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萬年苦等一場空

    劉衛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後的姜明，“城主大人能否聽我一言？”

    “公子但講無妨，姜某洗耳恭聽！”姜明話語中帶着些許敬意。

    劉衛看着姜明的眼睛，“星域很遼闊，強者無數。比我們強的人，大有人在。希望城主大人以後遇到比你弱小的人，也願意和他們講講道理。你不願意和弱者講理，有一天當你是弱者，別人不願和你講理時，你又作何感想？”

    姜明聽完微微一怔，隨即對着劉衛抱拳，“姜某受教了，姜某日後會好好約束好手下！”

    劉衛嗯了一聲，轉身，牽着小女孩繼續前進。

    “不知公子這是去哪裏？”姜明問道。

    “孔家！”劉衛淡淡道。

    姜明呵呵一笑，“姜某也想去孔家做客來着，不知道能否隨公子一同前往？”

    “隨你！”劉衛淡淡道。

    姜明則屁顛屁顛跟在了劉衛的後面。至於他說的也要去孔家做客，純屬是瞎扯淡。

    孔家一個三流勢力，怎麼可能讓得城主府這位姜大爺去登門拜訪？

    就算孔家家主攜禮登門城主府，姜明都不一定會接見。

    “城主大人，我有一事不解，不知城主大人能否解惑？”劉衛行走之間隨口問道。

    “哦？不知公子有何疑惑？姜某若是知曉，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姜明看着少年的背影說道。

    此時，劉衛被小姑娘牽着已經左拐右拐了，看來小姑娘確實沒有騙他。

    眼睛隨意看着四周，劉衛問道：“據我所知，這天玄大陸並無帝國統治，爲何會出現城主府這麼個地方？而且你們每座城池的城主府，好像還並不受任何勢力的管轄。”

    姜明哈哈一笑，“原來是這事啊，其實如今的城主府，只是在延續以前的習慣罷了！在幾十萬年前，這片大陸是被兩個帝國所統治的。後來這兩個帝國滅亡，各個大小勢力崛起，各處城主府也就成了城主們自己的私有勢力了。可以說是以前的老城主們，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吧！”

    劉衛微微點點頭，終於算是明白了。難怪在這天玄大陸，進入各城池基本都不用繳納進城費。

    如果城主府只是私人勢力，收取進城費，的確會引起諸多不滿，讓得一些人或者勢力仇視城主府，說不定哪天一大幫子人就會滅了城主府。

    小女孩牽着劉衛在又一次左拐右拐之後，終於是在一座看起來算不得多麼豪華的府邸前停了下來。

    劉衛擡頭望去，一個漆黑的匾額掛在大門頂端，上面有“孔府”兩個燙金大字。

    劉衛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祈禱着，希望那位孔宣前輩尚在人世吧！

    “哥哥，到了！”小女孩見劉衛有些發愣，輕輕拉了拉劉衛的手，脆生生道。

    “嗯，謝謝你了！”劉衛微笑着對小女孩道。

    卻見小女孩伸手，從兜裏摸出來了劉衛之前給她的那兩塊極品晶石，遞到了劉衛面前，“哥哥，還給你吧！”

    劉衛明顯看見，小女孩眼中對這兩塊晶石有着濃濃的不捨之情。

    劉衛笑着道：“這是給你的報酬，你拿着就好了！”

    小女孩眼中有着些許掙扎之色，似是在考慮要不要收下來。

    劉衛之前對那幾人大打出手，以及如今城主對劉衛的恭敬態度，都讓小女孩有一點怕。

    她怕因爲自己要了這兩塊晶石，給自己的家族帶來災禍。

    劉衛蹲了下來，伸出手，將兩塊晶石拿起來，然後放進了小女孩的兜裏，笑着道：“放心拿着就好了，別讓外人看見了！”

    “那...那哥哥不要告訴我爹哦，不然我爹要責罰我的！”小女孩悄咪咪說道。

    劉衛笑着點了點頭。

    他就是想告訴，也不認識這小丫頭她爹是誰啊，更不能專門去找她爹說這事吧？

    看到劉衛點頭，小丫頭嘻嘻一笑，然後鬆開劉衛的手，歡快地跑上了臺階，用小小的手掌拍了拍那緊閉着的硃紅色大門。

    大門的門環位置較高，小丫頭夠不着，只能用那稚嫩的小手拍打大門。

    不多時，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從門縫中探出來了一個頭髮灰白的腦袋。

    “程爺爺！”小女孩叫了一聲。

    老人看見小女孩後，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小姐回來了，快進來吧！”

    聽到老人對小丫頭的稱呼，劉衛搖頭一笑，這個鬼靈精怪的丫頭，原來是孔府的人，怪不得讓他不要告訴她爹呢！

    小丫頭轉身指着一旁的劉衛和姜明，“程爺爺，這位哥哥和城主來府上做客！”

    老人拉開了大門，走了出來順着小丫頭所指的方向看去，才看到還有兩人在旁邊。

    當老人看見姜明之後，臉色一變，趕忙迎了上來，對着姜明抱拳行禮，“老朽見過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前來，孔府有失遠迎，城主大人恕罪！”

    看見老人對姜明誠惶誠恐的樣子，劉衛瞥了一眼姜明。

    姜明苦笑一聲，趕忙雙手扶起了老人，“程管家客氣了，姜某早就想來拜訪孔家主了，今日才有空跟隨劉公子前來！”

    程管家見姜明親自扶自己，更是心裏有些忐忑，以至於姜明後面的話，程管家都沒有太過注意。

    “城主大人，這位公子，兩位快快裏面請！”程管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趕忙道。

    姜明點了點頭，“有勞程管家帶路了！”

    程管家快步走上臺階，將那硃紅色大門推到最大。

    待幾人進入之後，程管家麻溜地關了大門，快步走在前面帶路。

    小丫頭進了自己府邸之後，明顯更加活躍了，走在劉衛跟前，嘰嘰喳喳給劉衛介紹着路上碰到的建築等等。

    孔家院落並不大，沒走多久便已經到了一處大殿。

    程管家趕忙吩咐丫鬟給兩人倒了茶後，便告罪一聲，急匆匆出了大殿，去找家主去了。

    不一會兒功夫，一位中年男子龍行虎步，邁着大大的步子走進了大殿中。

    男子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青色長袍，頭上彆着一根玉簪，給人一種精幹的感覺。

    “爹！”小姑娘衝着進來的中年男子叫了一聲。

    來人正是孔家家主，孔德華。

    孔德華衝着女兒笑了笑，然後對着姜明抱拳，“城主大人光臨，有失遠迎啊！”

    姜明起身抱拳回禮，“孔家主客氣了，姜某早早便想來拜訪孔家主了，只是一直瑣事纏身，今日才得空閒，跟隨劉公子前來！”

    “城主大人能來，孔某臉上有光啊，城主大人請坐！”孔德華一臉笑容道。

    姜明並沒有落座，劉衛還在一旁站着，他哪裏敢率先坐下。

    孔德華自然不傻，從姜明的話語中聽出了一旁的少年身份不簡單，剛要抱拳與劉衛寒暄，卻見少年已是抱拳躬身行禮，“晚輩見過孔前輩！”

    少年對孔德華的這一通晚輩禮，讓得孔德華一陣驚訝，連忙攙扶起劉衛，“使不得，公子快快請起，你我平輩論交好了，我們修行之人，以修爲論身份！”

    姜明在一旁看的心中一陣羨慕，不知道這孔家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了，居然讓得這個殺神對孔德華如此敬重。

    同時，姜明已經在心中暗暗思量着，以後一定要和孔家打好關係，萬萬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了。

    “孔前輩，那可不行，平輩論交的話，那晚輩就有點太沒大沒小了！”劉衛笑着道。

    這孔德華，起碼也是活了數十萬年的人了，估計比晉玄祖師差不了多少歲。

    孔德華聽得有些雲裏霧裏的，也沒有再糾結，道：“那隨公子便可，兩位都請坐！”

    劉衛點頭坐了下來以後，姜明才落座。

    孔德華隨後落座，便看向劉衛，“公子此番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劉衛點頭，“我是來找孔宣前輩的，不知道前輩可在府中？”

    孔德華臉上出現了一抹詫異，“公子認得我妹妹？”

    劉衛搖了搖頭，“晚輩並不認識孔宣前輩，只是受人所託，來給前輩傳句話！”

    “哦？不知道公子受何人所託？”孔德華臉上疑惑之色更甚。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這位妹妹已經數十萬年都不曾出過大門了，怎麼會有人託這少年傳話？

    “晚輩受晉玄祖師所託，來給孔宣前輩傳話！”劉衛道。

    那原本臉色溫和的孔德華，在聽到劉衛的話後，臉上忽然間出現了一抹怒容，站了起來，沉聲道：“晉玄？晉玄這個王八蛋人呢？他人死哪裏去了？讓你來傳話？”

    孔德華的忽然發怒，讓得一旁的姜明嚇了一跳，臉上表情有些怪異。你孔家主真是膽子大的沒邊啊，居然敢對着這位殺神發火，還罵人家祖師？小心等會孔家被殺個雞犬不留！

    不過姜明想起自己在不知道劉衛的身份時，其實對劉衛也沒有多麼友好，便也沒有那麼驚訝了。

    “爹！”一旁的小丫頭見父親一臉怒容，脆生生叫了一聲。

    “你先出去自己去玩！”孔德華沉聲道。

    小女孩有些怯怯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然後又看了一眼劉衛，眼中帶着一抹擔憂之情，一步三回頭出了大殿，躲在大殿門外偷聽。

    劉衛見孔德華居然對晉玄祖師這般氣憤，頓時有些尷尬。難道是祖師和這險些成爲祖師大舅哥的孔德華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成？

    “孔前輩，不管您和祖師之間有何恩怨，祖師已經隕落了，還望孔前輩就莫要再記恨祖師了！”劉衛輕聲道。

    聽到劉衛的話，孔德華明顯一怔，隨即皺了皺眉，“死哪裏了？怎麼死的？他怎麼不早點死了呢？”

    劉衛嘆了口氣，“祖師隕落已經數十萬年了，是被雙叉殿的殺手刺殺，重傷隕落在了死人谷中！我也是近幾日去死人谷，才發現祖師的骸骨以及遺言的！”

    孔德華面無表情，沉默了下去，過了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道：“晉玄這個王八蛋，讓我妹妹一等就等了數十萬年，從一個青澀少女，等到白了頭髮！”

    說到這裏，孔德華嘆了一口氣，“我這癡情的傻妹妹啊，等了這麼多年，卻等來這麼個結局，這個天殺的混蛋晉玄，老子恨不得讓他活過來再打死他！”

    沒想到，萬年苦等一場空！

    “祖師也不是有意要孔宣前輩等他這麼多年的，他也是帶着遺憾與不甘走的！”劉衛輕聲道。

    孔德華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反正都已經死了，說什麼都沒用了！”

    “前輩，能讓我見見孔宣前輩嗎？”劉衛問道。

    孔德華躊躇了片刻後，點了點頭，然後對立在一旁的侍女道：“去把我妹妹叫來！”

    侍女出去後，大殿中陷入了寂靜當中。

    不多時，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嫗走了進來，老嫗便是孔宣。

    孔宣只有聖皇境的修爲，臉上已經佈滿了褶皺，腰身也已經弓了下去，看樣子年齡已經快要到大限了，最多不過百年，恐怕就要壽命終結了。

    觀孔宣如今的樣貌，劉衛知道孔宣在年輕時，絕對是一位風華絕代的美人。

    可惜時間已經奪走了她的青春，雙叉殿的那羣殺手奪走了她的愛人！

    孔宣進來後，對着姜明行禮以後，又要對劉衛行禮，劉衛趕忙攙扶着孔宣坐下。

    在孔宣疑惑的目光中，劉衛從納戒中拿出了晉玄祖師的佩劍，以及切下來的石板，還有那支簪子。

    孔宣在看見佩劍和那簪子時，渾濁的雙眼陡然出現了一抹精光，看着劉衛，顫聲問道：“晉玄...他...沒來嗎？”

    劉衛搖了搖頭，“晉玄祖師已經隕落多年，來不了了，前輩看看祖師留下的遺言吧！”

    聽到劉衛的話，孔宣身子猛然顫抖了一下，手裏死死攥着那根簪子，眼中淚水已是滴落了下來。

    孔宣盯着那石板上的文字，眼淚吧嗒吧嗒滴落在了石板之上，緩緩流淌在那些文字凹槽當中。

    孔宣盯着那些文字看了許久許久，眼淚徹底打溼了整個石板。

    最後，孔宣擡起有些顫抖的手臂，用袖子擦去模糊了雙眼的淚水，再用袖子輕輕將石板上的淚水擦乾，將手裏的那根簪子插在那花白的頭髮上，一手握着佩劍，一手抱着石板，慢悠悠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