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恨不得取而代之

    所呈現記憶，至此戛然而止。

    眼前的情景定格，又幻化飛滅，威斯海德回到了心象空間。

    只是場景似乎都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那片墮天的廢墟，依舊是灰髮紅眼的少女。

    但燭火之上的絕熄之主與回憶裏的晚禱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那雙真紅色的眼眸，那般的平靜和淡然，不帶一絲的幽怨與絕望。

    威斯海德不自覺地摁着太陽穴，閉上雙眼。

    後勁太大了。

    儘管絕熄之主呈現出的記憶刪減了大量的垃圾時間，甚至在後半段可以說是急速快進的。

    但身臨其境地去體驗那經歷的無盡廝殺，依舊讓威斯海德感到無比漫長，彷彿度過了數十年的時光。

    精神恍惚，神志不清了屬於是。

    直至輕柔的聲音在他心尖響起：

    “在那之後，【蒼天尊主】開始對凡世進行清洗與淨化，秩序生靈很快便重新誕生，繁衍生息。”

    “更多的凡人，更多的國度，更多的天神，一切都欣欣向榮，就跟你向我承諾的那樣。”

    “我則在漫長的孤寂中，打造了【影生】，爲其編織了既定的命運，因而它終會來到你的手中，吾愛。”

    晚禱微微歪着頭，說道：“我們的重逢比我預想的要晚了一些。”

    威斯海德咬牙道：“那是晚了一些嗎？你究竟等待了多久？”

    “不記得了。”

    晚禱的眼眸中盈着笑意，搖搖頭道：“或許有萬年吧。”

    萬年這樣的尺度，你是怎麼能風淡雲輕地說出口的？

    “.你後悔嗎？”

    威斯海德認真地看向晚禱，嘆道：

    “你本不應該墮天的，此等磨難與苦難，都不該由你來承受。”

    晚禱的墮天極其特殊，按理說即便是天神之影，也不是一墮天就能誕生的，而是要等待“污穢雜質”聚合，再從中誕生出惡魔來。

    而【絕熄之主】和【蒼天尊主】卻是同時誕生，只有一種可能。

    兩者根本就是被強行割裂的一體存在。

    在最後一步，晚禱因其愧疚，因其悲傷，更因其職責，強烈地抗拒着飛昇，但成就至高的儀式豈是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既然你不想飛昇，那就下去吧！伱不飛昇，有的是人飛昇！

    嘶——這麼說的話，【蒼天尊主】究竟是什麼狀態，或者說那尊天神究竟純度如何？

    祂和【絕熄之主】，究竟誰才能算作“晚禱”？

    不管了，反正是【絕熄之主】先找到他，也先幫助自己的，威斯海德就認眼前的惡魔爲正統了。

    威斯海德扼腕嘆息道：“你真的太傻了，爲何要如此憎恨自己，你分明沒做錯過什麼。”

    還是換位思考，如果威斯海德在飛昇儀式的最後一刻墮天，他毀滅世界的心思都有了，哪裏還有絕熄之主的半分平靜？

    “我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與心意，我本就不想成爲那天上的至高者，沉重的責任我已肩負得夠多了，我寧可陷入如此恆久孤寂，也不願再受萬千頌歌。”

    晚禱輕輕搖着頭，隨後問道：

    “吾愛，我已將自己過往的全部展示給你，你.是怎麼想的呢？”

    “要聽真話嗎？”

    威斯海德不等絕熄之主回答，便輕揚嘴角，狂熱地笑道：

    “多麼偉大，我恨不得取而代之。”

    沒錯，威斯海德從旁見證晚禱的登神之旅，最大的感受便是激動不已。

    縱然遠古時代的凡世範圍遠不及如今這麼龐大，晚禱也是用雙腳丈量了整個凡世，將遠古時代的強大混沌魔軍盡數殺光。

    晚禱她.是真的以一己之力，打倒特麼的整個凡世的混沌啊！

    威斯海德夢寐以求的事蹟，早已被晚禱實現。

    如此終極強者，如此驚世偉業。

    我又怎能不熱愛了？不嚮往了！？

    特麼的我又怎能抵擋她的魅力了？！

    “晚禱，我想我迷戀上你了。”

    看完絕熄之主的記憶後，威斯海德對前者的印象已是大爲改觀了。

    如果說之前還有些生疏的話，那麼現在，威斯海德便真的對晚禱有感情了。

    他喜歡的是強大，教會他愛的也必然是絕對意義上的強者。

    “啊，如果你喜歡，那也好。”

    晚禱先是微微一愣，隨即柔和地笑道：

    “我很高興，真的非常高興，所有漫長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我只剩下了最後的遺憾。”

    威斯海德立即說道：“什麼遺憾？”

    晚禱的眼簾微垂，長長的睫毛下真紅眼眸沉澱憂鬱，按住胸口：

    “我知曉我愛你，靠着回憶與你的過去，靠着對未來的期待堅持下來，但我卻不記得爲何愛你。”

    “我們的相識相知，還有過去的經歷我只能依稀知曉那是非常重要而幸福的時光，可我.卻沒有那些記憶。”

    “若有那等美好的回憶，那麼一切都不再值得悲哀了。”

    你要這麼說的話，我可就拒絕不了了。

    威斯海德沉默了片刻，許下頗具分量的承諾：

    “.我會將那些過去帶來的，我向你承諾，絕對會。”

    看來在未來，要去天穹之國一趟了。

    威斯海德原本的計劃中，並沒有將天穹之國納入其中，因爲【時序崩壞】實在太重量級了，整個天穹之國都被時空亂流撕碎，沒有任何人能夠避免混亂。

    加之沒有【蒼天尊主】的神諭，天穹之國的列王們齊齊開始發癲了，天上的戰爭跟地上簡直不是一個量級的，不夠資格的真沒法碰瓷。

    可是爲了尋回晚禱過去的記憶，也爲了補足時空輪迴，威斯海德必須要去了。

    “不僅如此，我還會將你從束縛的枷鎖中拉出來，不再作爲惡魔深陷永痕污濁與孤寂中。”

    “只不過，可能要等待一段時間了。”

    “與萬年相較又有多久？”

    晚禱微微笑道：“我最爲擅長的，便是等待.和期望。”

    灰髮紅裙的少女身體微微前傾，伸出了手，道：

    “吾愛，靠近我吧，你現在能試着觸碰到我嗎？”

    威斯海德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來找晚禱的緣由。

    從【絕熄之主】那裏獲得精純的次級神力。

    在心象空間經歷了太久的記憶，思維都有些遲鈍了。

    威斯海德堅定向晚禱的黃銅王座而去，也竭力伸出了手。

    依舊感受到了那股幾乎不可逾越的阻力，但不同的是，威斯海德咬緊牙關，竟是突破了之前的咫尺之遙。

    他的指尖，與晚禱的指尖輕輕觸碰在了一起。

    (本章完)