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7.混沌之惡

    「哼。」

    阿瑞斯看着這一幕語氣平靜的說着，「赫拉克勒斯強大的本質並非在於其勇猛，而是在於那縱使是神也無法動搖的堅韌之心。」

    阿瑞斯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他記得他在這個傢伙還是人類的時候就見識過那樣的堅韌之心。

    正是靠着那份堅定不移的意志，這傢伙才能喝下那蘊含着即便是神也無法承受之力的宙斯之血還能活着，並且獲得了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從衆神手中一度證明人類有存在的價值。

    可以說……這個男人，是爲了守護人類而墮落成神的存在。

    「咔——」

    伴隨着最後一柄飛刀在赫拉克勒斯的錘擊之下破碎，這位堅定不移的正義之神，終於再次來到了‘極惡之人面前。

    「邪惡之人啊……消逝吧。」

    言語間，他手中重錘毫不留情的揮落，似乎下一刻就能將眼前的人類砸得粉碎。

    然而面對襲來的攻擊，開膛手傑克依舊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慌亂。

    他緩緩俯身，以拉遠自己距離赫拉克勒斯的攻擊的距離爭取時間，與此同時雙手再次分別伸入了腰間兩側的皮包之中。

    噌——

    伴隨着鐵器拼接的聲音，傘柄與傘身拼接在一起。

    是的，這一次他從皮包裏掏出來的東西並非任何武器或者防具，而是紳士在面對暴風雨之時必備的雨具。

    無論何時，都要保持優雅，即便泰山崩於前也是如此，這才是紳士。

    「雨……雨傘！？」

    海姆達爾驚訝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

    只見開膛手傑克竟然撐開雨傘，以旋轉的傘面去迎接赫拉克勒斯猛烈的攻擊。

    砰——

    伴隨着劇烈的轟鳴聲，彷彿整個倫敦鬥技場都隨之顫抖。

    作爲神器的雨傘，似乎成功擋下了這一擊。

    不，與其說是擋下，不如說是借用旋轉的力量卸掉了赫拉克勒斯的攻擊，讓他打偏了砸在地上。

    此刻一個巨大的碗狀坑洞以兩人爲圓心浮現在昏暗的倫敦街道上。

    「卸掉了我的力量嗎……」

    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赫拉克勒斯語氣無比低沉，「看來你的腦筋似乎也不只是用在卑鄙的方面啊？」

    「多謝誇獎，先生。」

    傑克撐着傘，舉止優雅的道謝，「不過我可從未承認過自己是個卑鄙小人哦~想要更加瞭解我的話……我們之間的交流，才剛剛開始。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呢？正義的英雄啊。」

    「還用問嗎？」

    赫拉克勒斯活動着筋骨，再次舉起手中的神器，「當然是正面擊潰你了！僅此而已！」

    言語間，他第一次用雙手握住了那把看上去如同獅子頭一般的棒槌狀神器。

    突然間，詭異的紋路在他雙臂之上蔓延，從心臟到手臂，再到手中的神器。

    「吼——」

    隱約之間，在場的衆神與人類們彷彿聽見了野獸一般的低吼聲。

    這不是錯覺。

    而是真正的獅吼聲。

    來源是赫拉克勒斯手中的神器。

    此刻那如同獅頭雕塑一般的錘身似乎活了過來，睜開了眼睛，張開帶着鋒利獠牙的嘴巴，甚至連鬃毛都豎立起來。

    十二個災禍與罪過，第一偉業——吞噬大地的咆哮（涅墨亞獅子）！

    下一刻，雄獅的咆哮席捲天地，劇烈的衝擊波毫無徵兆的朝着開膛手傑克的方向噴涌而去。

    砰——

    傑克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遠

    程攻擊打了個措不及防。

    所以明明會遠程攻擊，爲什麼非得靠近啊？

    帶着這樣的疑惑，傑克的身形倒飛出去，砸在身後不遠處的牆壁之上，牆壁瞬間崩裂，而獻血從他口中不斷噴涌。

    「正面一擊！！」

    海姆達爾看着這一幕激動的解說着，「赫拉克勒斯大人如同他所言一般，暴力的以正面一擊擊潰了開膛手傑克！被這樣的一擊正面命中，區區人類之軀，應該已經……」

    然而他卻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爲場中的赫拉克勒斯面對着煙塵瀰漫的牆壁之處，並沒有放鬆警惕。

    「難道……開膛手傑克還活着嗎？」

    不只是他感到詫異，最不能接受這事實的不是海姆達爾，甚至不是赫拉克勒斯本人，而是看臺上十分瞭解赫拉克勒斯剛纔使用的力量的戰神阿瑞斯。

    肉眼可見的，赫拉克勒斯身上詭異的紋路在剛纔那一擊結束之後並沒有停下，依舊正朝着他的全身不斷緩緩蔓延着。

    「那個紋身……有什麼門道麼？」qδ.net

    來自北歐的洛基對此不甚了解，疑惑的問着。

    「那是代價……」

    阿瑞斯微皺着眉頭解釋道，「赫拉克勒斯成神之前，突破了‘十二試煉，因此獲得了‘十二項神技。然而……因其每一項都有着強大的力量，同時也伴隨着相應的代價……每每使用了這十二項神技，刺青就會在他身上擴散——即使只擴散一公分，換做其他神明，也會因爲承受不住那份巨大的力量帶來的痛楚而暈厥過去。」

    「是連神軀也無法承受的恐怖力量嗎？」洛基聞言似乎大概瞭解了，呵呵笑着，「難怪這傢伙又被稱爲‘不屈的鬥神呢……話說回來……要是這個紋身擴散到全身，會怎麼樣？」

    「會死。」阿瑞斯表情凝重的回答道，「完全消滅，就如同這些人類一樣，此時此刻，赫拉克勒斯是在賭上自己的靈魂戰鬥。」

    「嘿~」洛基聞言似乎聽見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咧嘴笑了，「還真是……愚昧的傢伙。」

    「是啊，以自身性命爲代價來換取強大的‘神之偉力，那便是‘十二個災禍與罪過。」阿瑞斯贊同道，「赫拉克勒斯這傢伙……竟然爲了對付這個人類當中的垃圾，動用了這樣禁忌的力量……甚至直到現在還在警惕的維持着這份力量，有必要麼？我已經……感受不到那個人類還活着了。」

    是的，從煙幕中，已經沒有人或者神能夠感受到開膛手傑克還存在的氣息了。

    包括就在這煙幕之外的赫拉克勒斯本人也是如此。

    可他依舊緊皺着眉頭，時刻保持警惕。

    爲什麼？

    因爲此刻煙幕之中的似乎發生了不可能發生的詭異事情。

    「咳咳~咳咳~~」

    清脆的咳嗽聲傳來，竟然是個女聲。

    「？？」

    在觀衆們疑惑的目光中，煙霧散去之後，開膛手傑克砸落的廢墟之中已然沒有了他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個衣衫襤褸似乎是在剛纔的意外中受到波及的路人女士？

    簡直荒唐。

    這可是在諸神黃昏的鬥技場上，怎麼會有路人存在？

    可詭異的是即便是身爲神的赫拉克勒斯，不，不只是赫拉克勒斯，包括其餘的每一位神明，都很確定眼前這個女人並非剛纔的開膛手傑克。

    氣息，外貌，甚至連靈魂波動都完全不同！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衆神和人類們似乎終於理解了身爲當事人的赫拉克勒斯的疑惑。

    因爲眼前的敵人似乎已經消失不見躲了起來，原處只剩下一個無辜的路人，還是一位負傷的脆弱女士。

    這讓這位以正義聞名的神該怎麼辦？難道不由分說的排除干擾對決的普通人麼？

    「你……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沉默片刻之後，赫拉克勒斯還是靠近了。

    當然，他依舊沒有放鬆警惕，手中緊握着神器。

    「咳咳……」

    女人衣衫襤褸渾身染血，似乎受了不輕的傷。

    在聽見赫拉克勒斯的疑問之後，她迷茫的擡起頭，看向眼前偉岸的神明，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你……你想幹什麼？別……別過來！」

    「我問……你是誰？爲何在此？」

    赫拉克勒斯依舊在靠近，並且再次問道。

    「我……我不知道！你……你別過來！」

    女人見眼前渾身染血的男人靠近，似乎更加驚慌了。

    「是被那個卑鄙的傢伙用某種手段捲入戰局的無辜人類麼？」

    赫拉克勒斯微皺着眉頭心中想着。

    隨後，他擡起頭看向海姆達爾，「你知道這是什麼情況麼？」

    「額……不……不知道啊！」海姆達爾瘋狂搖頭，一臉懵逼。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赫拉克勒斯一邊警惕着周圍，似乎是在防備來自暗中的傑克的偷襲，一邊朝着海姆達爾繼續問道，「這似乎只是個不知道如何被帶到這裏來的普通人類，因爲剛纔飛濺的碎石受傷了……」

    「這個……那麼就請容我將她……」

    海姆達爾剛想說他會將這個莫名出現的人類送出競技場，就突然間瞳孔猛縮。

    「小——」

    他想要提醒，但卻猛地意識到了自己身爲裁判的職責，一時間額頭滿是冷汗。

    這根本不是什麼普通人類，而是開膛手傑克再次佈下的陷阱。

    雖然很難以置信，但這個狡詐的傢伙竟然真的騙過了神的眼睛。

    此刻赫拉克勒斯身後，倩影已如鬼魅一般靠近。

    「啊……」

    她輕啓嘴脣，露出鋒的獠牙，一邊感慨着‘多麼美妙的鮮血，一邊毫不留情的咬向毫無防備的赫拉克勒斯的脖頸。

    「你——」

    赫拉克勒斯幾乎就在她下嘴的同時反應了過來，猛地舞動着手臂轉身，但卻還是慢了一些，被鋒利的獠牙劃開了皮膚。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微皺着眉頭，看着朝着後方翩翩然飄落的女人。

    只見這個女人此刻已然沒有了剛纔的嬌弱，臉上滿是妖異的笑容。

    她輕輕舔舐着嘴脣，似乎在品味剛纔牙齒上殘留的神之血的滋味。

    「沒想到你還真的會靠近啊~」

    品味一番之後，女人有些感動的朝着赫拉克勒斯調侃道，「該說……不愧是正義之神麼？無論面對什麼樣的狀況，依舊不願以惡意揣測每一個人。真是讓人感動到無以復加的高尚情操啊——對了，你的血也同樣高尚而美味。」

    「你……究竟是誰？」

    看着眼前如同瘋魔一般的女人，赫拉克勒斯眉頭越皺越深。

    「啊~忘記了……」

    女人經過這樣的提醒，似乎終於反應過來。

    她牽起破爛不堪的裙襬，優雅的朝着眼前的神明，朝着在場的衆神以及人類們行禮，「妾身名爲——伊麗莎白·巴託裏。也是你們眼中垃圾中的垃圾之一哦~」

    「！！？」

    「這……這怎麼可能！？」

    聽見這樣的名字，在場的人類當中有人發出驚呼的聲音。

    那是來自愛爾蘭的恐怖作家，喬瑟夫·雪利登·拉·芬努。

    對於眼前這個女人報出的名字，在場沒有人比他更爲熟悉了。

    因爲那是他的《女吸血鬼卡蜜拉》中吸血鬼卡蜜拉的原型！來自匈牙利護國望族的血腥伯爵夫人！

    「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海姆達爾和當事人赫拉克勒斯一樣，完全無法理解眼下的狀況，「爲什麼開膛手傑克變成了吸血鬼！？難不成人類的一方在中途換人了嗎？」

    當然，不只是他和赫拉克勒斯，應該說在場除了軒浩、格蕾以及布倫希爾德之外，沒有人知道其中緣由。

    「哦？您不知道嗎？」

    看着面前疑惑的所有生靈，伊麗莎白眼神中滿是疑惑，「我不是一開始就說過了嗎？我是‘人類的惡意。」

    「什麼……意思？」赫拉克勒斯眼神變得無比凝重。

    「就是說啊……」

    伊麗莎白的語氣變得有些無奈，「我什麼時候承認過自己……是‘開膛手傑克了？」

    「！！！」

    此話一出，不論是人類還是衆神都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彷彿來自於幽冥深處的寒意。

    他們不禁開始思考，眼前這個人……不，這個存在……究竟是什麼東西？

    人類的惡意？

    這種東西……真的能夠像個人類一樣活生生的站在擂臺上與神明對決嗎！？

    「現在可不是疑惑的時候啊……女士們先生們~」

    伊麗莎白冷笑着環視着每一雙驚恐的眼睛，嘴角露出的獠牙閃爍着冰冷的寒光。

    令人恐懼的氣息從她身上蔓延看來，讓人不寒而慄。

    「這不都是爾等所期待的麼？來吧……好好見證吧……這由爾等親手孕育的——混沌之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