錯了？”

    “絕對沒有……”

    “……看到……就他一個人……”

    “邊上沒有其他人……”

    “……聊天……”

    “特別的認真……”

    “……真的？”

    “他……是不是這裏有問題？”

    “看着我當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

    男孩抿了抿嘴脣。

    恨不得人湊過去聽。

    耳朵裏捕捉到的聲音讓他聽的一知半解。

    不明所以。

    ……

    這天，男孩帶着滿腹的疑惑離開了學校。

    但看到回家的媽媽，他頓時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也許今天只是班上的同學又想起了被他們忘記的事情。

    就來了一次“前情回顧”。

    他什麼都不知道。

    也無法做什麼。

    那麼，還記着這件事幹什麼？

    乾脆忘了吧。

    順其自然就好。

    反正他也做不了什麼。

    ……

    第二天來到學校的他想起了昨天班上同學的異樣。

    希望今天恢復了原樣。

    他在心裏暗暗祈禱。

    …..

    因爲有了這份期望，好不容易習慣了班級裏氛圍而波瀾不驚的心又隱隱緊繃了起來。

    男孩無意識的加快了腳步。

    ……

    男孩低着頭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轉身從書包裏拿出書本文具。

    他的一切行爲看似沒有任何的問題……

    其實他豎起了耳朵，也竭力擴大了自己的感官，努力捕捉着一切可以證明班裏已經恢復原樣的信息。

    ……

    男孩什麼都沒有發現。

    上課鈴聲響了。

    ……

    男孩有些失望。

    隨即又有些好笑自己的失望？

    他在失望什麼？

    沒有任何的發現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男孩的心情慢慢平復了下來。

    他想，昨天果然只是意外。

    ……

    結果……

    男孩發現自己高興的太早了。

    下課鈴聲響起，喧鬧聲頓時從教學樓各處響起。

    相較外面的沸反盈天，男孩所在的班級像是隔離在外一樣。

    不是安靜。

    而是沒有外面的喧鬧。

    ……

    男孩敏感的察覺到了大家的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猶如芒刺在背。

    渾身不自在。

    他很想問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他爸爸的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他們還沒有說夠嗎？

    他的腦子一會清楚一會模糊。

    他想了很多。

    又好像只是一片空白。

    他想做些什麼，打破這樣讓他不適的局面。

    卻跟之前一樣，只會像只鴕鳥一樣，自欺欺人，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表演出一副專注沉浸在學習中的模樣。

    ……

    又到了男孩最討厭的體育課。

    跑完步後，老師讓大家活動開來，玩玩球類。

    老師還發出了“警告”。

    不要讓他看到有學生坐下來不動。

    一旦被他發現，就會被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