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4.神槍·李書文

    「神槍·李書文！！」

    是的，這是一個能夠被冠以‘神之名的人類。

    布倫希爾德猛地一拍腦門。

    是啊，她怎麼沒想到呢？

    在古老的東方土地上，還有這這樣一羣追求着無上武道的人們。

    呂布明明也是其中之一，她爲什麼就沒能聯想到呢？

    說起來，那彈丸之國無論是武藝還是劍術，不都是脫胎於這片大陸的麼？

    不論是從何種角度出發，眼前的李書文都比佐佐木小次郎更加具備出場的資格。

    更何況，這是軒浩選中的人類。

    這個男人的眼光，是不會錯的。

    「當然……老夫並非蠻不講理之人，若是諸位有意見，可以手底下見真章？」

    見衆人似乎因爲自己的到來陷入了沉默，李書文平靜的看着佐佐木小次郎，淡淡的說道。

    是的，要判斷誰出戰，再簡單不過了，武道之路，從來都是達者爲先。

    「要打架嗎？要打架嗎？我可以當裁判哦~」

    一旁的軒浩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拱火道。

    因爲經歷過一些事情的緣故，他對來自島國的朋友可以說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的，繪梨衣除外，源稚生附帶也還好。

    總之，當時在看見出戰的預備英靈名單裏有佐佐木小次郎這個名字之後，他就直接從主觀上判斷對方不行了。

    不是沒有道理，而是這來自彈丸之地的人是真沒那個底蘊。

    武藝、武器甚至是那些流傳在島國之上的神話，哪一樣不是脫胎於他們華夏大陸？

    如果連孫子都能上的話，沒道理爺爺不能上啊？你說是吧？

    所以軒浩便找來了這位中華近代的傑出武術家。

    好吧，他承認自己是帶着私心的，其實在知道這個世界存在很多不同的時代之後，他就想要去那個他所熟悉的時代去看看，哪怕有僅有那麼一絲希望，他也想去看看這位老人。

    可惜最後的結果註定很遺憾，這裏的李書文並非他記憶中的那位。

    但湊巧的是，在這個世界，李書文之名依舊被冠以神槍的稱號。

    所謂‘神槍，自然是抵達神域的槍術。

    沒錯，這便是軒浩帶這個世界李書文來到這裏的理由。

    就如呂布的‘天喰是直達天際的絕技一樣，李書文的槍術同樣抵達了那樣的境界，雖然這個世界的李書文並非他所熟知的，但同樣是無比強大的武者，並且是以人類之軀觸及‘神域的武者，哪怕僅僅是限定於此界的神之領域，也是相當難得了。

    要知道，這些武者們可和生來便受到世界意志眷顧的衆神不同，他們可是實打實的從零開始磨練自身修煉到這樣的地步的，其實實力不參雜半分水分。

    當然，軒浩也不是在否定這位來自島國的朋友的努力，他只是單純的認爲還不夠而已。

    衆神已經連續吃癟兩次了，第三場不論是誰上場，因此第三場上陣的神明必然實力超羣，並且經過連續兩次的失利，大概也不會存在任何輕敵的可能。

    也許佐佐木小次郎在天界修行數百年的時間之後的確有能夠與神一戰的實力，但現在他們要的不僅僅是與神一戰，而是要在戰鬥中有確切的把握取勝。

    而若是論取勝的把握，無論是於公於私，軒浩都對李書文更加有信心。

    畢竟數百年的努力又如何？在中華傳承數千年的無盡武道面前，根本不夠看！

    「佐佐木小次郎先生……您意下如何呢？」

    見此刻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劍拔弩張起來，布倫希爾德尷尬的笑着朝着佐佐木小次郎問道。

    「……」

    佐佐木小次郎凝視着眼前的李書文，沉默片刻。

    終於，他緩緩開口：「手底下見真章嗎……正合我意。那麼請賜教吧！這位……來自中華大地的武者。」

    「老夫乃李書文，正如旁邊的小姑娘所言，人們喚我‘神槍。」

    李書文輕笑着站定，一手揹負於身後，另一只手擡起手掌朝着眼前的佐佐木小次郎招呼道，「不過那都是虛名，人老了啊……已經拿不動槍了。」

    「是嗎……」

    佐佐木小次郎不可否置的笑着。

    他同樣壓低了身姿，伸手撫向長刀的刀柄。

    「既然閣下不打算使用武器，那麼在下便不客氣了。」

    沒錯，兩人似乎打算就在這英靈殿中開戰。

    這可把一旁的女武神們急壞了。

    「喂喂喂……等……等等——」

    然而，就在她們準備制止的時候，一道光幕將兩個老人籠罩起來。

    是一旁的軒浩爲兩人劃出了場地：「放心好了，有我在呢，打不壞你們的地盤。」

    他雖然受到了世界意志的壓制，沒辦法隨心所欲的使用法則之力，但僅僅是劃出兩個人交戰的戰場還是能夠做到的。

    畢竟現在這兩人手中都並沒有神器，再如何打下去，也不過是人類與人類之間的戰鬥而已，即便使出觸及神之領域的招式，威力也會因爲沒有神器的原因大打折扣，掀不起太大的波瀾。

    當然，這只是對軒浩來說的。

    在女武神們的眼中，此刻這兩個老人身上的氣勢甚至比一些神明還要可怕。

    這兩個人雖然說着要準備動手，但實際上只是就這樣靜靜地面對面站着。

    可就是這樣，依舊讓女武神們倍感壓力。

    「咕嚕……」

    她們吞嚥着口水緊張的透過光幕注視着這兩個同樣氣定神閒的老人。

    很顯然，這兩個老人在蓄勢的同時，似乎都在等待着對方先出手。

    聽聞武道中似乎存在一種‘先手必敗的說法，通常往往先動手的人會處於劣勢，因爲多數武藝都是存在破解之法的，先出手就意味着會被對方反制。此刻似乎就是這種情況？

    一般來說的確如此。

    但很遺憾，她們對現在的局面判斷有所偏差。

    因爲她們認爲的這種情況，必須建立在雙方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

    只有實力相差不大，才會出現能用剋制的招式取勝的情況。而若是雙方實力差距過大，破解自然就成了空談。畢竟就算是四兩撥千斤也是有極限的，如果對手的力量超過這樣的極限，用什麼樣的方法都無法阻擋。

    此時此刻，佐佐木小次郎額頭滿是汗水，看向李書文的目光異常緊張。

    原本他是很有自信的。

    但當他伸手撫上刀柄準備拔刀的那一刻，卻本能的感受到了‘無措。

    沒錯，就是‘無措。

    他不知道，自己的刀該揮向何處。

    眼前這個來自中華的武者，分明就站在他的面前，可他卻突然間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

    是的，視線能夠捕捉，卻感覺不到。

    他有預感，如果就這樣揮刀的話，什麼都砍不中。

    畢竟‘不存在就意味着‘沒有破綻。

    這就是沉澱了五千年的

    武道嗎？真是可怕到讓人窒息啊……佐佐木小次郎心中不由得感慨着。

    對手分明只是隨意的站在那裏，甚至連迎擊的姿態都顯得那樣輕浮，卻讓他一時間竟然無從下手。

    他感覺自己這四百數十餘年的劍道似乎是白練了，沒想到還沒對上他期待挑戰的神明，竟然就被一個同爲人類的武者難住了。

    真是失策。

    要放棄嗎？

    不……

    他的人生裏存在無數次失敗，但唯獨不存在放棄。

    無論如何，佐佐木小次郎也想要嘗試翻越這座大山。

    ············

    滴答——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

    女武神們看着對峙的兩位老人神色緊張不敢出聲。

    而軒浩劃出的戰場中的兩位老人，直到現在也一動不動。

    不同的是，李書文看上去氣定神閒，而佐佐木小次郎卻已經汗如雨下。

    「這是……什麼情況？光是氣勢的對拼就已經大汗淋漓麼？」格蕾忍不住好氣的問着。

    「這就是底蘊啊。」

    軒浩輕輕笑了笑，淡淡的解釋着，「雖然看上去沒有動作，但實際上兩人已經交戰無數次了。」

    「什麼意思？」格蕾還是不解。

    「在腦袋裏模擬交戰。」軒浩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簡單明瞭的解釋道，「佐佐木小次郎已經在腦海中預演過無數次與李書文交戰的場景，但無一例外，都敗了。要說爲什麼，因爲他面對的……」

    「是華夏五千年傳承的武道啊！」布倫希爾德激動的接話道，「區區數百年的光陰，無論一個人如何磨鍊，都不可能跨越這時間沉澱之下的武藝吧？就算拋開力量不談，光是技藝上，李書文先生就已經勝了！」

    「沒錯。」軒浩看着一臉小迷妹模樣的布倫希爾德，眉頭微挑，心說這女神還挺有眼光的。

    「不過，佐佐木小次郎似乎沒那麼容易放棄啊。」

    說着，他看向佐佐木小次郎。

    拋開一切主觀因素不談，這的確是個一心追求劍道極致的優秀劍士，劍術方面的成就或許此次此刻經歷了數百年的光陰磨鍊，已經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值得敬佩。

    但……

    李書文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爲何‘神槍李書文此刻手中無槍？真的是因爲老了拿不動槍了嗎？

    怎麼可能。

    李書文不用槍，僅僅是因爲槍術已至化境無法寸進了。

    不僅如此，拳術，棍術……可以說十八般武藝，這位老人大概都已經磨練至頂峯，其中也包括劍術。

    這就是劍士與武道家之間的區別。

    佐佐木小次郎僅僅精通於劍術，而李書文卻是個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六邊形戰士。

    那麼現在……就要看佐佐木小次郎的極致，能否能夠達到李書文手中木桶上其中一塊板子的長度了。

    此刻英靈殿中的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着，似乎都不想錯過接下來的一幕。

    「呼……」

    佐佐木小次郎呼出一口濁氣，打消猶豫的念頭，似乎終於準備真正的出手了。

    他蒼老的手掌緩緩握住刀柄，身體微微前傾。

    那把古刀的刀鞘在不算明亮的英靈殿中，反射着淡淡的幽光。

    這是所有島國劍士都會的一刀，簡單純粹，很適合用於一擊決勝。

    其名，大概所有人都耳熟能詳——居合。

    沒錯，佐佐木小次郎並沒有使用他的成名絕技‘燕返&quo

    t;，而是選擇了以居合來進行試探，畢竟絕技自然是要留在最後的。

    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也想在一擊之內戰勝眼前的對手，但很顯然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這第一僅僅只是試探而已。

    當然，面對這樣武藝超羣的對手，即便是試探，也必須竭盡全力。

    頓時，佐佐木小次郎握住刀柄的手臂青筋暴起。

    伴隨着他的爆發，刀身瞬間以極致而純粹的速度劃出刀鞘。

    噌——

    下一刻，勁風揚起了他身上黑色的羽織，電光石火般的刀光在英靈殿中綻放，而當刀光已然劃過空氣之後，突破音障的聲音才像是姍姍來遲一般響徹。

    「！！？」

    就在這刀鳴聲還沒落下的瞬間，佐佐木小次郎瞳孔猛縮。

    他看見了眼前的李書文手中的動作。

    這人擡起的蒼老手臂改變了手勢，伸出兩根手指，隨後後發先至，抵達了自己揮刀的軌跡必經之處。

    鐺——

    清脆的爭鳴聲響徹。

    佐佐木小次郎感覺到了刀身上傳來的恐怖力道。

    他手中的長刀在來自側方的恐怖力量作用之下，竟然開始偏離了軌跡。

    這快到極致的居合極意，竟然被眼前的對手後發先至的攔截了！

    這是何等的速度？

    這是什麼招式？

    指法？

    不……這是劍術！！

    沒錯，眼前這個對手，竟然以指爲劍，應對他磨鍊到極致的劍術！

    不……此時此刻，佐佐木小次郎不禁感到懷疑。自己的劍……真的磨鍊到極致了嗎？

    爲什麼會產生這樣的疑惑？

    因爲他感到眼前的李書文此刻的劍術，似乎才是真正的極意。

    他早知道對方不使用武器並非真的拿不動武器，而是謙遜而已。

    但此刻他才明白，不使用武器，還意味着對方已經不需要武器了，因爲眼前這位來自中華大地的武道家，已然登臨絕境，千錘百煉之後，其身便是最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