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五百二十六章 對比

    那他要怎麼稱呼？

    男生糾結起來。

    叫哥哥他有些叫不出口。

    叫大哥感覺有些奇怪。

    還有其它的稱呼嗎？

    同學？

    學長？

    男生深吸一口氣。

    “蕭……大哥……”

    他最後還是選了這個稱呼。

    “我看到的……是妖怪？”

    ……

    “嗯。”

    對於男生的再三確認，蕭驍沒有一點的不耐。

    畢竟，這的確是一個需要花些時間去接受的事實。

    ……

    “所以……”

    男生問出了壓在他心裏很多年，卻始終不敢輕易觸碰的問題。

    “它們都是真的……？”

    他不是固執的人。

    也不是那麼有主見的人。

    要是可以，他很願意聽取別人的意見。

    尤其是爸爸媽媽的意見。

    爸爸媽媽都說他看錯了。

    他們甚至帶他去了醫院。

    .......

    長大後，他才恍然，當時他明明沒有生病爸爸媽媽卻一定要帶他去醫院的原因。

    爸爸媽媽是以爲他的精神狀況出問題了吧？

    老實說……

    長大後，他自己也查了不少的資料。

    越看，他越覺得，他是不是真的有些問題？

    幻想？

    臆想？

    虛假？

    他不知道。

    他無法控制心裏的懷疑。

    他害怕不知名的生物。

    更害怕這一切只是自己的想象。

    他發現……

    比起它們是真實的，它們是虛幻的更加的讓他感到害怕。

    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雞皮疙瘩爬滿了全身。

    ……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堅定的人。

    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情況下，他要怎麼確信他是真的看到了？

    而不是他的精神出問題了？

    ……

    他是精神病患者？

    男生本能的抗拒着這個猜測。

    他很正常。

    他沒有生病。

    因爲害怕去醫院，他一直很注意自己的身體。

    就是爲了不用強迫自己去醫院。

    他的精神……

    他的精神也很正常。

    他自認除了膽小、容易受驚嚇以外，他三觀端正、積極向上。

    這樣的人怎麼會精神有問題？

    ……

    他的腦中像是無時無刻存在着兩個拉鋸的小人。

    爭辯着他的所見是真實還是虛幻？

    這份糾結給了他極大的精神負擔。

    他越來越瘦。

    無法控制的變得消瘦。

    偏偏進入青春期後，他的個子如雨後的春筍一般，長得飛快。

    也許大部分的男生都希望自己長得越高越好。

    他卻不是。

    他希望自己矮一點。

    也就可以不那麼的引人注目。

    ……

    現在的他太醒目了。

    走在路上，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

    他偶然能聽到些竊竊私語。

    他才知道，在別人的眼中，他的樣子像是重病纏身，或者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打擊……

    總之，都是一些悽悽慘慘的設定。

    雖然他是覺得自己挺悽慘的，但他的悽慘卻是跟那些路人的猜測差了十萬八千裏。

    ......

    “你不是看到了？”

    見男生張嘴訥訥，蕭驍微微笑了一下，隨即斂容，神色認真。

    “是真的。”

    他知道男生的懷疑與不確定。

    偶然。

    只是偶然。

    他也會有這樣的恍惚。

    腓腓它們都是真實的嗎？

    它們是真實存在於他身邊的嗎？

    不是他的臆想。

    不是他的幻想。

    他與它們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

    呼吸着相同的空氣。

    沐浴着同樣的陽光。

    ......

    “你看到的都是真實的。”

    蕭驍彎起眉眼。

    “相信自己。”

    ......

    “......嗯。”

    男生輕輕點了點頭。

    這個問題真的困擾了他很久。

    如附骨之蛆。

    如影隨形。

    讓他惶惶終日。

    他那麼的一驚一乍，一方面的確是因爲妖怪而有些風聲鶴唳了。

    另一方面也是因爲這個如鯁在喉的懷疑。

    要是這一切都是假的......

    每每只是想到這個可能，他就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要是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人生就毀了。

    他就是一個瘋子......

    ......

    幸好......

    這一切不是假的。

    這一切都是真的。

    多年橫亙心頭的懷疑得到解開，男生有種類似虛脫的感覺。

    太好了。

    不是假的就好......

    不是他自己出問題了就好......

    真的......太好了。

    男生捂住自己的臉。

    ......

    久久，男生擡起頭。

    眼角有些紅紅的。

    眼睛卻很幹。

    他微微挺直身板。

    “......謝謝。”

    他沒有懷疑對方的話。

    因爲對方的的確確是看到了。

    是他這麼多年唯一遇到的同類。

    同類......

    他可以這麼說嗎？

    男生苦笑。

    他不知道。

    蕭大哥跟他的氣場相差太大了。

    總覺得把他們放在一個水平面上......不是那麼的合適。

    ......

    “......謝謝......”

    男生垂下頭。

    “我一直很糾結......”

    “也一直很害怕......”

    男生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惶惶不安……”

    “擔心的腦袋都要爆炸了……”

    “始終找不到一個答案……”

    “也找不到人......”

    來告訴他一個答案。

    沒想到這次陰差陽錯......讓他遇到了蕭大哥。

    更沒有想到，他心心念念這麼多年的答案從蕭大哥的口裏得到了。

    總覺得......世事很神奇。

    他都差不多放棄了......

    什麼理解的目光？

    他看到的僅是不解與尷尬，還有驚奇。

    到後來，他已經下意識的躲避其他人的目光了。

    ......

    可是最後，他還是遇到了同類。

    雖然蕭大哥看上去跟他的情況完全不同。

    蕭大哥非常的遊刃有餘。

    而他的苦惱，他的掙扎，他的害怕......

    他所有在意的不得了的地方......

    蕭大哥似乎都......毫不在乎。

    這樣的同類......有些讓他分不清他心裏的情緒是高興多一些，還是嫉妒多一些、不平多一些......

    這就是所謂的同人不同命嗎？

    男生看着茶水中自己上揚的嘴角。

    真難看。

    他皺眉。

    笑的真難看。

    ......

    他原來是這麼小氣、這麼斤斤計較的......嗎？

    認識到這一點，男生覺得自己的心情更不好了。

    “......對不起。”

    男生再次道了歉。

    “......我......很羨慕、不-”

    男生緩緩吐出一口氣。

    “我很嫉妒你。”

    “即使我們看見的時候不同。”

    “那時的我只是一個孩子。”

    “但現在的我已經長大了。”

    “我......”

    “可是......”

    “現在的我跟那時的孩子沒有任何的區別。”

    與其說沒有任何的區別，不如說他還越活越回去了。

    沒有對比時，他還能自欺欺人。

    有了對比，他只覺得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